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那嘴可厉害,可轻点儿怼,把人惹毛了给你传召回去可怎么办?”季英顺着夸了夸苏黎,扭头一看沈冰发愣的呆木样,倒是吃了一惊,“沈——”
“怎么了?”苏黎回头,沈冰从走神中回过来,推了推苏黎说:“少说点,你就穿了件毛衣还透风,有事明天不能说吗?”
“行了,这事我回头问问阚局,你们早点回家,也别在这儿吹晚风了。”季英识趣,主动给两人独处空间,匆匆回了自己车上。
这会儿苏黎倒也不去争驾驶位,乖乖上了沈冰给开的副驾驶座,上了车就跟卸了货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你以前经常这样?”沈冰怕苏黎睡不舒服,找着话题说。
“恩,跟一伙儿不要命的,那时候也出过几回事,不过我人没什么。”苏黎垮着脸,靠着熟悉的椅背让他放松不少,就开始闭目养神。
“答应我,以后别这样,会有人担心你。”沈冰沉默了几分钟,才受刑似的说出这话,他也不敢去看身边人的反应,等了十几秒才发现对方睡着了。
他释然一笑。
估摸着苏黎困极,飙车的事也没在他心里留下什么影儿,沈冰就不再问东问西,安静地开车往别墅区走。
车窗开了个缝,晚风吹走脸上大半热意,沈冰心里头忽然有点不安。
跟苏黎在一起,是他想要的吗?
毕竟那时候他还在巴结着别人套关系,在那不怎么冷静的地方,就那么陷入了如今的困境。
心里有事,路程也就不那么累了,没几个红绿灯,沈冰把车开进了私家别墅,大门口的保安见他出入过,红白挡车杆直接放了行,一直把车开进车库,沈冰才回过味来。
今天要住在苏黎家里。
苏黎醒来的及时,没费什么劲,沈冰就把人推进放满热水的浴缸,苏黎半眯着眼在哪里接衬衫扣子。
最后一颗扣子怎么也解不开,他烦躁地直接拎住衣角往头上脱。
沈冰进来时就看见这一幕,他把苏黎衣柜里找出来的睡衣内裤给放在了衣架上,看见苏黎脱了上衣就往浴缸里去。
“裤子。”他一急直接把人给拉住,苏黎抬眼看是他,卸了力气似的往人身上一倒,没精打采地说:“你帮我脱。”
沈冰宠溺一笑,伸手帮他。
也许是晚上折腾地太累,这人没有做小动作,乖乖的任由他摆弄,安静地被推进浴缸里,接触到温热的水苏黎才有丝清明,浴室里也就剩他一人。
日子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又好像变了个样。
沈冰在鹿东忙时忙的电话都顾不上接,闲时天天窝在宿舍看书。
苏黎也没有过分黏人的表现,他完全尊重沈冰的作息,两人一周见两三面,见面沈冰会给他做饭,然后一个睡沙发另一个半夜过来挤沙发。
那天的亲昵过后,两人之间少了点黏黏糊糊的热恋。
沈冰不止一次地幻想,当然有了对象之后,约会,过节,要怎么度过,但他发现苏黎也很忙,每天只有晚八点以后的时间可以给他,依在他身上不是撒娇就是困倦。
沈冰偶尔从他没有锁屏的手机聊天界面发现,他在跟戚家的案子。
有时是和律师的对话,但是只有文件来往,和戚砚的聊天记录全是语音,几乎每天都在交流。
手机响起来的声音吓到沈冰,他反射性看了眼苏黎,累得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冰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跟戚砚更多的聊天记录显示出来,他把声音调小,点了听筒收听就放在耳边。
只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今天戚楠笛什么都说了,哭着求我给他收拾烂摊子,我没打算告诉爸妈,让他自己多担心几天。
又点了一条:苏哥,今天谢谢你帮我跑市局,姓蓝那伙人不敢再动作了,冯律师也可以专心取证,下次请你吃牛排,樊悦楼新来的厨师做菜很有味道,我跟姑姑吃过一次,口有余香。
林林总总的语音聊天,多半是家常约餐,少数是关于戚楠笛案件进展。
苏黎又点开备注为冯律师的聊天记录框,对方发来的几个名为资料整理文件显示已接收。
他在想,苏黎帮戚家是因为家族关系吗?还是纯粹跟戚砚个人的关系?案件暂时搁置,戚家却好像找到了开脱的方向,戚楠笛是无罪的吗?苏黎会帮他洗清罪名。
这一个个想法炸得脑子生疼,通信软件忽然响起语音通话,沈冰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苏黎,后者仍然睡得香甜,甚至把脸埋进沙发中。在手忙中他点到了拒接,眼睛一晃看清了那来电人的名字。
是罗文。
他点聊天记录,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嫉妒,他的心脏跳动骤然快了,杂乱无章的思绪在看见苏黎露出的白洁脖子时顿了一下。
那截白洁的脖子上有个不明显的划痕,像是指甲能够制造出来的痕迹。
沈冰的脑中像是炸了开了一束烟花。
苏黎是——会完情人刚回来吗?
