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肖战慌忙地收起所有的照片往沙发底下塞去。与此同时房门也被打开了，那人包裹得严严实实，裹着一身寒意走了进来，站在玄关处看到肖战的一瞬间绽放笑容。

“宝宝，我回来了。”

而肖战一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脸色煞白，因为心跳过快，双手抑制不住地微微发着颤，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站在玄关处的王一博，久久说不出话。

“怎么了？”王一博被他的这副模样吓到了，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问。

肖战仍是没说话，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王一博心里越来越慌，在他迈开脚步要走过去的时候，却见肖战双手支撑着沙发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步一颠簸地走了过来，还没走到他身前，整个人虚软地向前一扑。

王一博急忙上前接住，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感受到怀里的人不停地发着抖，浑身冰凉，额发已经被冷汗浸湿。王一博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揪住了一样，使劲拧着疼。

这几天，他遇到的事太多了，无法再像去年那样经常陪在他哥的身边，即便是多联系都不行。去年青姐私下里帮他处理了一些事之后，公司对他的管控越发严格。

签约的经纪公司只看他的商业价值，就像一件商品那样，他与赵言便是去年脱颖而出的商品。有人喜欢，喜欢的人越多，那他们价值也就越高，被公司看重才会越走越远，才能拥有足够的筹码与他们平视而谈。反之，将被弃之如敝屣。

他的身边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不确定的人也太多，毕竟他所混的圈子是没有人情可言，一切都以利益为优先。

如果他再继续肆无忌惮地粘着他哥，不管不顾的随心所欲，他怕，他会保护不了他，也无法确保那些不确定的因素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他哥的事来，他只想他哥能一如往常那样好好地生活着，不被人打扰，不被人议论。

可想到下午视频通话时他哥的泪水和现在的这副模样……

“……对不起……”王一博心疼地紧紧地搂着他，不停地道歉，“对不起……”

安静的客厅里灯光明亮，地上被撕烂的快递袋子和拆得七零八落的纸箱堆得满地都是，那些成对的生活用品整齐地摆放在一旁。厨房里电饭煲煮饭时翻滚的水声咕咕咕地冒着泡，空气中飘来了一阵又一阵的饭香。

肖战感受到冰凉的身体在慢慢的回暖，飘得很远的意识也一点点地拉扯回来，王一博的呼吸与心跳声逐渐由模糊到清晰。

两人不知道抱了多久，直到身后响起叩叩的敲门声。肖战仿佛被惊吓到了，身躯突然变得十分僵硬。

王一博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背，示意他安心。随后松开手，转过身把他严实地护在身后，手放在门把上，身体微微向前倾，做出了一个防备的姿势，沉着声警惕地问：“谁？”

“先生，您点的外卖到了。”一个男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听到是送外卖的，王一博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把门打开了一些，入眼的便是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还真是外卖小哥。

“您的外卖。”小哥看了看他，小心翼翼地把外卖递了过来。

“谢谢。”王一博接过，关上了门，随手把外卖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转身看到站在原地的肖战，仍是一副失魂的模样。

“宝宝……”王一博试探性地轻声唤，心里越发不安起来，他用手背轻轻地剐蹭着他哥的脸颊。肖战一动也不动，似乎感受不到他的触碰一样，王一博的心瞬间凉了大半截。

“我好想你啊。”他轻声说。

闻言，肖战缓缓地抬起眸子看他一眼，这一眼里包含了太多不知名的情绪。

而王一博先是一怔，心里越发害怕，惊慌地把他拉进怀里，然后一个带着强硬又霸道的吻，吻了上去。怀里的人仍旧像是丢了魂似的，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王一博，吻得越发狂暴，越发凶狠，越发不管不顾。

他强势，他霸道，他绝不允许这个人离开他。

“嘶。”直到嘴唇上传来了痛感，血腥味充满了两人的口腔，肖战终于拉回了意识，紧搂着王一博，温柔的，安抚地回应他。

“崽崽……”这一声是从嗓子眼里发出来的呢喃细语，含糊不清。

“……宝宝。”

感受到他的回应，王一博所有的烦躁和不安得到了安抚，力道才有所收敛，不再是霸道血腥，慢慢的变得温柔缱绻。直到怀里的人呼吸不畅，王一博才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额头相抵，喘着气久久没说话。

肖战的嘴唇被亲得又红又肿，意识是真的回来了，也知道刚才的状态大概是把小孩吓得不轻，他讨好似的在小孩的唇上啄了一下。

“……对不起……”一开嗓，声音就沙哑得不行，他赶紧清了清，“我……我只是想起之前做的噩梦，被魇住了。”

他躲避着王一博的目光，很是心虚，瞅了王一博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又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借机岔开话题，“饿吗？”

小孩轻轻地摇了摇头。

肖战垂下眸子抿了抿唇，却见王一博的脚边放着一个纸箱。那是一个蓝色的礼盒，上面用丝带打了个可爱的蝴蝶结，很是精致。

“那是什么？”肖战指了指纸箱。

“送你的礼物。”

“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王一博说。

“好。”肖战蹲下身来，动作温柔地解开蝴蝶结，刚打开纸箱，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迫不及待地从里面探了出来，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喵……”

