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
刚打开门，柯以星就看到段逸泽倚在门边，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见他没说话，便站直了身走过来，“怎么了，杨戈她突然把你叫走？”
“没什么。”他强打起精神，朝他笑道，“倒是你，训练还没结束怎么过来了？不怕杨教练看见了说你啊……”
段逸泽拉过他的手，耸肩，“无所谓，反正她拿我没办法，再说了，她把你叫走了，我怎么可能不管。”
“还是不要这样了……”柯以星虽然很感动他这么在乎自己，但还是正色道，“杨教练她觉得我刚才的打法不好，下个月就是春季联赛了，她把我叫过去谈话也只是不想让我失去这次机会。”
说到这，柯以星的思绪又有些沉重起来。
刚才杨戈说的那些话让他毫无退路，如果下星期的能力检测他还是用这种‘保守’的操作来应对比赛，那么春季联赛就真的会没有他的正选名额。如此一来，他更不可能把左臂的问题说出来了，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放弃厉铭说的‘适度使用’，加大对左臂的训练强度和操作力度。
可如果这样…那之后左手万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
“星星…柯以星…！”
段逸泽的声音突然钻进耳朵，柯以星猛地回神，就见段逸泽神情复杂看着自己，“你想什么呢，我刚刚叫你你都没听到吗？”
柯以星摇头，垂眼瞥了眼被段逸泽紧扣住的左手，抿唇，“对不起啊逸泽，我刚刚在想些事情有点太入迷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可能要去别的地方一趟。”
“你又要去哪？”段逸泽冷声质问，平日里总对他含笑的双眼在此刻也变得有些凌厉，“这几天，你总是在这个时间段去别的地方，我不敢问也不想查，因为我想你会告诉我的，但现在看来，你是不是……本就没有告诉我的打算？”
柯以星垂下眼，不知该如何说才能有让段逸泽和他都满意的答复。
如果他说出实情，只会让段逸泽徒增烦恼，春季联赛在即，他不想让任何人为他分心。
思考了许久，他只能说出客套无比的话，“抱歉逸泽，关于这件事，你可以先不要管嘛。”
“……”
良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徘徊，气氛直接降到冰点，柯以星低下头，不敢去看段逸泽，两人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
直到一阵冷风吹过，柯以星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段逸泽才动了，他脱下外套，轻轻披在了柯以星身上，“……晚上天凉容易感冒，你穿好了再走，我在家里等你。”
说完，没等柯以星回话，段逸泽转身就走了。
柯以星这才抬起头，看着段逸泽在月光下寂寥的背影，再也克制不住情绪，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他们之间多了道看不见的隔阂，是他亲手把段逸泽推开，再勒令他不要管，哪怕再难过，他也得咬碎了牙咽下去。
抹掉眼泪，柯以星仰头控制好呼吸，才起身往医务室去。
冷风呼啸着，他穿好段逸泽披在他身上的衣服，瞬间，独属于段逸泽的气息便萦绕在鼻尖，好像他正被他抱着似的。
柯以星深吸口气，任由风将他的眼泪吹出眼眶，也任凭情绪在此刻肆意发泄。
他没有任何办法，能选的只有这样了……
“厉铭，我来了。”
到医务室的时间比往常约定的要早。
可能也是因为早来了的缘故，这次厉铭并没有在门口等他，不过没等他往里面走几步路，厉铭就突然出现了。
“哥，真的是你……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厉铭轻喘着气，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刚才在最里面的房间，听见柯以星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毕竟柯以星从来都很准时，不会早到也不会迟来，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出来看看，万一呢……可真没想到，真的就看见了柯以星。
不过也只是高兴了一秒，在看清柯以星后，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哥，你怎么了？”
柯以星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穿着明显大了好几个码的外套，连笑容都那么勉强，眼睛也红通通的，一看就刚哭过。
“没什么……”柯以星故作轻松的笑了下，然后道，“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我可能不能再进行‘保守’治疗了，杨教练不许我再用这种谨慎的打法，如果下星期还这样，就会取消我以正选队员参加春季联赛的资格，所以我不得不……”
“你要是想取消左手的保守治疗，我是反对的。”厉铭打断了话，严肃道，“如果再让你回到先前的训练状态和使用左手进行高强度操作，很可能会给你的左手臂造成难以估量的损伤！”
