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仙不敢多想,继续看比赛了。
“本场:散修钟聂,对东海岛苍流!”
原本就吵闹的观众席又爆出了热烈的呼声。
“散修?!散修上逐月楼都难,居然有一个进了16强?真的假的?!”
“不会是哪个宗门大佬的私生子吧?不然哪有这条件。”
“不好说,真有这情况不早就私下沟通了,还让私生子走到明面上?”
“我看和那个石林似的,又是个用赤魂引的!”
“这抽签有点意思,竟然对的是东海岛的人,这是让软柿子和不知根底的散修打?”
“这小姑娘能打吗。”
“人家都打到16强了你问能不能打?你是看不起她还是看不起她过往的对手?”
“他们东海岛的剑法可不是开玩笑的。”
相比起底下激烈的讨论,擂台上的两个人却气氛融洽。
“钟聂哥哥,好久不见!”
苍流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小仙姐姐昨日还给我分享醉仙楼的好菜,等打完了我一定要去尝尝。”
钟聂点点头:“她推荐的菜都很好吃。”
“是吗!”苍流眼里放光,旋即道,“那我们换个打法吧?正好我不想和朋友打,这样快一些!”
钟聂:“你想怎么打。”
苍流笑了笑:“这样吧,你接我一招,若能接下,我就投降。”
钟聂侧头:“好。”
他们的对话没有避开人,因此离得近的观众能听到。
观众回过神,只觉得好他爹震撼。
“他们在商量什么?”
“他们认识?”
“我要举报他们有串通的嫌疑!”
“不是吧?这苍流怎么像个腹黑,若是钟聂接不下呢?就算她赢?”
“这钟聂是不是个傻的?”
裁判似乎也感觉他们这样有串通的嫌疑,警告了一句。
苍流却摇了摇头:“放心好了,虽然我不为魁首而来,但也不能辱没爷爷的名声,这一招我会用尽全力的。”
说完,她拔出那把许小仙曾见过的剑。蓝色的光点如水珠在身体四周浮动,跳跃,随着她挥剑,人们听到清晰的水流拨动之声。
她这一剑简直如搅动海水,与此同时,那娇小身影背后有苍龙的影子渐渐清晰。
“苍龙诀。”
塔楼上,云长留望着这一招,缓缓道:“这么小的年纪已经可以凝出明显的龙形,若无意外,她未来就是东海岛的主人了。”
这苍龙诀的声势比刚才那一场更为浩大,在苍流喊着“小心了”并挥出那一剑时,人们都有瞬间感到“地动山摇”——
没有人再怀疑苍流放水。
放他爹的水,他们又不是海鲜,不敢接啊喂!
那水龙地四爪尚未成型,威力看着已经与真龙无异,它跃出“水面”,直直朝钟聂的门面扑去!
水花四溢,巨响轰鸣,擂台上瞬间溅起一道数丈高的巨浪,他们甚至看不清水龙“命中”钟聂时的画面。
只有海浪呼啸的声音渐渐淡去,人们纷纷站起来看结果,就意外地发现——
钟聂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只有脚底亮起黑白二色的八卦阵,以及那掐诀的动作,显示出他刚才确实做过什么。
但竟是毫发无损。
这下连云长留都站了起来。
“八卦阵?谁教他的?!”
没有人为她这难得的失控感到惊讶,因为其他人也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
“传言八卦阵是天门宗的开宗祖师太和真人所创,但听说它很难学,比万剑诀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数百年前的天门宗掌门是最后一位会这阵法之人,自他与一位魔尊同归于尽,八卦阵也彻底失传”
那墨家长老听说过这八卦阵,也极为诧异:“如今竟然在一个散修身上重见天日了?”
也不怪西风庄的人认不出来,记得这些事儿的都是宗门那些闲着没事干会去翻宗门史卷的老古董了。
可现如今是让人越来越想不明白。
连天门宗都失传的东西,居然被一个散修搞到手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钟聂看着用八卦阵挡下这一剑,没再动作,而是缓缓收势,对苍流淡淡一声:“承让了。”
苍流还有些失神。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水龙不是“死于”八卦阵中的,他只是用八卦阵挡住了余波。
他刚刚……
“苍龙诀并非普通的灵力咒法,而是与施术者灵魂共鸣,一般剑诀也打不破。”
她的声音都有些抖:“你你你你你刚刚……斩碎了水龙……”
这是个什么修为啊?
她也想吐血啊?!
钟聂将手扶在剑柄上,一言不发。
然而苍流也慢慢回过了神,举着手说她投降。
打不了,这根本打不了!