肖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摸了摸小东西的脑袋。

圆圆的小脑袋上戴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发夹，背脊上是灰白色的斑纹毛，白色的肚皮与四肢，一双棕色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眨巴眨巴的看着肖战。可能是冬天的关系，它的毛偏长，油光滑亮的手感特别好。

“好可爱。”对小动物毫无抵抗力的肖战笑弯了眉眼，他把小东西从纸箱里抱出来，毛茸茸的小东西抱在怀里没什么分量，他抚摸着光滑的皮毛，“它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有名字吗？”

“你给她取一个。”

肖战抱着小猫站起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那……叫她果儿吧！”

“嗯，”王一博点了点头，摸了摸小东西的脑袋，“果儿，以后要听你爹地的话，爸爸不在的时候要保护好你爹地。”

“王一博……”肖战瞪大了双眼，呲着牙看他。

见他哥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王一博终于露出了笑容，“喜不喜欢？”

“好喜欢。”

“情人节快乐，宝宝。”

“崽崽，情人节快乐。”

“那我的礼物呢？”

“没有。”

“啧，第一次过情人节，”王一博瘪了瘪嘴，伤心地说，“……我居然没有礼物。”

肖战把目光从果儿的身上转移到小孩的身上，没忍住又笑了起来。他抱着果儿走至沙发旁，正要拿起准备好的礼物时，想起刚才那些在慌乱间被他藏起来的照片，心里的不安和惊慌又冒了出来，伸到一半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用力地深呼吸，赶走不安情绪，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起放在沙发上的礼物，隔空把礼物抛了过去。

“给。”

王一博伸手稳稳地接住 ，拿在手里端详起来，是一个深灰色精美的小礼盒 ，上面还印着品牌方的logo。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一根闪闪发亮的项链出现在眼前，他取了出来，挂在手上，吊坠是他的生肖，一个缩小版的精致小牛。

“帮我戴上。”

见小孩笑得很开心，笑容甜甜自带光芒照进肖战的心房，将那些藏在黑暗里的不安情绪驱散，连同这些天的疲累也都消失了。

他决定照片的事姑且先放一放，他是很想知道那些照片是什么意思，是谁寄给他的，有什么目的，很多事情不是想就能立马得到答案的，需要交给时间。眼下他更想好好珍惜两人难得的相处时光。

肖战笑着走过去把果儿放到王一博的怀里，拿起项链解开，转到他的身后 ，双手拿着项链绕到他的身前，围着脖子戴了上去。

“好了。”肖战转身接回果儿。

小孩一个健步冲进书房，对着墙镜美滋滋地傻笑。肖战抱着果儿倚在门边看他，多希望时间就此停在这一刻。

“酷吗？”王一博显然很开心。

“酷。”

饭后，肖战看到果儿缩在沙发一角睡着了，小小的身体藏在抱枕的后面，想来是刚到陌生的环境，还不太适应，便由她去。他把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都收起来，装进一个垃圾袋里放在门边，打算明天上班的时候，顺手拎下去扔了。

然后开始整理那一堆成对的生活用品，把它们都放到相应的地方去。理到拖鞋的时候，两人干脆都换上了新的情侣鞋。普通的款式，一双灰色，上面绣着一只小小的兔子，而另一双是宝蓝色，图案是只小狮子。

做完这些，肖战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着一袋薯片，正一片一片的嘎吱嘎吱吃得很欢，时不时投喂一下身边的小孩。

“怎么内裤你没有买成对的？”一想到那一堆成对的生活用品，肖战就忍不住想吐槽一下。

“有的。”王一博叼走投喂过来的薯片，背靠着肖战半躺着，细长的腿横在沙发上，手里抱着手机在打游戏，“还没开始派送。”

“……”肖战说：“会不会分不清是谁的？”

“分那么清楚干嘛？”王一博理所当然地说，“又不是没穿过，我之前不是老穿你的。”

“……王一博……”肖战一巴掌呼在他的脑门上。

王一博咯咯咯地笑。

不一会，客厅里传来了打闹的笑声。而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一部古装剧，女主与男主相认的场景，两人抱作一团哭唧唧，场面十分感人。

可坐在沙发上打闹的两人，你一拳来，我一掌的，没空看。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上班前的那段日子里，整日里黏在一起，平淡又温馨。

“服你了，”肖战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揉了一下被打疼的胳膊。又抓起薯片坐回原来的位置，往嘴里投了一片，继续道：“五体投地服。”

王一博咯咯咯地笑，大长腿横在沙发上，脑袋又枕到他的手臂上。

肖战见他没皮没脸的又靠了过来，耸了耸肩，拿了一片薯片投进他嘴里。

“等以后买房子了，”王一博笑着说，“你管设计装修家具，我管生活用品，能成对的，不能成对的我都要凑成对。”

肖战手上的动作一滞，笑道：“好啊。”

“你喜欢哪个城市？”

“海滨城市吧，”肖战说：“你呢？”

“都行。”

“啧，都行向来是最难选的。”

王一博笑了笑，“你喜欢什么风格？”

“嗯……”肖战摸了摸下巴，故作思考，“简约的吧。”

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东拉西扯地聊得很晚。然后，他们仍像往常一样，洗了热水澡，回到床上折腾了一会，沉沉睡去。

夜已深，冷风烈，冬未央，春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