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平城暂解困局

春日暖阳早早爬上了地平线,漫漫沙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鄢归察觉自己在一个十分温暖的被窝中,他贪婪的用脸颊蹭了又蹭,嘤咛的想要在被窝里滚来滚去,却感受到了一阵阵桎梏。

“鄢归?”

听着有人声,似乎被扰了清梦,不悦地缓缓睁开眼睛,嘟囔:“吵什么吵?”

刺目的光线让他皱着眉头,眯缝着双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强光。

等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顿时满脸通红,连忙把人推开,滚到一侧。

“嘶,疼……”

原来那个他贪念的温暖被窝不是其他,而是慕容翥的怀抱。

自己衣衫不整,露着胸膛,腰上缠着纱布,被慕容翥抱在怀里。

自己竟然还不要脸的将手伸进他的衣裳里。

自己方才蹭的,原来是慕容翥的胸膛!

他弓着背,单手捂着右侧腰,方才的动作拉扯到了伤口,疼的他眉头紧锁,脸色又红又白。

慕容连忙上前扶着他,靠着土墩坐着,轻轻拉开衣裳,看到伤口裂开,有些渗血,心疼得紧。

小心翼翼的给他把衣裳穿好,边穿边说:“还是得赶紧找个医馆才好。”

又捧着他的脸,额头对着额头,好一会儿才放开。

“终于退烧了。”

“哟,小郎君行啦?”

鄢归疑惑:小,小郎君?

美貌的胡人夫人戴着紫色头纱,穿着异域衣裳,走过来,半蹲着。

将鄢归左右看看,对慕容翥笑道:“可算醒来了,公子也可放心了。”

慕容翥点头,笑着道谢:“昨晚多谢夫人仗义相助,否则内子怕是凶多吉少。”

鄢归看着慕容翥,疑惑 1:内,内子?

夫人笑意盎然,对慕容翥赞不绝口:“小郎君好福气,得了这么一位俊美贴心的夫君。昨晚小郎君高热不退,他可焦头烂额了,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晚上。”

说着,笑着埋怨道:“也没见着妾身生病,我家那口子这般着急上火,恨不能替我受过的模样。”

鄢归大脑宕机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慕容翥和夫人寒暄几句,便又回到鄢归身旁,看他还在发呆,便用手指戳戳他的脸颊,靠近他,问:“怎么了?”

慕容翥突然拉进放大的脸就在跟前,近的鼻尖都要贴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吐纳。

奈何鄢归背靠土墩,避无可避,只能傻在那里,不知所措。

慕容翥见他有些失神,捋了捋他被风凌乱的发丝,“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鄢归喃喃道:“夫,夫君?”

慕容翥心情大好,连忙高声答应:“唉,在这儿呢,我家小郎君唤吾何事?”

陡然提高的音量惹得周围收拾行李的商队纷纷投来注目礼,见二人打情骂俏,一脸笑嘻嘻的收回视线,继续收拾行囊。

鄢归满脸通红,噘着嘴扭过头,嘟囔:“将军相貌堂堂,怎么也学的流氓一般占人便宜?”

慕容翥坦率到:“这可冤枉,昨夜小王子受伤昏迷,我好容易才求着商队收留我们。又是擦身体又是上药的,忙了一宿。”

眼看着鄢归羞涩的手脚都没地方放了,继续添油加醋:“末了,躺在我怀里滚来滚去,上下其手的可不是我,怎么说我学的流氓一般?”

“便是占便宜,也是小王子占了我的便宜才对。又蹭又摸的,哪个男人受得了?害得我一夜没睡……”

听着那句‘上下其手,又蹭又摸’,手心不知为何又传来慕容翥身体的触感。

鄢归羞的只想就地挖个洞钻进去,却被慕容翥揶揄的注视着,越发的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闭,闭嘴!”

“我俩一身是伤,实在登对,果真是一对落难夫夫。”

鄢归咬着嘴唇瞪着他,满脸气愤。

慕容翥可太喜欢逗弄眼前这位小少爷了,心情大好,拉着他的手,说:“受了伤怎么不说?那么长那么深的口子,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昨晚发起高热,胡言乱语,好生吓人。”

满脸关切,却舍不得责备。

鄢归不自在的抽回自己的手,过近的距离让他额头还残留了慕容翥的气息,对方的发丝撩的自己面颊发痒,舌头打结,说:“也,也不怎么疼,想着估计伤口不深……”

慕容翥不自觉的提高音量:“怎么不深,都快见到骨头了!”

一想起鄢归那条狰狞的伤口,鲜血把靛蓝的衣裳染的不见了本来的面目。

慕容翥焦急道:“我看是山涧水冷,把你给冻傻了。”

又自责道:“都怪我,也没注意你的情况,还让你忙前忙后的布置陷阱。”

鄢归有些恍惚,方才额头相对,他紧张的连呼吸都忘记了,只觉得心跳那样的重,一拍一拍,又像是从高处掉落,空落落的。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又是自责又是满脸关切疼惜,有些失神。

不得不承认,他很贪念他的怀抱,那样的温暖、可靠、结实、有力,让他有十足的安全感。

指尖还残留了他身体的温度,滚烫的温度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灼烧。

多少日子没有睡过这么温暖的被窝了?

