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太像了，而且王一博也是参加过某个比赛，拿到了冠军才被签约的，和我妹妹是同一家公司，又是同一年去的韩国，种种巧合……”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王弈枫，真的认识我妹妹的话，那我妹妹的事，他会不会知道一点呢？”于阳轻声说。

所以，你一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委曲求全到九五分杂志社来做助理，是为了能更接近王一博吗？

肖战并没有问出口，平心而论，如果换作是他，可能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只要于阳没有伤害王一博的心思，只是想多知道一些关于妹妹的事。肖战想，他是可以理解的。

“那……你觉得他是吗？”肖战问。

于阳摇了摇头，“……虽然各种巧合，但我不能确定他和我妹妹是不是真的认识，也不能确定王一博和王弈枫之间的联系，不好贸然去问。”

“……战哥，”于阳望向肖战，目光闪动，“……你和王一博的关系很好，可不可以……帮帮我？”

肖战被他的问题问住，愣在原地。

怎么帮？

如果帮了于阳，那照片的事就再也瞒不住了。而且直到现在肖战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从他和王一博重逢以来，都是他单方面理所当然地认定：王一博是王弈枫。

可王一博从来没有承认过，就像第一次当他发现各种巧合和种种相似的时候，他激动地跑过去问，王一博并没有回答他。

……后来……后来是王一博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喊了一声：哥，我好想你。

他就先入为主了。

既然在心里认定了他是王弈枫，那么两人相处时的言行举止自然而然地也变了味。

还记得去年去观看王一博导师比赛的时候，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迷糊间唤王一博为小枫，肖战当时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并没有过多留意王一博的反应。现在想来，当时王一博的反应……是……是生气？然后就一直强调：他是王一博，现在是，未来也是。

当时肖战以为，王一博只是因为找不到他才生气的，可现在换了一个角度来看整件事，似乎又不一样了。

到底王一博是不是王弈枫？如果是，他为什么改名，仅仅是因为进了娱乐圈想换一个名字？还是真的想忘掉过去？如果不是，那么他身上的种种相似，真的只是巧合吗？

肖战越想心里越慌，越慌就越加烦躁，他甚至有些生气，气于阳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这个要求？转念又想，他从来没有刻意地隐瞒过对王一博的在意，怎么能怪得了别人呢？

“嗯？”肖战想得正是入神，身体被大力摇晃了几下，生生把他给摇回了魂。只见是周琛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正在不停地摇晃他。

“别摇了，”被摇得脑晕的肖战，眼冒金星，“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见他终于有反应，周琛停下动作，疑惑地看他，“叫你这么多声你都没反应。”

肖战一时无语，只见一旁的于阳正眼巴巴地望着他，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抱歉，小阳……我……我可能帮不了你。”

于阳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肖战会拒绝他，笑了笑，“没没事，这事吧，本来就不太好开口，不然我也不会拖到现在。”

“对不起。”肖战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一来，王一博从来没有承认过是王弈枫，他没法问。二来，照片的事他还不想这么快让王一博知道。

“真没事。”于阳笑笑，他手里依旧紧握着照片，犹豫了片刻，“战哥，这照片……”

“可以。”肖战心知他是想要这张照片，既然不能帮他，那这张照片便给他吧。

“谢谢，”于阳的神色终于恢复了一些，唇角微扬，这是他今晚露出来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站了起来，拿起衣服挂在臂弯里，“挺晚了，那……那我先回去了。”

“好，”肖战说，“车你开回去吧。”

“那你呢？”于阳问。

“我……”

“诶，没事，小战住的地方离我这很近，一会我送他回去，明天再送他去上班好了。”周琛说。

“好。”于阳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

于阳走后，肖战坐在沙发上，发着愣。这两天发生的事，搅得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就算知道了照片里的女孩是谁，但仍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更乱了，总理不出一个头绪来，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周琛在他身边坐下，拿着遥控器百般无聊地换了好几个频道，来回跳动的频道眼花缭乱，却没有一个能让他感兴趣停下来观看的节目，最后干脆关掉电视。客厅里立即陷入了安静。

茶几上摆放着水果，纸巾，零食，还有三杯水，是刚才三个人坐在这里聊天的时候周琛倒的，于阳一口都没喝，肖战则是往里面加了一小撮茶叶，一片片小小的叶子被水泡开，绿油油地沉在杯底。

“不想说？”周琛抱着手臂靠在沙发上偏头看着肖战。

果真是相处了多年的哥们，彼此都很了解，知道肖战说出来的话，哪些是有所保留的，哪些又是全盘托出的。

肖战也偏头看向他，转而又盯向前方已经关掉的电视机某处，对于周琛的问题，他并不感到奇怪。

“我收到的照片不只有这一张。”

“猜到了。”周琛坐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热水壶，往两个杯子里加水，“这么晚还喝茶，不会失眠吗？”

肖战没说话，端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小口。

“是谁寄的，快递面单上没有写？”

肖战摇了摇头，放下茶杯，“我打电话去查过，寄件人留的手机是空号。”

“看来，是有备而来。”周琛皱了皱眉，“照片呢？我看看。”

肖战拉过背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用黑色袋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一层层地剥开后递给周琛。

