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这些，柯以星只觉得脑袋更疼了些。
他看不透段逸泽，也更无法确认那句喜欢所包含的感情是多少。
亦真亦假，只让人徒增负担。
敛下思绪，柯以星定了定心：“我出去一下，你们先训练。”
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刘胜和巴玄的矛盾。
二人吵得突然，柯以星在旁边听得也是一头雾水，但也明白，吵架并不是两人的本意。
他必须要赶在事情变复杂之前，让两人和解。
只是还未等柯以星动身，巴玄便先一步道：“先训练吧。”
柯以星不是很赞同这个想法，但巴玄并没有给他机会，“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的。”
话说到这，柯以星就算再有异议，也只能默许了。
巴玄与他同龄，也不是什么小孩子脾性，所以在听他这么说后，柯以星也相信他能解决好和刘胜之间的矛盾。
果不其然，在下午训练开始前，柯以星就看见刘胜坐在了位置上。
虽然表情不太好，但总归是来了。
柯以星看向巴玄，眼神询问是不是他哄回来的，后者笑了笑，摇头。
柯以星叹了口气，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既然人到齐了，那就提前开始训练吧。”
四排对他们四人而言本就是大头，以往训练时还尚能有超常发挥、配合爆棚的时候。
现在队内本就配合默契的二人突然闹了别扭，别说超常发挥了，连正常发挥都是奢侈。
在第四次因为刘胜不配合巴玄打掩护而全军覆没后，柯以星终于忍无可忍，“暂停，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一下。”
刘胜食指用力地点着鼠标，怏怏地耷拉着脸，“没什么好谈的，都是我的锅。”
柯以星沉默地看着刘胜这幅样子，到嘴的话愣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正当他打算就这么算了的时候，巴玄开口了：
“既然知道是自己的问题，那就应该好好打，而不是把私人情绪带进去。”
刘胜没说话，但点鼠标的声音愈发响亮，“哦。”
柯以星思索着想说点什么不让气氛变得尴尬，但巴玄无视了他，继续平静地对刘胜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一直这么意气用事，把情绪带到赛场上，因此影响了整个队伍，你……”
“你老是做这种假设，有意思吗？！”刘胜摔下鼠标，起身瞪着巴玄，“在你眼里，我就只会做拖后腿的事是吧？我有我自己的判断，刚才那种情况，我可以选择帮或者不帮！”
“你凭什么觉得我就一定要去救你？”
巴玄：“……”
刘胜看着巴玄骤然暗淡下去的双眼，冷笑了声：“再说了…你顶的是段哥的位置，到时候正式赛场上，你在不在还说不定……”
“够了！”柯以星呵斥着打断刘胜，“我真是不理解了，明明平日里相处这么好的两个人，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吵？你们关系不是很好的吗？！”
“……”刘胜脸上闪过几分怅然，但很快就又恢复到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去上个厕所。”
柯以星皱眉看着刘胜离开，“巴玄，现在能好好聊聊了吗？关于你为什么要这么刺激刘胜？”
巴玄自嘲地笑笑，面露难过，“连你也看出来了吗……？”
柯以星沉吟不语，巴玄深吸口气，鼓足了勇气才开口：“昨晚，杨教练找我了。”
“她想让我代替刘胜，上这次神手杯的团体赛。”
柯以星：“……这件事，刘胜他本人知道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他。”巴玄看向别处，语气沉重：“因为我拒绝了杨教练的提议。”
“为什么？”柯以星第一反应是不解，因为这是巴玄这些年一直梦寐以求的目标，他想以正选的身份上场，为MAY打下一份荣光。
但后面巴玄的话让他觉得，自己还是太过肤浅。
“这些年我拼了命的努力，很辛苦，但我也很清楚，这样的训练于我而言，不是突破只是在维持罢了。这也是杨教练一直没让我当正选的原因。”巴玄停了下，似乎在蓄力，“我知道，我的路，已经看到尽头了。”
柯以星哑然，他不知要有多强大的意志才能让巴玄如此平静地说出这段话。
全时也少有反应地抬头看着巴玄。
巴玄颤抖地攥紧右手，眼里闪过苦涩，“虽然我也很想尽全力再拼一次，但可能是我想的太多，反倒失去了这份勇气。我和你们，终不是并肩同行的人，所以比起让我取代刘胜，我更期望刘胜能拼命强大起来，也只有这样，MAY才能在你们的带领下走得更远，更稳。”
用心至深，以至于柯以星听后什么话都说不出。
只可惜刘胜不在，要是他知道巴玄在暗地里为他想了这么多，也不至于置气说那么多狠话。
“好了，谢谢你们听我说了这么多，这些话，我希望刘胜不要知道为好……”
“凭什么不让我知道？！”
不知何时，刘胜出现在了门口，他双目通红地看向愣住的巴玄，大声喊道：“老子他妈不需要你为我想这么多，我有自知之明！”