柯以星听了脸色一白，他本来就是在强撑，厉铭的这番话直接就将他苦苦支撑的精神彻底压垮。
“可能是我说的话有点重了……”厉铭顿了下，见柯以星抿唇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关系，他便放轻了声音，温柔劝道：“哥，最近这几天的坚持已经有了很好的成效，你应该也能感觉到左手臂已经没有异常的酸痛了，只要坚持下去，才可能让肩袖损彻底消退，现在冒然加训只会酿成坏果。”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柯以星阖上眼，他不想让眼泪流下来，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很脆弱。
他又何尝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自己，他再清楚不过，之前的右手也是，可面对抉择，人总是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太知道了，才会去选这个谁也不看好的结果。
“哥……”这一刻，厉铭才发现，他对于柯以星的了解，还是太过肤浅。
柯以星调整好情绪，再次睁开眼时，他看着厉铭眼里满满的心疼，微笑道：“放心好了，我会注意的，但同样的，厉铭，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以及从现在开始，我所做的一切你都不必去管。”
“我想这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和上次一样的结果。”
柯以星笑得很开心，不似刚才来时那般迷茫脆弱，现在的他，比任何人都要坚定强大。
可厉铭却不忍再看，因为这么坚决的语气背后，是柯以星用血泪堆注而出的曾经。
与当时面临右手危机时一样，柯以星宁愿毁掉自己，也要尽情享受赛场。
以前的他无法阻止，他以为是他年纪太小，哪怕他阻止了也是无用，可现在他才明白，人在很多时候，是无力的。
“哥。”他一字一顿，哪怕心里再想阻止，可也只能说着，“加油！如果有需要，我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好。”柯以星笑着点头。
人生很奇妙，总会在人最得意之时给予苦痛，也会在人不如意之时施舍希望。
柯以星离开后去了训练室，又开始像以往那样没日没夜的训练。
那天，他没有回宿舍。
段逸泽也没再来找他。
一星期后的能力检测上，柯以星在战场上拼尽全力，不放过任何一点杀人的时机，整个人的枪风都变得狠戾可怖，甚至比段逸泽的还要狠上几分。
比赛结束，周边所有人都震惊了，完全没想到柯以星竟然能在这么个测试上，把比赛打到这种地步。
而这次，杨戈也没有再把他单独喊走。反而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继续保持。”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选对了。
哪怕每天都会因为训练不时传来的刺痛而难受害怕，哪怕段逸泽自那之后不再和他见面说话，他有再多的不易和委屈，在此刻也尽数消散。
“我去段哥，你说星哥是怎么做到的？”刘胜在一旁看着神情淡漠却在用余光看着柯以星的段逸泽，故意说道，“这不过才短短一周的时间，星哥还真是拼了命，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了……”
他很有眼力见，早在一星期前就看出柯以星和段逸泽有点闹矛盾，只是没想到两人会闹到这种地步，竟然到现在都还没好。
段逸泽听到刘胜的话，眉头顿时皱紧，不过还是忍住了下意识看过去的眼睛。
刘胜见状暗笑起来。
半分钟后，段逸泽才佯装无意抬眼扫了下周围，然后趁着柯以星闭眼休息的时候，认真盯了好一会。
确实瘦了很多……
一时间，他更气了，明明那晚都说了他在家里等他，为什么一整晚过去了都不回来？
他等了整整一晚，隔天打开门就只看到挂在门把手上的衣服。
之后更是，明知道他在生气也不来见他，整天都泡在训练室里……
段逸泽越想越气，脸上的表情也愈发冷漠淡薄。
刘胜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胆战，本想着是让段哥心疼下星哥，好让关系能修复些，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好在星哥闭着眼什么都看不到，不对……睁开了！
刘胜瞪大眼看着柯以星，心跳加速到几乎要爆炸，他在心里呐喊：不要看！不要看过来啊！
而柯以星眯瞪着眼，确实没看过来，他看向的是他身旁，也就是段逸泽那边。
两人隔空对视着，微妙又暧昧。
好在杨教练早早走了，不然真是要完蛋。
刘胜咳嗽了下，刚准备开口要给段逸泽圆话。
谁知柯以星突然站起身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困迷糊了，竟然直接起身走到段逸泽身边，然后坐到了他腿上！
刘胜os ：omg……这是我能看的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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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