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的两天过得转瞬即逝，对徐雾来说，考前抱佛脚努力过了，考试结果就是看缘分的事。所以当翟佳鑫约徐雾下午考完地理去地下操场打球放松一下的时候，徐雾果断同意了。

【XW：没拍，安然姐救急。】

【Sanran：让翟佳鑫给你带把去。】

【XW：谢主隆恩。】

宋安然对羽毛球这项运动过分喜爱，翟佳鑫和徐雾以前经常被她拉着一块打球，翟佳鑫曾一度怀疑是不是他平时运动太少了，轮场次一般都是徐雾和他轮换。

羽毛球场和乒乓球场地都在地下操场，平时晚饭或者体育课几乎都是人挤人的状态。

徐雾绕了小半圈才看到翟佳鑫的身影，翟佳鑫正蹲在柱子旁拿着手机打字，脸都快贴屏幕上去了。

“翟佳鑫。”徐雾走到翟佳鑫占的场地，懒洋洋地开口，“怎么占这头？”

“喏。”翟佳鑫把从宋安然的拍递到徐雾手上，“考完试来打球的人本来就多，还撞上其他年级两节体育课。”

“诶，这可是安然姐最宝贝的拍，你对它好点。”

徐雾掂量了一下球拍，重量很轻，握感很好，宋安然选拍眼光一直不差。

“打吧。”

徐雾站到离跑道近的那块场地，翟佳鑫还在恋恋不舍地看手机。

徐雾开口问：“宋安然？”

翟佳鑫这才抬头：“昂，对。”

“我在和她确认消息呢，陈刚不在教学楼，预计我们能平安地打到晚饭开始，到时候安然姐给我们带饭。”

翟佳鑫已经在对面场地准备好了。

松球两秒，徐雾拿拍一个用力甩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羽毛球直冲对角线方向飞去，翟佳鑫快速后退三步，一个起跳挥拍打了回去。

羽毛球擦网飞过，位置离过边网很近，徐雾猛地一个箭步上前把球挑起，在空中猛地扣球：“没吃饭啊，用点劲。”

羽毛球冲落在翟佳鑫脚旁，翟佳鑫微弯腰用拍把球捞起。

“我这不想着先热热身嘛，我来发球。”翟佳鑫摆好发球的姿势。

那边，翟佳鑫手抬球起，徐雾刚准备接球，地下操场另一头传来一阵紧急地哨声，同时还有学生发出的喧乱。

注意力被转移，徐雾球拍挥空，羽毛球直击徐雾脑门。

“我靠，徐雾，快遛！陈刚来抓人了。”翟佳鑫迅速跑到旁边地上捞起手机和球拍袋。

来得真不是时候。

陈刚一边吹哨，一边赶人：“你们几个平行班的，考完试让你们自习就偷跑到地下操场来打球是吧。”

“你这个五班的，还有你这个三班的。”

徐雾简单拿了东西就撤了，让翟佳鑫误打误撞占了另一头的场地，还挺好。

那几个被抓的都是陈刚高一带过的学生，一个字，惨。还有好几副占场的乒乓球拍被陈刚收了，也惨。

徐雾和翟佳鑫的班位置一东一西，走的方向恰好相反，徐雾提着球拍袋，从坡道跑上去。

盛夏的太阳还挂着空中，这雨是说下就下。他出门前还顶着下午的落日烈阳，这还没过多久，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太阳雨。

雨点落在灰色的石砖平路上，水渍染湿的地方颜色深了不少，远处一块积水的水洼还倒映着夕阳。

雨不大，直接跑回去，反正天气热，一会儿就自然干了。

没再多想，徐雾把球拍跨背在肩上，迈开腿冲回了教学楼。

“呼——”徐雾长舒一口气，还好宋安然的球拍袋防水，到时候给她擦干净，晚饭带给她。

因为陈刚从地下操场另一头过来，只能绕路回去，从地下操场出来的那里到教学楼一楼楼梯口这条路不算近，刚冒雨跑完这段中长跑的徐雾微微喘着气。晚上的教学楼已经到点自动亮了灯，冷白的光打下来，本来就白的脸上透着的红愈发明显，仔细看的话能看到徐雾的发尖悬吊着水珠。

上面楼梯传来下楼的脚步声，徐雾猛地抬头，可能因为是在安排的自习时间下楼打球，还刚巧是被陈刚“赶”回来的，徐雾做贼心虚的步调又重了几分。

一双犀利的凤眼和他对视，眼尾上挑，漆黑深邃的眼眸透露出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而这张脸的主人徐雾再熟悉不过了，洛宸羽。

你也逃自习出去。

洛宸羽一手插兜，眼神又落回到另一只手上的屏幕去了。

不是，现在带手机这么光明正大的吗？

徐雾匆匆上楼，与洛宸羽擦肩错开，明明这个人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徐雾似乎能感觉到这人身边的低气压，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偷摸从教室后门溜进去的徐雾轻声坐回到位置上，不知道是不是秦薇薇不久前来过，文一现在安静得离谱。

