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宁听到薄行屿的话整个人不可遏制地顿住,他不是一直在处理邮件吗?
怎么会注意到她的这些细微的动作。
不仅注意到了,居然还问出来了。
宋稚宁觉得耳根泛起一点灼热感,这样的反应让她觉得分外的难受。
“有吗?”
宋稚宁语气轻轻,声音里带着笑意。即使被戳穿,她表现得仍然淡定。
“那您观察我可真仔细。”
说完,她没等薄行屿的回答,也没有看他的神色,抬脚往甜品店里走去。以免薄行屿再问出一些她无法招架也不知道如何作答的问题。
椿杪柠这家甜品店确实是刚开不久,店长就是林柔妙,而宋稚宁就是林柔妙背后的天使投资人。
店内的布置是林柔妙设计,最后宋稚宁拍板决定。里面的色彩偏梦幻的颜色,灯光很亮,餐桌之间悬挂着薄纱般的帘,细小的钻石点缀在上面。整个店内都亮晶晶的。
宋稚宁依旧选择了靠近中间的餐桌。
薄行屿在她面前落座,宋稚宁才将桌子上的菜单递到他的面前。
“薄先生,您可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宋稚宁说。
薄行屿拿起菜单,低头看了一眼。菜单是纯正的黑色,薄行屿的手指夹着菜单翻页,他的手指皮肤被衬托得极为冷白,骨节分明。宋稚宁甚至能看到他手背上蔓延的淡色青筋。
低着头看菜单的模样也显得极为矜贵,他的睫毛很长,眼尾弧度往上,有些锋利。下颔线极为清晰,他的姿态明明很轻松,宋稚宁却仍然可以感受到那种疏冷。
这好像是从骨头缝里透露出来的冷淡。
薄行屿将菜单快速扫了一遍,他平时很少吃甜品,也并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合上菜单,然后推给了宋稚宁,“宋小姐,看你想吃点什么。”
宋稚宁点头,接过菜单,点了两份店里的招牌甜品套餐。服务员很快走到宋稚宁旁边,记录好宋稚宁点的甜品之后便离开了。
服务员走之后,宋稚宁的手便一直放在桌边。食指的指腹不停地摩挲着桌沿。
她得怎么开口和薄行屿说娃娃亲这件事呢。
毕竟上一次在咖啡厅她那么笃定地说两人不合适。
这一次到底应该怎么说才显得不那么突兀和奇怪。
宋稚宁并不知晓,她的疑惑、苦恼在她脸上都显现得一清二楚。
这一切都清晰地落在了薄行屿的眼中,她就像一个漂亮、美丽甚至是有些脆弱的瓷娃娃,在梦幻般的背景里,她的每一次蹙眉、眨眼都无比地生动、鲜活。
“宋小姐。”
薄行屿的声音打断了宋稚宁的苦恼的思绪。
她下意识地抬头:“嗯?”
“你想说什么?”
薄行屿太过直接,宋稚宁罕见地卡壳。或许薄行屿在生意场上也经常如此,单刀直入、开门见山,不需要太多的铺垫和无必要的犹豫。
“嗯……”宋稚宁抿抿唇,“薄先生,我先和您谈谈娃娃亲的事情。”
“你说。”
“娃娃亲还作数吗?我们还可以结婚吗?”
宋稚宁问,这两个问题问得极其地愚蠢。但是宋稚宁管不了那么多了。
“当然作数,你想结婚随时都可以。”薄行屿回答。
他的回答无疑是最好的强心剂,宋稚宁在心里呼出一口气。
随时都可以……
宋稚宁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那今天可以吗?”
“什么?”
“今天可以领证吗?”
“今天?”
“不可以吗?”宋稚宁问,“您不是说随时吗?”
薄行屿看着她,一时之间没回答。好一会他认真地问:“宋稚宁,你想好了吗?”
宋稚宁点头:“当然。”
“可以。”薄行屿回答,“不过我等会有一个会议,结束之后我会让司机去接你。”
“嗯好的。”宋稚宁说,踌躇片刻还是问出口,“薄先生,那您上次说的——婚后不会干涉我,这还算数吗?”
