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厉铭。”听他这么说，柯以星有些尴尬，本来迈进医务室的脚不自觉收了回去。
“还好…还好我等到了。”厉铭的说话声很轻，看向他的目光始终闪烁不安，仿佛他的出现于他而言宛如梦碟，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距离上次在医院见完面，他们不欢而散后，就没再见过。
厉铭似乎一直在等他，那句：“我等你回来。”并不是随口一说，更不是为了下台阶而说的客套话。
他等了两个多月，终于等到了他。
“很抱歉。”柯以星也是想起来了，那段时间因为事情太多，他全身心都扑在了神手杯上，完全没有精力注意别的，一想到自己抛在脑后的事却被厉铭一直惦念着，心里就十分愧疚，“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应该早点来见你的……”
“别道歉了，哥。”厉铭轻声阻止，眼里是化不开的心疼，“你总是给自己揽一些莫须有的压力，该道歉的是我，是我胡搅蛮缠在先，是我擅自决定要留在你身边，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不是的厉铭。”柯以星皱眉摇头，也顾不上左手臂有多难受了，“无论如何，我是哥哥，我就是再怎么样，也不应该用疏远你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是我处理不当，才会让你这些天这么难过。”
厉铭依旧看着他，只是神情不再像刚才那般复杂，“……我知道了，只要哥你肯来见我就好。”
他压制着内心叫嚣的冲动，不断告诫自己，不可以……他的那份情，本就不应生，可若要再重来，他也无法完全泯灭了却，那一人的悸动，早在悄无声息间侵入他的思绪，无法剥夺也难以克制。
千言万语从心中涌现，可能说出口的，也不过是一句，“只要你肯来见我就好。”
柯以星只把他当弟弟看，是也只能是，刚才那段话已经说的足够明确，他要是再听不懂，就是故意的了。
这两个月，他在等他，却也不止是等，不能见面于他而言已是常态，所以他很擅长通过其他方式去知道他的事。
他知道他在神手杯上耀眼夺目的表现，也知道比赛过后网上多了很多喜欢他的人，同样，也看到了他在直播时和段逸泽的亲密互动。
在看到的时候，他没有嫉妒，只是感叹，原来在面对喜欢的人时，哥会是这样的……
“哥，还记得以前我们还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我曾说你看起来对谁都很友善，其实你对人比谁都要冷淡，你反驳我，说我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我现在懂了，不是冷淡，只是你与那些人的关系，只能到这里为止了。”
柯以星愣住，看着厉铭深到不见情绪的眼睛，心里有些不安，“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厉铭笑，笑得眉眼弯起，让他看不见他眼里的泪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我和那些人没有区别。”
“这是什么话……”柯以星抿唇，本来就攥着拳的左手用力到指尖发白，“厉铭，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从前和现在，我都没有变过……”
“是啊，永远的哥哥弟弟。我们的关系，永远都仅限于此。”厉铭深吸口气，仰头轻笑了下。
柯以星不忍看见他这样，却也不想像以前那样逃避，只能用苍白的话说道：“厉铭，何必呢，我根本不值得你为我这样付出……”
他那么普通的一个人，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做。
又是为他出国留学又是回国后屈才留在这里，明明还只是个小孩子，为什么老是为了他做些傻事……
“可是哥，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喜欢一个人，根本不能用值不值得去衡量。”厉铭用手蒙住了眼，却还是能从他下垂紧抿的嘴角看出他有多难过，“就像你喜欢他一样，你会想值得吗？”
他……
“你都知道了啊……”柯以星抿唇，紧绷的神经牵动着左臂的肌肉开始变得刺痛。
厉铭透过指缝，能看到柯以星不安的样子，“哥，太明显了。我从来没见过哥这么对一个人，你很喜欢段逸泽。”
“怪不得我从见他的第一眼起就不喜欢……”
柯以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感觉左臂的刺痛感愈来愈强烈，就像有无数根针不断穿过骨头。
“厉铭，我……”他疼到喘不上气，只能张开嘴，试图缓解缺氧带来的眩晕感。
“哥，对不起，我想我得离开一会了……”厉铭打断了他的话，也刻意不去看柯以星，怕自己说了这话后只要看他一眼就会后悔。所以也没注意到柯以星的脸已毫无血色，直到他港转身的时候，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厉铭回头就看到柯以星蜷缩着倒在地上，五官皱成一团。