下着雨，整个教室都显得比平时沉闷，低压如同一个无形的冰冷罩子笼罩着班级。徐雾凝重的呼吸声掺杂进空调制冷运作发出的风声，落入到空气中。

手机的锁屏显示，群里弹出好几条翟佳鑫的未读消息。

【翟：@XW，到教室没？等一下提前一点溜出去排队买饭。】

【翟：陈刚神机妙算啊，直接就是精准定位地下操场来抓人。】

【翟：刚考完试，晚自习还要上课。第一节就是听方倩讲物理卷，让我喘口气歇会儿啊啊啊啊。】

【翟：（累倒.jpg）】

徐雾从抽屉里抽纸，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球拍袋上的雨水。

【翟：羡慕我后桌！学习好就是爽，考完试直接请假走人了。】

【Sanran：在对答案。】

【Sanran：你那份给你塞试卷堆里了，赶紧对去。@翟佳鑫大王】

【XW：我打算晚饭完找秦薇薇晚自习请假，胜算有几成？】

【Sanran：0】

徐雾看着这个“0”沉默了几秒，长按，把这条删了，假装没看到。

-

晚饭回去，徐雾径直走向了办公室。

从窗户透进去看，陈刚不在，高二办公室里就坐了秦薇薇和第一节有课的理一物理老师方倩。

徐雾叩响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报告，秦老师，我晚自习想请假。”徐雾在秦薇薇的办公桌边上停下。

“请什么假？事假病假？”秦薇薇眼睛锁在电脑屏幕上，说话手没停下来，还在批英语卷作文。

徐雾思考了一下，出声道：“病假，淋雨吹空调，感冒了。”

秦薇薇点键盘换了下一张卷：“去医务室看，发烧再来请假。”

“哦。”徐雾转身要走，又停下来，“为什么洛宸羽晚自习能请？”

“你怎么……”

“碰到了。”徐雾直接打断秦薇薇后半句问话。

学生间关系好，总有点带动因素在的。

秦薇薇直言道：“那是陈老师给他批的，人家家里有事，家长打电话来让请的。你家里也有事？”

“没有，我去医务室了。”

教室总共有三台空调，两台吊挂式的在离门远的窗户上面，另一台落地式空调在教室角落。徐雾的位置正对着空调风吹，本来自习的时候想编个理由请假早回家的，结果晚饭时候没胃口吃，喉咙发紧，真感冒了。

夏天就算是下雨，天也热，徐雾除了喉咙疼没感觉到冷。

医务室的空调比教室还凉，平时天气热的时候，学生没啥事就喜欢往医务室钻，临近晚自习，现在医务室没什么人。

医务室的校医在给一个初中生的膝盖擦药，棕红色的碘酒缓缓涂抹在擦伤渗血的伤口上，棉棒把伤口周围一圈的细砂黑块清理干净。

徐雾坐在木躺椅上静静地看着，哪怕是呼吸，气息划过喉咙也像刀割一样，带着刺痛，以至于他现在整个人看上去都安静了许多。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的样子，校医处理完了伤口，注意到了坐在不远处的徐雾：“同学，你怎么了？”

“感冒了，开点感冒药。”徐雾上前去换座位到问诊桌边上的木椅上。

“大夏天感冒的还不少，吹空调吹的吧。”

校医在电脑上打开电子病历。

“几年级几班的？”

“高二文科一班”

“叫什么？”

“徐雾。”

“徐……哪个wu？物理的物是不是。”

校医的手在键盘上噼啪作响。

“云里雾里的雾。”

“嗯，徐雾。”校医又劈里啪啦在键盘上敲来敲去，“不错——好名字。”

徐雾现在的状态不想说太多话，淡淡地“嗯”了一声算回应了。

校医从左手边抽屉里掏了一根压舌板拆开，拿手电筒照着检查徐雾的喉咙，让他张嘴“啊——”一声。

这一套操作好了后，校医起身去药房拿药。

压舌板压得不舒服，喉咙又干又痒，徐雾没忍住，抬手轻咳了几声。

校医嘱咐道：“用药说明上面都有写，不发烧可以洗头洗澡，但不能洗冷水……”

徐雾面无表情接过药，四季感冒药，蒲地蓝消炎片还有一盒西瓜霜润喉片，摸了下身上没带饭卡，艰难地开口道：“微信行吗？”

话刚出口，校医就眼睁睁地看着徐雾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已经打开了手机微信准备扫码付钱了。

临中明令禁止带手机，校长和政教处那边查得也很严，其他人有手机也藏着掖着，这学生怎么能大胆成这样。

不过手机这事不归他管，校电子医务系统自带电子收款，徐雾扫完电脑上的二维码，付完钱就出门回教室了。

徐雾悄摸从后门回到座位上，政治老师在黑板上背着身写粉笔字。

吃完药，不知道是药效还是文科催眠，徐雾尝试听了会儿课，困意很快就上来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二十五，十点下晚自习，这节课上完，再熬两节课，就能回去了。徐雾昏昏沉沉地想着，手撑着脑袋，一晚上没听进去课，包括陈刚的政治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