楼道大厅里的光很亮，于是外面的夜色就更加浓稠起来，仿佛能吞噬一切。

刚到门厅口就看到李云哲正在楼下抽烟，火红的几点火光，成了深沉黑夜里少许的光。

风把烟吹过来，尼古丁的味道呛人又熟悉，方景阳愣了下神。

寒风裹挟着回忆，一起趁虚而入。

“别抽了，对身体不好。”李云哲走近，抬手摘了方景阳咬在嘴间的烟蒂。

学校肯定是不允许学生抽烟的，他特意找了个角落，窝在学校废楼的墙角，这样就不会被发现。

所以猛地看到李云哲，方景阳被吓了一跳，还呛了口烟。

李云哲嫌弃一样甩了甩手上的烟，扔在地上碾灭，对上方景阳的眼睛，语气戏谑：“你还抽烟呢？”

猛地被发现，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他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偏开头看着花坛边被踩实的地面，淡淡的开口：“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抽一两根。”

感觉到贴上来地温度，方景阳抬了头，李云哲低头凑近在他唇上落了一吻。

“说了心情不好来找到我。怎么不开心了，小阳？”

关于自己抽烟的片段，方景阳已经忘得差不多。

反而两人分手后，他对李云哲抽烟的记忆深刻起来。

学校不能说得上小，但也会有遇到的时候。

李云哲不像他，会躲起来抽烟，一般在教学楼后面的小路上，那人手里总是夹着烟。

所以每次只要看到，他都会上去阻止，不管对方身边是站了朋友还是经常不一样的女生。

李云哲一贯不搭理自己，但他身边的人总会投来视线，好奇的，探究的，或是带着戏虐的。

这个坏习惯方景阳一直觉得是自己带的，但对方一直没有改掉，就比如到了现在，这人还是抽烟。

单薄的睡裤在冷风猛吹的夜晚飘着贴在腿上，方景阳不自觉捂紧了外套，但索求不到一丝的温暖。

人是他找过来，话也应当他先开口，但因为那只烟，他反而觉得嗓子紧。

“看到照片和视频了？”李云哲又吐出一口烟，烟雾掩去他俊俏的面容，但语气里的不正经还是一清二楚。

“没什么意义的东西，没想到你还留着。”

方景阳皱眉走过去，抬手就要去摘烟头，但李云哲先他一步。

剩了大半的烟反被放到他嘴边，方景阳偏了偏头。

“别抽了……”

两人中间最后一点亮灭下去，又一阵风吹过来，烟味就散开了。

方景阳闭了闭眼，空着的胃反酸，刺激着神经，带着脑子都一阵一阵的疼。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没有什么寒暄，他俩之间也用不上。

“看到我还会因为你的行为动容，发怒，或者别的什么你很享受？还是看我还会不会因为念着你当年的好所以接受你的威胁？”

“是，我承认，你的好我当时缓了好久都没走出来。高纯度糖裹着的刀，让我觉得舔刀子的时候，血都是甜的。但你呢，当年不是你先放的手？这会儿装什么深情？！”

“照片和视频你可以发给沈顾怀，至于我怎么解释，我怎么去处理，他能不能接受，这都是我俩之间的事，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了！我们早就结束了，谁也不欠谁的。”

对面响起来鼓掌声，方景阳盯着李云哲，表情毫不动容。

“我当年放的手，你也没有让我好过，我们算画平了。如果说一报还一报，那我的好你拿什么还。拿你走不出来的那几天深情？还是你虚情假意关心我到现在还没戒烟？”

方景阳愣了愣，垂在身侧的手掌握紧，什么也抓不住。

欣赏到方景阳愣住的表情，李云哲觉得倒也应该如此。

“你说的比唱的好听。若真的两不相欠，你也不会记得这么深，”李云哲点了点方景阳的心口，一下一下，像是真的要把他心脏给刨出来，给看个清楚，“你心里怎么看的，你最明白。”