他在心里问自己。

又在心里甩甩头,把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

鄢归还在神游九天,回过神来,慕容翥已经将他抱上了骆驼,与他同乘。

“诶?”

他有些不自在的动动身躯,却拉带着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慕容翥拉着缰绳,稳着他,柔声细语道:“小心伤口。”

他们正行走在商队中,前后的骆驼、马匹背上沉甸甸的,装着各式各样的商品。

慕容翥从骆驼后面拿出一个包袱放在鄢归身前,原来是一些干粮和水袋。

鄢归将干粮低到慕容翥手里,自己拿着一个,干巴巴地啃着。

慕容翥指了指远处若隐若现的土墙,说:“那里就是平城,看这脚程,今日应该可以到。”

鄢归实在是食不知味,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夜里的高热,让他现在大脑难以思考,反应缓慢。

他的后背贴着慕容翥的前胸,慕容翥拉着缰绳的双臂将他圈在怀里。

肌肤接触之间,暖流就像是一道火焰,从后脊背烧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呼吸有些不稳,陌生的情感让他不知所措。

他顾左右而言他:“将军的伤可好些了?”

慕容翥点头:“只要不动武功便还好,只是比寻常人要乏力些。”

又问:“你呢?”

鄢归看着前方,说:“昨夜劳烦将军费心照顾,今日只觉得浑身酸软乏力,倒并无甚大碍。”

慕容翥不放心道:“等到了平城驿馆,就能找个大夫,好好瞧瞧你的伤。”

鄢归拒绝道:“不可。”

慕容翥皱眉,急道:“你的伤怎可不看大夫?”

“我是说我们不能去驿馆。”

鄢归扭头看着身后的慕容翥,说:“将军其实也已经发现了,不是吗?何必为了我这小伤,以身犯险,置自己与险境?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之前不是白效力了吗?”

慕容翥点头:“起初我也以为他们只是寻常杀手,现在看来,倒是我先入为主了。”

鄢归点头,继续分析:“若真是如他们所言为了几两碎银,见到我这尤物,就该把我卖了,还能多挣些钱。”

他侧颜笑着看着慕容翥,对上他严肃的表情,连忙转了话头:“开始我就觉得他们在山洞中有些束手束脚,直到在小木屋,竟然说我是柔然人,我就更加肯定了。”

慕容翥静静地听着他的分析。

“如今战火初平,他们应该是不想和柔然结仇,所以看到兰微穿着柔然衣裳便并不打算下杀手。”

“不然,以他们的本事,那箭怎会只射在兰微脚边?也许是抓到了兰微,得知我的身份,所以才会说‘那个柔然小子不在’,才敢真的放心对付你。”

鄢归冷哼:“说什么江湖道义,不过都是幌子。我看他们只是碍于我的身份,怕我鱼死网破,不敢放手一搏,只能先行撤退,再寻机会。”

慕容翥也想到了这点,心道:北方好不容易安定,南方战火又起,太子若想除掉我,必得与周边修好,才好出手。

不若战火连连,邻国虎视眈眈,即便杀了我,勉强登基,恐怕也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做个亡国之君有甚意思?

鄢归远远地看着平城一点点变大,说:“他们这般穷追不舍,必然是将军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许是军中机密。既然对方不想再起战火,那么他们目的便只剩下掣肘燕王。”

“这么看来,杀手实乃是家贼了。”

分析完,他摊手道:“既然是家贼,又如何敢入官府驿站,自投罗网呢?”

太子的名号呼之欲出,却又并不明指。

慕容翥惊讶于他的玲珑剔透,却分寸极佳,点到为止,不言其他。

只称赞道:“你这小王子,看起来文弱可欺,却有侠骨傲气。这般的七窍玲珑心,又如何生来?”

鄢归听着慕容翥的赞美,想起初遇时他在迷糊中称呼自己为神仙,侧着身子,莞尔一笑:“嘿嘿!自然是天生地养的神仙。”

那样放肆无拘无束的笑容,让慕容翥一时心热。

他情不自禁地低着头,靠近鄢归后颈,嗅着他身上微微的热气,小声道:“我家小郎君就不认为反其道而行之,住在官府驿馆,他们更难下手吗?”

鄢归双眼目视前方,冷冰冰,正色道:“将军再如此这般不自重,我就要恼了。”

慕容翥立马坐直身体,连声致歉:“六王子恕罪,小的再不敢了。”

鄢归这才在慕容翥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拉起一个笑容。

好一会儿,他回答了慕容翥的疑问:“住在官府驿馆,他们只是不能正大光明的下手罢了。可是要暗杀一个人,下毒、分尸、活埋、嫁祸……方法数不胜数。既如此,何必藉寇兵而赍盗粮?”

“反而混在人群中,乔装打扮一番,就算想杀人,在闹市中也得有所顾忌。”

“再不济,还有我这个护身符呢!”

慕容翥心里实在是美得很,这样的天下唯一的妙人,是倾心于他的小郎君。

乐的他不自觉的收紧牵着缰绳的手臂,想要把鄢归纳入怀里,还借口道:“小心骆驼颠簸伤口疼。”

鄢归心道:骆驼乃沙漠之舟,在沙丘之中,没有比它更稳当的所在了。

却没有点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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