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昏昏沉沉,白景庭醒来时,是被李烬白推醒的。推醒就推醒吧,居然还用两根手指头推,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他下了车,没关门,转身问:“吃晚饭了吗?请你吃饭?”
意料之中,李烬白还是拒绝。
白景庭手肘撑在车门上,长腿一弯,笑得露出了牙龈。一般人这样笑或许会难看,他却恰到好处,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风流劲儿。
“李医生,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约你吃顿饭?”
李烬白冷冷瞥他一眼:“永远不可能。”
被拒绝惯了,白景庭也不恼,点点头说了句:“行。”然后重重关上了车门。
车子启动声响起,黑色宾利离去,车尾气直冲白景庭鼻腔。他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咳了两声。
什么玩意儿,到底在拽什么!
他搓搓手,感觉外面的空气冷得异常。
吸了吸鼻子,冷空气灌入肺里,他转身往家走。
在距离家门口不到五分钟的地方,秦微微牵着小卷毛出现在他面前。
秦微微很热情:“这么巧?你才回家?”
白景庭点头笑笑:“是挺巧。”
本以为只是简单寒暄,秦微微却跟在他身旁走。白景庭狐疑地问:“你姐今天在家吗?”
他突然觉得不对劲,仔细打量秦微微的脸。那张脸小巧可爱,眼里却写满偏执。发现他在观察时,她惶恐地避开他的视线。
她试图解释:“我只是关心一下。”
说实话,这有什么好关心的?她未免管得太宽了。白景庭心里无端升起厌烦。这女孩一直找姐姐,不知道姐姐为什么总躲着她。估计和现在的自己一样,也厌烦她吧。
实在好奇,他打算回去好好问问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秦微微,他回了家。
可惜,姐姐确实不在。
早上出门时就跟李姨说过不在家吃饭,姐姐可能也说了,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
他又头昏脑胀,觉得后背冒凉气,懒得吃饭,索性匆匆洗了个澡,早早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醒来,不出所料,鼻子堵住了。他感冒了,浑身发软。
还好没到不能动的地步,早上吃饭时,李姨给他煮了粥,他喝了一半就去参加骑马练习。
李姨在门口看他红彤彤的小脸,给他围了条白色围巾:“今天一定要出门吗?不能在家呆着?”
白景庭哆嗦着,呼出的气都在空中可见:“没事,就是要多动动,发点汗才好。越躺着,越好不了。”
李姨拍他肩膀一下:“谁告诉你的!这大下雪天的,你上哪发汗去!?”
白景庭抱抱李姨:“哎呀,李美女,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吧唧”一下亲在李姨脸上,转身就跑。
李姨在门口擦着脸,嗔怪道:“臭小子。”
白景庭真不在乎自己身体吗?倒也不是。只是他年轻,体能好,觉得自己没那么脆弱。不过是个小感冒,不足为惧。
打车到了马场。
袁奇对他只有一个要求:陪小马驹遛弯、喂食。
白景庭大失所望,本以为今天能骑马呢。他是个喜欢尝试新鲜事物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感冒了还坚持来的原因。
喂完食,袁奇在外面的放风场把小马的缰绳递给白景庭。
白景庭接过,袁奇拍拍马头:“不然给你的马取个名字吧?”
白景庭笑着说:“就叫小李吧。”李烬白的李。
袁奇不置可否,去旁边教别人骑马了。
白景庭吸吸鼻子,带着小李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有时候小李不配合,不肯跟他走,就停在那里不动。
白景庭本来就头昏脑涨,还要陪它做这么无聊的事,心里烦得发毛。他试着拉小李,拉不动后,他咬牙恶狠狠地说:“再不听话,信不信我让你失去做男人的快乐?”
小李好像听懂了似的,直拉着绳子往后退。它力气极大,白景庭拽都拽不住,还因此摔了一跤。小李直接挣脱他的束缚,朝反方向跑,在操场上撒欢儿。
这下好了,他不仅感冒,膝盖还疼。
最后还是袁奇把小李抓回马厩。白景庭自己坐在草坪上休息,穿着破洞牛仔裤的膝盖处红肿一片。真是倒霉啊,又感冒又摔跤。也就他这么笨,自己出来自讨苦吃。
不过他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所以就算这样,他还是忍着疼多带小李逛了几圈才走。在马场门口等出租车时,雪花飘落在地上,积起一层雪。现在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他把脸藏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时李烬白开着车来了。白景庭看到他下车,眼睛亮了亮。李烬白瞥了他一眼,想从他身边走过,他抢先拉住李烬白的肩膀。
李烬白冷冷说:“放手。”
白景庭今天偏不放。就算脾气再好,也经不住这人一次次给脸色看。
“哎,我今天感冒了,还摔了一跤,浑身发冷,惨兮兮的。你送我回去呗。”
李烬白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了扫,说:“和我有关系吗?”
“就算没关系,我也要赖着你,把没关系变成有关系。”反正他今天不要脸了。
李烬白没理他,他就晕乎乎地跟在李烬白身后。李烬白给旋风喂食、遛弯,他就跟在身后转。遛旋风时他实在没精神,就自己坐在观众席上,蜷成一团打瞌睡。他今天下定决心要坐上李烬白的车。
等李烬白看时间差不多了,把旋风牵回马厩,却没看到一直紧跟的白景庭。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才在草坪休息台上看到他。
李烬白真想一走了之,白景庭实在太缠人了。
走到门口上了车,想开车走人,又想起白景庭在白色围巾下露出的那双扑闪的大眼睛,泪汪汪的,一脸委屈样。还有破洞牛仔裤下渗出的血。
李烬白烦躁地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他告诉自己:算了,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就让他坐个车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是合作伙伴的亲弟弟,要是真出什么事,他可负不起责任。
于是他走回去,发现白景庭居然把脑袋枕在自己膝盖上睡着了。真是无语,怎么会有这么心大的人?不是感冒了吗?还在这露天睡觉,只会让感冒加重。他用脚踢了踢白景庭的球鞋。
白景庭惊醒,整个人昏昏沉沉,身子朝前一倾。
李烬白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白景庭这才免于摔倒。
白景庭浑浑噩噩的,差点摔倒吓了一跳,幸好李烬白扶住他。见李烬白又要无情地抽手,他拉住李烬白的手腕。
“我现在真的很不舒服,浑身无力,头也晕乎乎的,走都走不动了,怎么办?”他朝李烬白眨眼。
李烬白抽回手站直身体,声音依然冰冷:“怪我?”
白景庭非常认真地点头:“嗯,怪你。就是你不立马送我回家,非要逼我在这里等你。现在我感冒加重了,就是怪你。”
似是被他的胡搅蛮缠气到了,李烬白转身就走。
白景庭撇撇嘴,望着他身高腿长的背影小声嘀咕:“气死你,就是要气死你。”这几天追他,看他那副冷脸样,早就把白景庭气得七窍生烟了。
他气哼哼地站起来,又差点没站稳,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门口,还是坐进了李烬白的车。
李烬白似乎调高了车里的暖气。
白景庭这才意识到,李烬白也并不是对他一点温柔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回来接他,让他上车了。
忽然心念一动,在李烬白专心开车的时候,他装作睡着靠在了李烬白的肩头。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李烬白的身体变得僵直,不敢动作。悄悄睁开眼睛偷瞄,发现李烬白的喉结滚动。
白景庭悄悄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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