“自然。”薄行屿回答。
那就好。宋稚宁脸上露出一个笑。
吃完甜点,薄行屿将宋稚宁送回了工作室,自己回了公司。
宋稚宁手里还有几个小单子,工作室的人其实并不算多。接到的单子也不算很多,因为到目前为止宋稚宁并没有修复过极有名气的画作。
偶尔会接到一些破损较大书画,这些都是宋稚宁亲自修复。只有很忙的时候一些简单的小单子会让工作室的其他人修复。
而宋稚宁进行修复工作时大多喜欢在老师送给她的那座红砖瓦房内,那里是老城区,安静、古朴,没有嘈杂的闹市、来往的车辆,更容易静心。
宋稚宁今天得修复的是一幅古画,是工作室昨天接到的单子。
将画轴放在红木桌上打开时忍不住皱了下眉,这幅古画上随处可见污垢、破损、折痕、磨损。
甚至在画的角落还有着几粒老鼠屎。
宋稚宁:“……”
委托人将画寄过来的时候就说过,这幅画破损有些严重,但是对他意义很重大,希望能将它修复好。
宋稚宁观察了这幅古画很久,首先确定好了古画的病因,然后对症下药。
将糊在古画上的一些细小的、不属于画作的碎片全部揭掉,宋稚宁才将手里的镊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她连手腕都有些酸了,握着镊子的指尖有点淡淡的麻。古书画修复尤其要小心,注重细节处理。
长时间看着书画,她的眼睛发涩。她眨眼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才发现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昏黄的光晕泄下来,小巷子里布满了斑驳的阴影。
已经下午了。
等等。
宋稚宁忽然想起来,今天还要去和薄行屿领证。在进行修复工作的时候,她通常都是将手机静音,听不到任何提示音。
她感觉去拿手机,已经下午四点半了。薄行屿十二分钟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七分钟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都没看到。
她赶紧解锁手机,进入和薄行屿的聊天框。
他说现在来她的工作室接她。
宋稚宁回复好,表达了歉意,并且解释了为什么没有立刻回消息。
【薄行屿:在你工作室附近。】
宋稚宁看到消息立刻将自己收拾了一下,摁下语音键,直接给他回了一条语音过去。
“好的薄先生,我马上出来。”
她的语速很快,发完消息,她将自己的裙摆整理好,带上自己的小包走出了工作室。
走出去就看到了薄行屿的车,她步子快速地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去。
“真不好意思,我的手机开了免打扰。”宋稚宁又说了一遍,声音里含着歉意,
“没事。”薄行屿嗓音淡淡,“证件都带好了吗?”
“嗯,都带齐了。”
宋稚宁上车之后,司机便启动了车辆。
今天办理结婚的并不算多,宋稚宁和薄行屿办理结婚证的流程格外地迅速且顺利,宋稚宁甚至有一种在走流水线的错觉。
只有拍照的时候摄影师让他们两个坐近一些,坐得太远、太生疏了,跟陌生人似的。
宋稚宁才有了一点点的实感。离薄行屿近了一些,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
拍完照,盖好钢印,两个人从民政局走出来的时候一人手里拿了一个红本子。
宋稚宁还有点不可思议。
将结婚证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她觉得有些新奇。甚至有些想发个朋友圈。
这个念头闪瞬即逝,她简直不敢想身边的人如果知道她和薄行屿领了证会是怎样的表情。
宋有安和空春蓝要是知道她和薄行屿这么快地领了证,又会是怎样的神情。
宋稚宁想了一会,很轻地嘶了一声,然后耸了耸肩膀。
算了。这些都是次要的。
“薄先生……”
宋稚宁拿着红本本抬眼看向薄行屿,只是话还没说完,薄行屿便侧头看向她。
他的目光漆黑,落在身上觉得有些沉。宋稚宁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薄先生?”薄行屿重复了一遍她刚刚说的话,然后很轻地笑了一下,“现在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宋稚宁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迟疑道:“薄行屿?”
“嗯?”
“我可以今天搬去和你一起睡吗?”宋稚宁真诚地问。
“当然。”
那太好了。
宋稚宁的脸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笑容。
“那我现在要去家里整理一些东西。”宋稚宁说,“你等会让司机来接我,好吗?”
“好。”薄行屿应下。
宋稚宁心情极好地坐上了车。只要想到以后每天晚上都可以睡好觉她就觉得无比地幸福,整个人仿佛都被幸福包裹住了。
司机径直将车开去了宋家。
停好车之后,宋稚宁就准备打开车门下去。可是没想到,她的手还没有碰到车把,手腕就被握住。
薄行屿的手心干燥、温柔,握住她的手腕时力道很轻。可是宋稚宁还是无可避免地感觉到那块被触碰的肌肤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痒意和灼热。
她侧身,还没等她说什么。手腕处传来一股力道,没有任何征兆,她有些不受控制地往薄行屿的怀里倒去。
最后,她的手撑住了真皮座椅的边缘,额头抵在了薄行屿的胸口处,整个人才稳下来。
薄行屿的气息如同潮水一般将她侵占,宋稚宁的呼吸都停滞,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还没等她说什么,她的下颔被一只手小心地托起。
她茫然地抬起头,薄行屿的手指托着她的下颔,指腹却很轻地蹭着她脸颊的肌肤。
好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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