“哥！”
只感觉心脏骤停了一瞬，等他缓过神时，自己已经冲到柯以星身边，眼中的一切都像卡了帧般断续又黑屏，他抱起他，这是他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能看见他额角的冷汗，苍白的唇，以及左臂上被右手捏到青紫的痕迹。
“止痛剂…我要止痛剂……”他在药柜里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又因为自己手抖而掉到了地上。
唯一剩的一瓶，就这么给他打碎了……
他气得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告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拿了口服的止痛片，倒了杯温水，“哥，你先把这个吃了。”
柯以星因为左手疼得整个人都虚脱了，只能尽力仰头就着厉铭的手服下，没一会，药效发作，疼痛缓解，他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厉铭见状也是松了口气，把水杯放到一边，他在床边蹲下，尽力与柯以星平视，“哥，你的左手臂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情况的？”
“……之前去师父那里看过，只是肩袖损伤而已，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后面因为神手杯，我又加大了训练强度，也没有出现什么难受或异样的感觉，只是在这之后，只要我训练时间一久，就会有点胀痛的感觉，不过没有刚才那么痛，休息了之后也会好，所以就没太在意，但最近痛的越来越频繁了，我就想过来检查一下，没想到刚才会突然这么疼……”
“那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呢……”厉铭蹙眉，听了后又是自责又是心疼，仔细一想，也是他没有给柯以星说话的机会，他说了这些话，他又怎么开口提他是来检查的。
柯以星顿了下，感觉到厉铭的自责，便道：“我以为没什么的，谁知道会这样，不过还好我来了，不然被逸泽他们看到了就不好了……”
“为什么不好？难道段逸泽他知道了会和你分手？”心一急，厉铭想也不想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怎么可能。”柯以星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怕逸泽担心，还有就是杨教练……我怕她知道会让我不参加后面的春季联赛还有世界赛。”
厉铭总算是了解了些，思考了下，“那也就是说，秘密治疗是吧…？”
“最好是这样。”柯以星点头，但也不想给厉铭过多的负担，便又道：“但如果瞒不住，也没有关系。”
“那先拍个片子吧。”
虽然只是基地的医务室，但因为都是电竞选手的缘故，对于骨科这类的医疗设施都是配备的最好的。
半小时后，厉铭拿着片子报告走了过来。
柯以星起身，左手已经彻底不疼了，但感觉身体变得有些疲惫。
厉铭说：“哥，单从片子来看，确实是肩袖损伤，且有严重的倾向，眼下看来你的左手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我不敢确认会一直没事，改天我会把片子带去给师父看一下，讨论一下该如何处理，但从现在起，我还是建议你先减少训练，如果再过度使用左手的话，很难保证会不会加重损伤……”
柯以星看着自己的片子，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许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柯以星后面几天都尽量避免过度使用左手，结束训练后也会去医务室让厉铭帮忙给他的左手臂进行按摩和热敷，但即便如此，他操作退步的情况还是被杨戈发现了。
在每星期例行的能力检测上，杨戈不过是多看了眼他在局内的表现，就直接把他喊去了办公室，“怎么回事？”
柯以星没敢说话，只是看着杨戈，杨戈见状皱起眉，眼睛瞥了眼他的左手又看向他，冷声：“刚才为什么不敢操作，本来应该拿下的必胜局，硬生生被你打成了这样，你不应该的，连以前用的得心应手的98K，刚才用的也是一塌糊涂。”
“对不起…杨教练。”柯以星低下头，左手用力握拳，努力克制好情绪后，“我刚才只是想尝试换一种打法。”
“是吗？”杨戈挑眉，镜片泛着森然的白光，她显然不信这话，但也懒得拆穿，“我不管你想尝试什么打法，但要是下星期我还是看到你这么打，那么柯以星，很抱歉，下个月的春季联赛我很难让你以正选队员的身份进入赛场。”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左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