巴玄愣了愣，随后淳朴一笑：“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知道。”
“那不行！”刘胜动作粗暴地擦掉眼角的热泪，低头硬声说：“我他妈必须得知道。”
“好吧，那你现在知道了。”巴玄无奈扶额，顺着他：“想怎么样？”
刘胜仰起脖子，傲气道：“当然是罚你以后每天陪我训练了！”
巴玄立马笑了起来，“好好好，我哪天没陪你练了？”
“今天早上！”刘胜激情开麦，前一秒情绪高昂，下一秒安静如鸡，“……”
这能怪谁，巴玄句句在理，还不是怪他自己玻璃心矫情才旷了早上的训练。
刘胜瞬间沉默了，整个人沉浸在懊恼中不能自拔，巴玄却不知何时无声地走到他面前，“走吧，先去吃饭，吃完了就回来陪你把早上的训练补上。”
刘胜顿时不争气地瘪了嘴，心中泛起的酸涩浸刺着那颗本就愧疚的心脏，“臭小子！你为什么要这样？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事要干吗？！”
“啊？”巴玄挠挠头，有些没明白，“那你还要不要陪了？”
“陪！给老子好好陪！要是陪不好我要你好看！？”说着，刘胜恶狠狠地拽着巴玄走了。
这场景，让柯以星不由得有种看《流氓痞子偏执爱》的即视感。
不过总归是和好了，比他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你…”
柯以星扭头，敏锐地捕捉到这微不可闻的一个字。
“嗯，怎么了？”
全时微顿，摇摇头没再说话。
柯以星见状思索了会，主动开口：“盒子没有在你那边调皮捣蛋吧？”
全时摇头。
“那就好。”柯以星会心一笑，柔声：“它这个小家伙，最会蹬鼻子上脸了，我还担心你管不住它，到时候被它欺负了也不跟我说。”
“……”全时半低着头仍没有说话，但柯以星能看得出在提及盒子时，他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要……一起吃饭吗？”柯以星头脑一热，试探着发问。
他并没有抱什么期望，但或许是全时此刻的状态给了他错觉，让他觉得二人能更进一步的错觉，无端地，柯以星有些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全时没有看他一眼，长久的寂静让柯以星的紧张转为后悔，还是被他搞砸了啊……
正想着，全时从他身边经过。
柯以星没敢回头，只是闭上了眼睛，想好好复盘一下，免得以后还会出现这样被无视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等心情缓和了些后，柯以星这才动身要离开。
但在刚转过身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全时让他瞬间愣住了。
“你怎么还在这？”
原以为全时会什么也不说，谁知他竟然罕见地对他说了一整句话：“一起吃饭。”
发音很轻，四个毫无起伏的字，却愣是让柯以星听出了紧张无措之感。
“好…好，”柯以星拼命眨开眼里的泪花，扬起唇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奇怪，“我们一起去吃饭去。”
他快步冲到全时身边，但又克制地退开了几步距离。
全时则看了他一眼，侧开身，似乎是想让他先走。
柯以星立马接收，快步走出门，全时也如想的那样，跟在了他后面。
不近不远，正好一米距离。
看到此景，柯以星不禁笑了。
一路上，他和全时并没有说什么话，二人就这么默契地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直到吃饭时，柯以星才将酝酿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我们之后…要不要都一起？”
他本意是想让全时以后能多和他接触，这样也方便他看着，免得全时有什么意外他顾及不到。
可全时听了却停下筷子，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有些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柯以星便又补充了句：“比如一起吃饭啊、上下训之类的……”
全时看了他一眼，沉默。
看反应，又搞砸了……
柯以星丧气地叹了口气，越想越烦，索性用拿着筷子的右手撒气般戳着盘子里的饭。
等到夜间训练结束，柯以星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也还是对那时的情形耿耿于怀。
他拿出手机，思索要不要给段逸泽打电话报备一下。
毕竟这一天发生的事，是要打电话汇报的程度。
正犹豫时，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段逸泽三个字。
柯以星吓了一跳，接通后就听到那熟悉的慵懒腔调：
“知道你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所以……只好我主动点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