观众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人们都以为这是因为钟聂用失传秘法赢下的,并没有怀疑什么。
钟聂和苍流这一场,是今天最后一场比赛。
本来以为因为宁皎和石林那一场会拖时间,谁知道钟聂这一场还没比够一刻钟。
许小仙倒是没有其他人想得多,她只是对钟聂进了八强的事儿感到高兴,提出借客栈厨房下个厨。
其实自从在醉仙楼上班之后,她就没给钟聂做过什么吃的。
这事儿多少让她有些心虚,毕竟最开始,他就是为了那口吃的,才来给自己干活的。
钟聂却没说什么,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许小仙:更心虚了。
他们回了客栈,这边客栈不像醉仙楼,没什么客人,厨房也借得爽快。
许小仙很快发现钟聂心情很好,因为他和平时干等着不一样,还进了厨房,像个……额,大尾巴。
擀面,剁馅,包馅料,捏包子。
许小仙起初还有点不适应,但很快就忽略了钟聂的存在,或者能随口和他聊两句话。
她说一句钟聂就应一句,片刻后,男人瞥见正在忙碌的人鼻子上沾了一点儿白。
他正要伸手替她抹掉,却忽然顿住。
许小仙没有注意到这个插曲,因为她忽然发现水烧开了,转头忙别的去了。
窗外,一只灵鸟飞过。
钟聂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和刹那的杀意,锐利逼人。
“钟聂。”
听到许小仙的声音,他再抬眼的时候已经神色如常,继续听着:“我之前不是说,我需要吞天兽吗?”
系统不让她透露天灵珠的存在,但没说吞天兽。
钟聂“嗯”了一声。
“我最近在醉仙楼打工,发现他们在喂吞天兽,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过几天让我去。”
许小仙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和他说一下,斟酌道:“我记得你不想参加万宗大会的,对吧?那些宗门也挺麻烦的,要是你真的拿了魁首,只怕后面很难再像现在一样自由了。”
她想起昨晚钟聂和自己说的话。
钟聂是个有故事的散修,细究那番话,虽然不那么清晰,可却透露出他对宗门的……甚至有些厌恶的情绪。
也许是他的父母因宗门的争斗而死,或者是什么别的。
这段时间下来,她也知道那些宗门确实烦人,可无可否认的是,它们的势力强大,有如一个稳固的阶级,是修届的支柱。
万宗大会之意不在比武问道,而是一座权力的舞台。
可她迫切需要天灵珠,只有和他们角逐,才能拿到天灵珠。
她不知道为什么钟聂明明知道这些,还说要帮她。
如果钟聂真的拿到魁首,五大宗门就不可能放过他,招揽是必然的,但她能肯定钟聂不会去。
恼羞成怒、栽赃嫁祸、暗中作梗,甚至持续到天涯海角的追杀。
她没办法保护钟聂,自身难保。
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比赛必须在这里停下。
——前面可是深渊啊!!!
“我本来也不是想要吞天兽,只是要见见它,现在,这件事算是解决了,也不需要你继续比了。”
许小仙抿了抿唇:“你去退赛吧,在那些宗门找上门之前。”
钟聂忽然背在身后的手掐了个决。
窗外的灵鸟惨叫一声,坠了下去!
许小仙什么也没看到,却听到了这一声闷响,吓了一跳,正要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忽然听到钟聂的声音:“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她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包子已经开始蒸了,很快就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他却摇了摇头:“我最近都不会回来。”
许小仙:“啊?”
钟聂没有解释,而是径直朝门外走去:“接触吞天兽没有那么简单,你要小心。”
许小仙:不是?
她追出去,钟聂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了。
许小仙都懵了。
她的饭搭子怎么了?!
她的脑子不受控制,开始脑补起什么“你竟然看不起我,觉得我做不到”、“女人我现在就要去证明给你看我能搞到吞天兽”和“浪费我时间真他爹离谱我走了江湖不见”——
结果一直到了深夜,许小仙都没有等到钟聂。
她半夜垂死病中惊坐起,有一瞬头痛欲裂和没来由的仓皇。
钟聂不会真的是生她的气了吧?!
……
……
“你这刀下去手就废了。”
第二天,在醉仙楼切菜许小仙被沈大娘的声音惊醒:“怎么今天跟丢了魂似的?”
许小仙有苦说不出。
“最近严查赤魂引,所有食物都要经过墨家人检查……真是麻烦。”
沈大娘抱怨:“他们修者的事,为什么要让我们承担过错?真是没事找事。”
大概是因为玄门的事,堵嘴吧。
“那赤魂引的味道比花楼的胭脂还难闻,他们想查,随便找个凡人就能解决。”
沈大娘冷笑:“可他们怎么会相信一个凡人的判断?”
许小仙恍惚:“啊?是这样吗?”
“当然,而且这东西修为越高,越难察觉。”
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会闻到味道,怪不得连钟聂都察觉不到。
钟聂……
许小仙附和了一句,却还是有些不在状态。
沈大娘忽然盯着她不动。
她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有些汗流浃背,咳嗽了一声:“抱歉,我……”
“我记得没错的话,剩下的比赛都在上午,你若是想看比赛,那就去,以后只上晚班。”
沈大娘淡淡:“别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我认识的一位道长曾说,凡事要凭心意,更要尽兴,否则就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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