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当年事真相大白

乔装打扮的慕容翥与罗景敏跟随接应的人,只当做行商,进了安仁坊的棺材铺,下了地窖密室。

崔旻、陈楠早已经在那里等着。

慕容翥说:“不必虚礼。”

他掏出慕容追的书信,递给崔旻,问:“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这么急?”

崔旻看了信,说:“皇后声称陛下病重罢朝,实则是给陛下下了毒。”

罗景敏惊讶:还以为是单纯的软禁,没想到他们竟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毒害当今圣上。

崔旻焦虑道:“陛下这些年忧思过度,身体一直不好,一年盛暑寒冬总是会罢朝两月。如今正是盛暑,也如往年一般罢朝,大臣们也并未觉得奇怪。”

他继续说:“是有一次,尚书省的内侍送文书过来,将指甲缝内的粉末留在臣的手心。”

“臣下来请信得过的大夫看过,是紫阳花的种子研磨的粉末。”

罗景敏忙问:“那是什么毒?可有性命之忧?”

崔旻神情严肃:“这毒有麻醉的作用。少剂量加在饮食中,开始只是会让人昏昏欲睡,时间长了,就会让人四肢麻痹,瘫痪在床。若是长期服用,不出半年,暴毙而亡。”

陈楠说:“听宫中内侍说,近来陛下四肢乏力,瘫痪不起,时常神志不清。想来是陛下本就身体羸弱,受不住毒性,才会让毒性提前发作。”

罗景敏点头:“怪不得,看来皇后党迫不及待了。”

“若他们不能在陛下清醒时抢先让陛下下诏禅让,一旦王爷大军回京,必会查出毒害陛下一事,到时候他们便是穷途末路,无计可施。”

崔旻说:“他们如今控制了策骑营,软禁缙王、陛下,把握朝堂。”

他暗了眼眸:“今日拂晓,在明德门外抓到了回京的‘慕容翥’,以慕容翥、慕容骧犯上作乱为威胁,要陛下在今日午朝时,自行宣布禅让慕容宏。”

陈楠鄙夷道:“犯上作乱,矫诏登基,还想博一个名正言顺的身后美名,名利双收,哪里这么容易?”

罗景敏一阵喜色:“容二爷得手了。”

崔旻、陈楠皆点头。

陈楠说:“容二爷以官氏独家易容术伪装成王爷,打草惊蛇,让皇后党以为胜券在握。目前看来,这招十分奏效,剩下的……”

一直没开口的慕容翥心中是很挂记慕容追的,他没料到皇后竟然如此狠毒,为了皇位,会毒害慕容追。

沉默良久,问:“父皇的毒,还能解吗?”

陈楠说:“官氏精通毒理,想来会有办法。”

坚定着慕容翥的内心,说:“如今箭在弦上,只等肃清乱党,才能劫后逢生。”

慕容翥自从离开客栈,总是心神不宁,如今强行打起精神,摒弃杂念,目光坚定,问:“几位将军如今到何处了?”

罗景敏说:“张才凤、顾知松二位亲率五千骑兵,已与两日前全部分批乔装入城,各自埋伏在皇城四周,只等王爷一声令下,即可拿下皇城各门。”

“陈太飞将军率主力大军星夜兼程,声势浩大,吸引注意力,也已经到了长安城外三十里。”

“郗烈将军的大军由副将率领,马不停蹄赶来,他亲自点了三千骑兵,取道太乙裕,直取玄武门。”

慕容翥勾起唇角,单手负后,威严赫赫:“好!”

冷嗤:“且让他们先得意片刻,稍后午朝,才定乾坤。”

“入朝。”

罗景敏几人面露喜色,跃跃欲试,拱手:“是!”

………………

大魏朝堂,本是三天小朝,五天大朝,皆在清晨。唯独盛暑寒冬,朝会时机不定,只看慕容追而定。

此番突然召集午朝,朝臣也并不诧异,都衣着整洁,鱼贯入宫,分列太极宫两侧。

慕容追被安置在轿辇之上,抬着进入太极宫,扶着瘫坐着御座之上,神情倦怠。

皇后坐在左侧,太子推着轮椅居于右侧。

大臣们久不见慕容追,乍一看,却见他奄奄一息,似乎命不久矣,面面相觑。

韩令公率先上前,关心:“陛下圣体违和,微臣实在挂心,请陛下保重龙体。”

皇后抬手道:“韩令公关心陛下,陛下心中有数。”

她审视下列,说:“陛下今日召集各位,是有要事昭告。”

她催促问道:“陛下晨起说龙体违和,对国事力不从心,是吧?”

众大臣早已经闻到改换天日的味道,都心里打鼓,眼神交流:如今燕王大军凯旋在即,眼看大魏已是囊中之物,这会儿大位异主,哪里肯甘心?

若是引兵入京,兵临皇城,兄弟阋墙,恐怕国无宁日。

慕容追声若蚊蝇,断断续续的说:“朕,抱恙已久,国事多赖皇后、太子。日前,皇后建议朕禅位太子嫡长子宏,众卿家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朝堂议论纷纷,七嘴八舌,众说纷纭,各执一词。

韩令公率先发言:“太子有疾,不堪储君,燕王、缙王也可议储。未有弃亲子,取孙辈的道理。”

崔旻不等其他人说话,继续说:“自来储君大位,贤者居之。”

陈楠拱手道:“燕王在外北定柔然、南平梁陈,稳黔蜀、灭西罗,生擒二主,功勋卓著;在内,怀柔稳定南陈民心,轻徭薄赋,顺应民心,以苗治苗,得顺黔蜀;凯旋途中,审诏狱,查冤案,明典律,定民心,度税赋。”

“文治武功,乃是千古贤人,可当储位。”

韩令公语带鄙夷:“皇孙宏,黄口小儿,不过牙牙学语,所思所想吃喝拉撒而已,如何有贤者之气?”

