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把宣璐送走径自回了车上，杨宁正趴在方向盘上打游戏，直到人开门上了车才惶恐自己是不是怠慢了半个老板。他赶紧跟肖战搭话，一边战战兢兢地问肖战吃得怎么样，一边留恋手里游戏正到紧要关头，现在抛弃队友他恐怕会被拉入黑名单。

就在杨宁挣扎着切不切游戏的那么一两秒钟里，肖战倚在车窗上淡淡道：“如果是王总上了车，你也敢这么犹犹豫豫的？”

杨宁的脊椎骨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的特效，手一抖果断按了home键，却又听到肖战说：“不用急着切，我不会打你小报告的。”

“呃……”他看了看已经黑屏的手机，无语凝噎。

“嫂、不是，战，不对……肖、总监……”

肖战掀起眼皮看他。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车里的光线都是借了餐厅落地窗透来的暖光，再经过一层防窥车膜的过滤打在肖战足够棱角分明的脸上。

没剩下半点暖光的感觉。

杨宁噤了噤声，哭丧着脸问：“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了……”

肖战敛了眼，干脆看向窗外：“……走吧。”

车缓缓滑出，汇入主干道。这家火锅店以前他跟朋友来过，也跟男孩来过。那时的男孩还很不能吃辣，服务生来点餐的时候，两人异口同声地答了相反的。想起服务生看他们俩辩论“你不是不能吃辣”和“你不是都吃全辣？”的表情，肖战勾了勾嘴角。

杨宁从后视镜里看到肖战手支着额头，只能看到鼻子以下的表情。他小声问：“肖先生，送您回家吗？”

“嗯。”肖战移开手，奇怪道：“你为什么这么问？平时也没见你问过。都这么晚了，你觉得我还想去哪？”其实他知道王一博没想限制他去哪，但他现在在这个城市也是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遑论想见的人。

换做从前的肖战都无法想象，他从前挺喜欢热闹，喜欢跟朋友们一起玩闹分享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三年前再回到重庆，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跟以前的朋友们也无法再畅所欲言。慢慢的朋友们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就算出来聚会，从不勉强他喝酒或是别的什么。

其实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没，没什么……就确认一下。”

肖战突然乐了：“我今天这么可怕？你平时不是都挺能聊的。”

杨宁“呵呵”地干笑。在这两天多的相处里他本来觉得对肖战已经有些了解了，虽然不敢太放肆，但却敢跟肖战透露些老板的小秘密。没想到才短短两天，他以为的好说话又好脾气的人突然就爆出了这种完全不好惹的气场。

杨宁颇有点狗腿地道：“您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你要想问就问吧，我、能说的，肯定知无不言？”

“真的？”

杨宁使劲点头：“真的，当然是真的。我哪敢骗您。”

肖战想了想，道：“好，那我就问了。”他的身体从靠背离开，前倾到杨宁稍微偏头就能看到他。

“你叫过杜薇薇嫂子吗？”

杨宁一个激灵：“没有！绝对没有！”

见肖战不吱声只盯着他，杨宁赶紧发誓道：“我保证！除了我哥，我亲哥的女朋友，我绝对没叫过别人嫂子！除了您之外。”

肖战扬了扬眉毛，又坐了回去。“姑且相信你吧。所以杜薇薇确实是他的，未婚妻，是吗？”

“呃……”杨宁心里一阵打鼓，他本以为肖战也就问问和前两天没差的问题，比如老板这几年喜欢去哪里，和哪些朋友亲近，有什么新的喜好，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之类。压根没想到之前都是铺垫，世纪巨坑在这等着他呢！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肖战学着男孩膝盖顶了顶前座，放在副驾驶的手机随着座位震了，吓得杨宁缩了缩脖子。

“怕什么又不是你给你媳妇戴了绿帽子。你说就是了，我不会告诉他是你说的。”杨宁翻了个白眼，心道不用告诉他肯定也知道啊！奈何肖战正借着后视镜似笑非笑地观察他，杨宁内心叫苦不迭地闭了闭眼。

“……嫂子，其实吧，这事也不能怪老板。那天……”

那天，也就是两年前的盛夏。王一博再次获得了CSBK的组冠军，车队安排了庆功宴。有个同队的赛车手带着妹妹一起。小姑娘跟王一博年纪相仿，几乎每次练习或者比赛都会到场。队里人其实都知道什么情况，也就王一博可能是习惯了所以意识不到，也可能是……

“呃……”杨宁说到这的时候谨慎地看了肖战一眼，肖战垂着眼没动，只让他继续说。

众人一看到小姑娘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而且人条件也不差，再加上队里年纪都不很大，有心撮合了，开起玩笑也就没个分寸。谁也没想到小姑娘被硬塞到男孩怀里，居然下一秒就被推开，没站稳坐到地上去了，场面必然十分尴尬。王一博跟人道歉，手都伸出去了要扶，结果半道又收了回来。小姑娘哭着跑了，她哥一生气就上了手。

“上了手？”

“嗯，是上了手。毕竟人家亲妹妹，而且那么多人，当哥的面子上也过不去啊。不过不严重，老板就挨了一下，很快周围人就把那位拉开了。”

只不过本来应该是大家都高兴的庆功宴，最后只能不欢而散。王一博先提出还有事，队长自然要帮忙圆场就让原本的主角先走。但走之前那哥们大概觉得太不痛快，就说了些不好听的。

“不好听的？”肖战想了想，冷笑道：“不会是羡慕嫉妒恨吧？”

杨宁也嗤之以鼻地道：“可不就是吗！？反正在我看来就那么一回事。老板那个队里多少前辈啊，混几年也没拿过什么像样的奖。我哥一去，连着两年拿头奖！多牛！眼红的人多着呢！不过那哥们，脑子估摸也是真不好使。他咧咧什么哥都没给过一个眼神，但他实在嘴贱偏要戳哥的痛处，后来没走成真就打起来了。”

肖战拧眉道：“嗯？……不对，怎么会真打起来？”

王一博虽然年轻，算算两年前的盛夏才刚到21岁，但他从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冲动妄为的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是年长6岁的肖战更喜欢依赖男孩、什么都愿意交给他。

更何况这种程度的眼红，男孩以前开始就不放在眼里了。

“那人到底说了什么？”

杨宁回忆了一下道：“一开始好像是说老板不把前辈放在眼里，老板没理。然后又说老板留不住喜欢的人，让人跑了……”

肖战：“……”

“但老板听了也就脸色不太好，也没打算理。要不是那人作死非要吧啦吧啦说，说老板眼光不行，看上的人也不行，这么轻易就跟别人跑了肯定是个……咳咳……”

“照实说。”

“……说是，婊子。”

肖战笑了一下道：“就这么点事，他就发火了？”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