“……这……”刚看到照片，周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照片分为三个场景，每个场景拍了好几张。第一个场景是舞蹈室，男孩和妹妹在练习舞蹈。第二个场景是王一博与一桌人在用餐，王一博一脸冷漠地埋头吃着，仿佛碗里的菜和他有仇。这并不算奇怪，奇怪的是餐桌上的那些人。

肖战一个也不认识，看穿着与一旁人恭维的嘴脸，似乎被恭维的那位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人人都想巴结他，只有王一博显得格格不入。

而第三个场景，是最让肖战感到恐慌和毛骨悚然的。

那是他和王一博的照片，有的是去年被偷拍的，因为是偷拍所以模糊不清。他一直以为他们很注意了，但还是被偷拍了。更有好几张是这次去云南时一些暧昧过头的照片，这组照片不像是偷拍的，更像是那几天里有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跟随着他们，看到美丽的风景随手拍一张照片，恰好把他们拍了进去，衬托美景，清晰度非常之高。

“……这，这可真是……”周琛快速地翻看，不敢置信，双眼越睁越大，“……居然连去年小朋友去拍杂志，一起去参加格调聚会，还有小朋友导师比赛的那一次……”

他已经震惊得连说话都磕磕巴巴，“……他……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周琛正翻到一张照片，拿在手里，双眼睁得更大了，嘴唇也不自觉地张开。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垫着脚尖正在亲吻满是错愕的肖战，他们站着一个转角处，而肖战身后的不远处，则是与他同款羽绒服戴着口罩的王一博。这张照片把王一博眼里的愤怒表达得淋漓尽致，给人的第一感觉好似捉奸在床。

这照片不管是角度还是清晰度，还有想表达的内容，都妙得很。如果不是这样一张照片，周琛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这这…这几张是是什么情况？”

肖战看了一眼，捏着手指节，缓慢地道：“那是去年开年会的时候。”

“这这女的是谁？”

“……我同事。”肖战轻声说。

说起来，那时莜姐向他表白时，他确实没有注意到王一博是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当时他们的种种反应，早已经被人拍下来，如果出现在网上对王一博无疑是一个爆炸性的负面新闻。

“……所所以，你你那段时间心情不不好，是因为这事和小小朋友吵架了？”

“……其实也不算吵，他转身走了。”说完，肖战瞥了他一眼，“你能好好说话吗？”

周琛看着他，久久没说话，想起那几天肖战颓废的样子，他不说，周琛也没有多问，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误会。在学校的时候肖战就很受女生男生们的欢迎，可这事吧，被自己在意的人看到，那真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

周琛叹了一口气，又翻了一张，不翻还好，一翻双目倏地瞪得更圆了，手里的这一组照片是在云南拍的。

照片里，肖战蹲在河边看着水里的鱼儿 ，王一博站在一旁低着头和他说话，眼眸带着笑意。下一张是他们并肩站在许愿池边，阳光洒在他们的侧脸上，镶了一层暖黄的边，王一博两手插兜正与肖战相视而笑。还有他们站在雪山的观景台上，周围都是人，肖战笑着为王一博披上棉衣等等。

“怎么了？”肖战见他久久没说话，偏头看他，只见周琛的脸色青白一阵，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

“……没，被惊到了，”周琛回过神来，勉强笑笑，“你……你怎么想的？”

“总感觉，这照片想告诉我什么？”肖战仍是一下下地捏着手指节，心里很乱，确切地说他也不知道。

“你……想想，比方一对情侣，另一方收到这样的照片，第一反应是什么？”周琛反问。

“被背叛了。”

“然后呢？”

“……两人闹开，……然后……”

“小朋友知道吗？”

肖战摇了摇头，“我没打算告诉他。”

“那以后……”周琛似乎没法问出口，就像卡壳了一样，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肖战低下头没说话，手指节已经被他捏得有些泛白。他不想因为这些莫名的照片就和王一博闹得不开心，原本他们相处的时间就已经很少。现在他们的一举一动还被人盯着，他不知道这些人想做什么，会不会对王一博怎么样？

两人都不再说话，客厅里安静极了。

过了许久，周琛情绪渐渐恢复平静，问道，“要不在这里睡吧？”

肖战摇了摇头。

“走吧，我送你。”周琛叹了一口气，收起那些照片，站了起来。

“……他……会不会真的不是小枫。”肖战仍然坐在沙发上，手指被他捏得越发白了，目光盯着电视机里的自己。

周琛愣在原地，喉咙发干，“……可能，他只是不想承认。”

“……我我曾经试探过好多次，可他总说：他是王一博。”

“那他不也没有否认。”

肖战不再说话了。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琛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肖战缓缓地站了起来，挤出一个笑容。

“走吧！”

肖战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零点了，屋里漆黑一片，果儿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王一博也还没有回来。他摸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王一博的信息，结果发现手机没电了，找来了充电器插上，开机，没有新信息。

可能今天过得真的太累了，肖战躺倒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依旧是躺在床上的，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身旁，没人。他抬起手臂搭在额头上，茫然了一会，爬了起来。

打开门就看见在门外转悠的果儿，围着自己的尾巴玩得正是开心，见肖战终于出来了，朝他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肖战蹲下身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给她倒了点猫粮，转身走进盥洗室。

*****

“开年会的时候，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说有。”

“真是王一博？”

“啊，不会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