朝臣当下又是一阵讨论,嘴里念念有词,都把皇后的司马昭之心看在心里,如今韩令公说出了他们心中的话,入木三分。

心道:太子是出了名的心胸狭隘,在他落魄时我等尚且避之不及。若真让皇后太子党即位,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一得势,我等恐怕死无葬生之地。

韩令公乃是三朝元老,深谙明哲保身之法,连他都站在燕王一侧,看来必有部署。

燕王丰功伟绩,功勋卓著,军纪严明,宽仁待下的美名尽收江左乃至黔蜀人心。

索性此前也频频向燕王示好,如今不妨破釜沉舟,博一个为主尽忠的美名!

皆拱手上谏:“皇孙宏不堪大任,请陛下以燕王为储!”

“皇孙宏不堪大任,请陛下以燕王为储!”

“皇孙宏不堪大任,请陛下以燕王为储!”

……

皇后大怒,指着始作俑者韩令公,大骂:“匹夫竟敢当朝狂言,诋毁皇孙,拉出去砍了!”

殿外侍卫闻声上殿。

韩源上前,怒目而视:“谁敢!”

气势逼人,吓得两个侍卫连连后退,不敢有动作。

慕容追气喘吁吁的撑着御座,抬手道:“慢着。”

又说:“皇后何必动怒?”

又示意侍卫出去。

说:“皇后提议,乃是为大魏着想;众卿家所思,也是为大魏将来。口舌之争,乃是难免,不必动刀动兵。”

韩源在侧面与韩令公做了一个手势,韩令公点头,手持笏板,正襟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慕容追说:“准奏。”

韩令公说:“臣所奏,乃是十六年前的一桩冤案。”

他冷冷的扫了皇后太子二人,继续说:“十六年前,陛下出宫祭天,皇后太子以羽林军伪装流民冲入皇宫,意图逼宫谋反。”

“已故高宸贵妃为掩护二位皇子及宗室在宫进学子弟,率领宫中禁军奋力反抗,拖延时间,只等圣驾回銮。奈何寡不敌众,为流民所杀。”

“事后,皇后为免事迹败露,将参与当日谋反一事的羽林军尽数杀害,更将谋反之事嫁祸高宸贵妃。此后更多次暗中毒害燕王、缙王。”

皇后呵斥:“一派胡言!当日高晨不满陛下立翔儿为太子,趁陛下出宫祭天,引流民入宫,意图谋反,此事人尽皆知。尔何敢颠倒是非?”

韩令公不怒自威,自下而上,气势汹汹地指着皇后:“颠倒是非是你,大逆不道的皇后、太子!”

慕容追摇头,说:“皇后端庄持重,太子才拔领异,怎会如卿家所言,犯上作乱?”

“空口无凭,即便卿家乃是三朝老臣,朕也容不得你随意诋毁。”

说着,一副护佑皇后、太子的模样,挣扎着坐起来,把朝臣们都唬住了。

心道:到底人家是一家人,关键时刻,恐怕还是会向着自家人的。

都在心里为韩令公捏一把冷汗。

只有皇后心里一阵后怕:完了……他当日以为那贱人谋反叛逆,与流民私通,死时未着寸缕,里外都脏透了。

虽然听了我的,将贱人的尸体扔了乱葬岗,可却将贱人的遗物都放在宸宫下面,以做念想。

开始只是说眼不见为净,可她内心知道,他心底,或许还是有她的。

若是让他知道那贱人并非□□谋反而死,恐怕会生出为她报仇的心思,也为可知。

韩令公示意身后的副使将证人、证词通通送上御案,又将誊抄的一份在朝臣间传送。

太子怒而呵斥:“韩令公方才说母后杀光了当日参与的羽林军,这里却又有人证,岂非前后矛盾?”

证人正是当日侥幸逃脱的羽林军,他连忙捧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羽林军牌,说:“陛下,罪臣当日误信奸人,本以为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命呜呜。”

“若不是当日末将在他们回来补刀时装死,任凭他们如何在臣身上砍来,都一声不吭,罪臣早已没命。”

说着,他拉开衣裳,遍体鳞伤,其中一条腿也是假肢,痛哭流涕:“罪臣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却落下病根,连腿也没了。他们连续三天都来看我们是不是真的死透,不断地用刀捅来捅去。”

“罪臣至今都记得,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蛆虫在伤口啃噬。那种绝望,毕生不忘。

声声控诉,听的养尊处优的朝臣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惊恐。

他早已经泪如雨下:“好不容易回到家,却发现罪臣家,连同整个村子都被屠杀的干干净净。”

“高宸贵妃宽厚仁慈,与罪臣有恩,罪臣却恩将仇报。眼见高宸贵妃遇害,被他们泼尽脏水,不敢言语,罪臣是个懦夫,罪臣罪该万死。”

他不断的磕头,磕的头破血流:“罪臣苟活至今,只为韩令公承诺,必定为高宸贵妃洗雪沉冤。”

“罪臣肺腑之言,求陛下明鉴!”

太子眼见这人言之凿凿,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结,只说:“诋毁当朝皇后,其心可诛,请父皇速速将这等乱臣贼子就地正法,明正典刑!”

他沉下声音,说:“不然,父皇要想想寝宫那人,是否能活着走出去。”

巍峨的声音从太极宫外传来,震慑人心。

“皇后蛇蝎心肠,毒害陛下,逼宫谋反,阴谋作乱;太子弑父不孝,残杀手足,勾结西罗,通敌叛国。二者,罪当夷灭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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