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结果,以两人一起忙活到月中中天结束。
沈玉很生气,随意洗漱了一下后,顶着未干的湿碎发往床上一栽倒,结果因为是只铺了一床被褥的木板床,这一下不亚于直接磕到了地板上,直接给人疼到抱头在床上痛哭。
见此,顾行知也是哭笑不得,丢下一句,“等忙完了,给你整理出一个卧房,弄一张床。”便回房休息去了,他明天还有的忙。
沈玉缓过来后,愤愤不平地想,每次都这样,打一棒子给个枣子,搁这儿训小狗呢。他才不要他许诺的什么卧房和床,等他发工钱了,他自己能买!
一夜无话,蛙鸣渐消,晨曦腾跃,又是新的一天。
顾行知起的很早,牵着牛去外面吃了一会儿草,随身还带了一本书去看,等天光大亮,才牵着牛回来,给牛套上车架。
洗了个手,便开始做早饭,他早上习惯吃一碗面条,煎一个荷包蛋,再点缀几片青菜,配上辣味的小咸菜。给沈玉的那份就要多准备一些,不过光吃面估计要腻,幸好顾行知回来时,遇着有一户村民家包了包子,香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就厚着脸问那家人买了一盘,共是五个大包子,还不知道是什么馅的。
沈玉还睡得香,他搞不懂了,真有人是猪属性,能吃又能睡,不过长得好,性格好,还很好玩,就算是猪,应该也算是小香猪那款的。
“起来,吃饭。”
沈玉将头一盖,拱到里面去,屁股对着他。
顾行知发现这人睡觉的地盘还真是寒碜,贴着墙角,一张木板,铺床褥子罩床被单,再一张薄被,但凡换个稍微娇气的,都得闹起来,偏偏这人睡得怪香。
……这木板一角怎么还裂了?
顾行知打量着床上的人,也没有再喊,而是转身离开,倒是他走后,沈玉睡蒙蒙地抬了一下头,又倒回去沉入梦乡。
可很快,顾行知又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掰开的肉包子,皮薄馅大,油都浸透了薄皮,显得十分诱人。
他蹲下身,拿着包子,在沈玉露出来的头顶上晃悠,飘过来,飘过去,飘过来,飘过……
嗷呜一口,包子被人叼住了。
顾行知松开手,手指上还有油腥,淡笑道:“起来了,吃饭。”
最终沈玉还是如顾行知预计的那样,早起吃完饭,然后在巳时初的时候,撑着下巴坐在装满货的牛车上,眼神涣散,和顾行知一起慢悠悠往石湖村而去。
这就是沈玉的上班生涯。
到石湖村的时候,时间尚早,不过周幼学,陈秀才还有李恪已经都到了,陈家门口堆放着几面颇大的木板,看着和堵墙似的,旁边还有几根柱子。
“各位早。”顾行知打了一声招呼,从牛车上下来。
陈秀才几人也向他作揖问早,一伙人就一起进了院子,牛车在外,院门敞着,倒也不担心什么。
陈母端了茶水出来,放在院中的小桌子上,低声招呼了几人吃茶,就又低着头回了屋内。
这还是顾行知第一次正面见这位老夫人,之前几次来她都避在房内,不曾出来见人,这次却是愿意出来一尽主人之仪。
不过他也没有想太多,向陈秀才和周幼学问道:“我上次与你们说,让村民自己来你们家取货之事,你可与他们说了?”
陈秀才道:“说了。”
周幼学道:“伯伯婶婶们都觉得这样更好,不然行知哥上门的时候他们不在家,还怕拿不到想要的东西,直接放我家的话,他们随时可以过来取。”
顾行知颔首,道:“如此就好。”他打算以后下单的东西就都放在该村登记人家中,这样他不用挨家挨户去送,那些人家也方便取,就如前世的快递站点一样。
“今天有两件重要的事与你们说,先说个你们会感兴趣也关心的话题。”顾行知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份合约,递给他们。
而一看到这东西,沈玉的眼皮就跳了一下,看向陈、周二人的视线就带了一抹同情。
那二人没有察觉,具是一脸莫名,接过合约看去。
那赫然是两份雇佣合同。
与沈玉的不太同,他们俩的薪资为每月五百文,工作内容登记订单不变,此外增添了看顾广告牌,张贴广告,向村民解答广告上的疑难问题,以及给村民派发订下的物品。因二人是居家办公,工作时间也很弹性,顾行知就没有定下固定的作休时间,每月四天调休,如果不休息上全勤会有额外奖金。
二人看得有些疑惑又目眩神迷,这是怎样一份做工合同,咋和他们以前去打听过接触过的不一样。
“每月五百文?”周幼学眼冒星星道。
他这个年纪若每月能赚回去五百文钱,他爹娘都要烧高香了,也能极大减轻家中负担。
“四天休息时间,上工的内容多加了看顾广告,解答村民疑问,派发东西……好似没什么难度啊?”陈秀才喃喃自语,怎么看都是个轻松活计。
他如今每天就负责给村人登记一下,其实每天也就几个村民,多的时候十来个,写几个字的事,所以他一直觉得顾行知给五文一张木板也合理,而现在就多了两样活,一个月就能有五百文拿……
他之前托同窗去城中酒楼茶馆等地询问账房,要求多不说,要他去店里整日守着,一旬给一天休沐,工钱倒是有七至八百文,可实在不自由,且人家还不要他。
这算什么,这条件也太好了!
