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连续几天起了个大早去办公室楼前的黑板上作画,是定期要更换的黑板报,要给全校师生看的。虽然说在信息技术发展迅猛,电子液晶屏遍布大地的今天,古板生硬的粉笔画在被直观的动画所取代。可这块饱经沧桑几经修缮依旧屹立不倒的黑板,却已经成为这所百年老校的标志。
大概是民国时候的某个爱国烈士在这方天地间指点过江山,书生意气过,那这就意义重大了。不过宋亚轩才没那么多精力去深究它的历史原委。早画完早完事,谁叫他们宣传部就他一个男的,好碰巧画的一手好画。
这么急忙赶工也是有原因的,一是考试临近他还没复习,二是再晚点大批学生涌进来,到时候会把他们当猴子看的。虽然这是个美其名曰锻炼自主的动手能力的辛苦活儿,但在潜意识里有了些官位似乎就要高人一等。
他们受了学校委托那就是和周围巡检的风纪委员们一伙人。上个月他晚了点完工,还带着贺峻霖,在正是人潮汹涌的时候,两人校服放教室里还没来得及穿在一堆学生里突兀极了,刚好这边眼尖的风纪员们抓到几个撞枪口上的。
那同学当时有些不服,指着宋亚轩和贺峻霖抢先告状,“他们也没穿校服。”
宋亚轩正在写写画画的手顿了顿,咬咬牙有些窘迫,人多眼杂的是真他妈麻烦。贺峻霖倒是毫无畏惧的直视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好像在说大不了小爷陪你一起受处分咯。
没想到为首的风纪委员眼神在两边逡巡了一圈,唇角一抹高深的笑,淡淡的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一句话噎的众人哑口无言,意思很明显了,人家有特批,可以宽容处理。
真不能怪他,都怪这该死的特权主义。
这次宋亚轩把最后一笔完美的描完之后长舒一口气,他把粉笔准确的投进了盒子里的时候翻腕看了看表。还好,时间还早。轻微的响动让他发现了身边还有个人。贺峻霖正捧着本单词速记宝典装模作样,在缓缓翻页里昏昏欲睡。他总在考试前夕才会展现出来的顽强毅力,晚睡早起。
对他秉性一清二楚的宋亚轩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做了无情揭穿,“霖哥,您悠着点。”看这黑眼圈,真像随时可能会猝死过去。
“哎你个没良心的,我这是和你同甘共苦呢。”贺峻霖下一刻的反驳冠冕堂皇,他差点就信了,他知道贺峻霖朋友不多又是个话唠,而且他们同校不同班,自然抓住一切可以瞎扯皮的机会。
更何况打着陪宣传委员出优秀板报作品的名号,可以明目张胆的逃早读课。更重要的是,在这块神圣的黑板下边,贺峻霖能堵到人的几率可以高一大截。因为它就像是一条浩瀚银河,把鹭洲中学的校区分为了两块领地。
普高&国际,从名字上就把关系划的泾渭分明。
或者说从国际部的大楼落地竣工那一刻开始,那里的学生就自成一派,他们不是官僚子弟就是家里有矿。不用经历高考折磨,去读预科然后出国,现在提前进入到欧美国家的生活氛围里,开始了和普高部学生们截然不同的人生。
贺峻霖只觉得学校有意把国际部分开的做法虚伪至极,把平日里宣传的【公平公正公开】置若罔顾。但有时候他又会感激国际部的存在,要不然怎么培养出严浩翔这么个宝藏。
严浩翔正在往他这边走,贺峻霖从很远处就能分辨哪个是他,不只是因为他穿着和普高部不同的校服,而是他那种认真到入迷的气质贼吸引人。严浩翔正在和他边上的同学讨论问题。
宋亚轩因为宣传部的事物接触过很多国际部的人,从没觉得严浩翔有什么过人之处。顶多吸引些看多了青春言情的小姑娘,他想不通,怎么小霖哥怎么就堕入爱河了呢。然后在他的屡次逼问下,贺峻霖罕见地不好意思了,流利的英文Rap让他彻底拜倒。利落干净的舞蹈动作。或许就是这种自己身上渴望却没有的东西意外在别人身上发现才欣喜若狂。
“老子要追他!”
贺峻霖这句话的时候正在黑暗的座位上抓着宋亚轩的手臂,活像个发春的少女。宋亚轩嗤之以鼻,把贺峻霖手里还亮着的手机拨下来,防止后者因为太激动给摔了。
这确实是贺峻霖做的出来的事情,每天乐此不疲的辗转两个校区原因大概在此。只是那些还算颇有姿色的照片很难想象是用质朴的原相机偷拍。
宋亚轩没法理解这种狂热。谁不清楚严浩翔这样的人就像水中月海底星一样,和他俩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也清楚贺峻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他心软了。不仅如此,还特好心地在严浩翔路过他们之后提醒道,“你帮我把桌子搬回去吧。”
他白花花的手指头晃得贺峻霖眼睛痛,他眼睛还追在已经走远的人身后,语气敷衍的说着等下等下。宋亚轩切了一声不打算管他了,提起粉笔盒抬脚欲走,往前几步发现贺峻霖还石化原地,他显然司空见惯,装作不在意地重新折返回来,歪头把脸怼在贺峻霖面前,笑得很欠扁。
“我从国际部借的桌子,劝你快点去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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