他凑近一点，真诚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戏谑，听不出真假。

“你不如好好取悦我，接吻……或者别的点什么，说不定早还清了。”

神经紧绷带来一阵耳鸣，方景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眉心拧的紧，声音却发虚：“你说……什么？”

“你想接吻还是**来还？你不也清楚我们没两清？”

方景阳睫毛颤了颤，本来就在寒夜里没有什么血色的唇更加苍白，如果这是一个必答题，那他们今晚可能就耗在这里了。

突然那人岔开话题，目光投降远处，像是播报员。

“哦，看来我们见面你没和沈顾怀说，他看着可不止有一点不高兴。”

脚边又有微弱的光投过来，应该是身后大厅的灯光，因为有人靠近，自动亮了起来。

没多少时间了。

“这两个都做不到，你就当我欠你吧，一直欠着好了。”

看着方景阳准备往后退，李云哲拉着他的手腕，笑了。

“你答应我才要疯了，试探而已。”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黑着个脸，李云哲继续把眼神落回方景阳脸上，“正好要联考，不如一起黑榜见？这就是我的条件，当然选择权都在你。”

李云哲松手，顺势在方景阳肩膀上弹了下，眼神示意他回头，看看身后人有多恐怖的脸色。

方景阳读懂他眼里的意思，偏开眼睛，没有动。

“聊完了吗你们？”沈顾怀手臂环在方景阳肩膀，拉开两人的间距，语气像是裹了寒冰。

“嗯……”李云哲拉长尾音，像是思考，片刻后，爽快道：“聊完了吧，小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几乎不带思考的，方景阳压着李云哲的尾音，说：“没有。”

“那再见。”李云哲勾了唇，道别说的和打招呼一样。

目送人走远，沈顾怀抬起手指在方景阳脸上贴了贴，本以为冰凉的寒意半点儿没有，倒是烫的很。

“笨蛋，你是不是发烧了？！”

怪不这么冷。

方景阳转身往沈顾怀怀里钻，脸侧贴着胸膛，鼻息喷在侧颈。

“沈顾怀，我冷……”

他抬手环住沈顾怀的腰，语气和撒娇一样黏糊：“你先别生气，我肯定好好给你解释，别生气……”

嘟囔了一会儿，感觉说不过去，他又开始道歉，时不时吻在沈顾怀颈侧，小狗讨食一样。

方景阳几乎是跌到床上的，眉头皱的很紧，好像听到自己有人在叫自己，但眼皮太重他实在没有力气去睁眼应对。

等再有意识时，是因为腿上空荡荡、凉飕飕的有些陌生。

冷了就去拽被子，方景阳摸索了半天也没抓到，于是迷迷糊糊地，他睁开了眼。

面前沈顾怀凑得很近，整个人几乎罩在他身上。

离得远看，仿佛只有一个人，如果不是方景阳露在外面的腿光洁到有些反光。

看到沈顾怀就会想要靠近，心情好像吸了水的海绵，开始膨胀。

方景阳勾上沈顾怀的脖子，凑近了去亲吻那人的脸颊。

罕见的，沈顾怀没有给回应，直到自己后面猛地被碰到，方景阳才缓过来这人到底在做什么。

方景阳连忙按着沈顾怀的手，蜷起了腿。

“沈顾怀，你干嘛呢……”

嗓子疼的像是有刀片在不停地拉动，他皱眉艰难的咽了咽嗓子，脸热一阵一阵冲的他喘不过气。

“你发烧了，只买到了这个。”

好像脑子迟钝，身体跟着也反应慢起来。床头柜上药盒侧面的三个大字，他盯着好久才读明白。

时间久到沈顾怀离开自己身后，似乎不打算彼此为难。

方景阳反而抓着沈顾怀衣袖，也不说什么，缓缓地侧身，声音小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换个姿势。”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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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极兴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