活儿轻,钱不少,还不会耽搁他们在家读书考功名。
而这些待遇其实也是顾行知比较过后定下的,他的事业慢慢铺开,肯定是要招纳人手的,单打独斗永远只能够温饱,发不了大财,既然要招人,那工资待遇绝对要考虑周到。
他起步初期,给不了太优渥的条件,但也不能刻薄,取个中等偏上的值就可以,如此既不给自己太大压力,也让手下之人满足,从而更有干劲。
他笑道:“你们可满意否?若是有什么需要商量的,可以现在提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满意!”太满意了!
周幼学挠头,道:“行知哥你要不再给我派点活吧,活太少钱多了,我拿着不安心。”
这话一出,陈秀才和沈玉的目光就射来了,就显着你是吧?
顾行知笑道:“那给你们活太多钱少了,岂不是又说我是周扒皮?给你多少你就拿着,好好把事情给我干好了,比说什么都强。再有一事,你接了这个差事后,上河村那边的事你定是顾不着了,而且那边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好,后面应该也不用你过去了。”
意思是上河村的差事没了。
但是有这个五百文的差事,上河村那边又累钱又少,去不去都行了。
周幼学连忙点头,表示知晓了。
于是两人欢欢喜喜签字画押,只余下沈玉傻眼了。
他看向顾行知:不是?凭什么他们俩比我轻松,工钱就比我低了一百文?
顾行知回了他一个眼神:凭你包吃包住,做五休二,整天吃老板亲自做的饭。
沈玉就焉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顾行知收好他们递过来签好字的合约,道:“那接下来,就说第二件事。”
“今天就把广告牌立起来,以后没有立广告牌的村子,不予他免费送货上门的服务。”
在场之人都是愣住。
沈玉挑眉,有些惊讶顾行知的果决。他本以为顾行知会顾念着乡邻之间的脸面,以柔怀的政策去解决这件事,没想到顾行知这般果断雷霆。
其他人则是神态各异,有庆幸,有事不关己,还有若有所思。
周幼学也明白了,顾行知说上河村以后不必去了是什么原因。
他暗想,何村长何其不智,立一块牌子罢了,偏偏不愿意,行知哥又不白用他的地,是要给租金的,而且上河村更在山里头,进出十分不便,他们村子的人其实更需要行知哥送东西过去,若行知哥日后不去了,他们村子的人家里缺个什么东西就需要出门走上大半天进城里上镇上买去,这要耽误多少农活,而要如以前那般在那些货郎手里买,又要多花冤枉钱,倒是害了上河村村民。
这会儿他也知道了顾行知做这么多主要目的便是为了立那块广告牌,虽然现在还不懂其目的,但听意思,立那么个东西其实与村民无多大碍难,只是帮着宣扬一下店铺的名声,好叫人熟知,以后需要就去那些店里买,并不强制人去花钱,若是不喜欢,大可不去看。
不过这事他置喙不了什么,按顾行知的意思办事就可以了,以后他外婆家需要什么,他可以记在自家名下,等送到了再给他外婆送过去,如此既不耽搁自家事,也没坏了顾行知的规矩。
顾行知将他们各自的神情看在眼中,却是淡然自若。
他当初定下给人免费带东西的决定,目的就是为了能立起这面广告墙,很简单的道理,如前世的短视频平台,视频之类通通免费,还要雇佣人运营,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广告费?
这个时代,广告的前景就是一片蓝海。
大家做生意靠的是日积月累的口碑,人们买东西也多是去那几个熟悉的地方,一辈子可能尝过的用过的穿过的都是那几家老店,为何不敢去试试新的?
因为没有渠道得知,不知好坏,不知优劣。
现代人痛恨广告,可偏偏也是广告让每个人都有渠道得知自己需要的东西哪儿能买到得到,何时有优惠,哪种更适合自己。
商家们也是靠广告运营才能摆脱寂寂无名,扩大营业额,有句俚语说得好,酒香也怕巷子深。
但在这里并没有系统性的广告宣传,他若是能把这个操作好,日进斗金不是虚妄,这是他想到积累财富最快的方法。
穿越过来,打定主意要走经商入商会当官商这条路线后,顾行知就在想通过什么方法去达到。他前世创业其实也做过很多行业,餐饮服装住宿都涉及过,他厨艺不错,也想过要不干餐饮,弄个小推车去城中摆摊,可后来一想,这样来钱太慢了。
若他只想当个普通人,随便做点什么,慢慢致富,让生活富裕悠闲,他其实是倾向于开个小饭店的,在这个时代做煎饼果子,淀粉肠,炸串,辣条等等,也很有意思,偏偏他穿越的这个身份由不得他。
总而言之,在这个宣传还靠口口相传,口碑靠日积月累,广告营销还处于最原始阶段,几乎毫无竞争压力,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开这个先河,把这条路走出来。
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这个决定不近人情,这本就是一笔交易,他给村民们提供免费送货上门的服务和廉价商品,他们成为他手里的广告受众和资源,双方都能获取利益和好处。若是哪个村子不愿意,那他也可以选择收回服务,毕竟他现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和财力去真正的免费提供这些,他得把精力和财力放到愿意和他合作的村子上。
周幼学犹豫了一会儿,道:“只是行知哥,这事要是直接这样说出去,怕是不好听……”
这点顾行知自然也知道,他道:“此事我有办法解决,你不用操心。”他站起身来,“走,先去把咱们第一块广告牌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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