那得多激烈的动作才会抓伤脖子。
沈冰一时看着自己光滑的指腹意识到了什么,这不对,不对,苏黎他怎么会同意自己玩这么傻逼的恋爱游戏,他没有遵守规则,甚至也不在乎沈冰的规则。
大大剌剌地说自己还养着个情人,在自己面前也喜欢招惹是非。
他思绪乱了又好像理得整整齐齐,脑子里有个声音说:去质问他,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
还有个声音在说:该结束了,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就结束。
直到苏黎忽然打了个喷嚏,沈冰才从纷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摸到脸颊边,才发现指尖冰凉。
“我睡着了,你在看什么?”苏黎揉着眼凑过来,沈冰问道熟悉的衣香微微皱了下鼻子。
他把茶几上的手机揣进兜里,忽然想起明天还有趟腿要跑,抓了包带就打算起身回去,“你太累了,去卧室休息吧,我有点事就想先回去了。”
“一定要走?”苏黎拉住了一只胳膊,没让上班成功起身。
沈冰低头看着茶几上的木纹色,得到的讯息让他很难消化,此刻也不在乎苏黎会作何感想,他把手抽回来就走:“要准备考试。”
回头了一眼,苏黎冷静透彻的目光看过来,仿佛在说:看,什么傻逼恋爱邀请,是你自己先坚持不住。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拧紧,疼得难受。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第二天照常,工作上闲了,学习上就得忙碌起来,沈冰制定的学习计划进度缓慢,学分也没修够,明年能不能拿到金融学士学位还得两说。
烦躁之余沈冰第一次想到了放弃。
他的体育教育学位已经拿到手,在高校任职不比现在轻松多了。
他想拿金融学位起因还是因为钱,大二上期时,奶奶病情严重,他一天打双份兼职也没办法支撑庞大的医药费用,靠着社会接济与学校的奖学金堪堪熬了半年,直至奶奶好转他才轻松一点。
最严重的时候他想过卖房,但是他母亲一巴掌拍醒了他。
转眼已经九月,夹竹桃开得没那么盛,仿佛感受到了秋天的到来,而学校里种的两棵银杏树开始落叶,枯败的黄从树梢坠落,踩在脚下发出一丝秋至的讯号。
ACCA考试临近,苏黎发来消息时,沈冰索性给苏黎说要考试准备战题海,消息发过去也是石沉大海,关不关机也没有什么意义。
考试分15门,他需要13门及格才算过线,不够过硬的知识点仿佛只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没留下什么痕迹,沈冰在各类数字与经济学中泡了几天,在9号匆忙进入了考场。
苏黎却是来到Z市后在办公室第一次低气压,就连之前被沈冰拒绝也没有情绪这么低落。自沈冰那天执意离开后,他意识到两个人之间关系的僵化,一周的时间没见一面,连电话都没打通过,他忽然明白,这段不怎么明朗牢固的纯恋爱关系应该是吹了。
办公室被敲响,苏黎拧眉看过去,秘书小姐说戚总和冯律师来了。
苏黎理了理穿得齐整的西装领带,起身去会议室。
“开庭就在明天九点,我们需要讨论一下这件事情要怎么辩论。”戚砚身穿黑色西服,带着银框蓝光眼镜,正在操作笔记本上的材料打包压缩。
冯律师其实是个人高马大的健硕身材,五官硬朗深邃,常年游走于各个省市的工作性质,把他的肤色镀上了一层暗色,他穿着蓝色西装,裁剪得体的高档订制材料凸显个人魅力。
苏黎在门口停了一下,然后走近两人。
“好久不久,boke。”他冲冯律师自然地打招呼,然后落座于戚砚的身边。
“好久不见,sul,你比两年前更有成熟魅力了。”冯律师笑起来很阳光帅气,硬朗的男性线条使他外表更凸显北方男人的特质。
“你也是。”隔着一个戚砚,苏黎和伸来的手虚虚一握,然后坐好。
戚砚没察觉到两人间的暗流涌动,点开电脑上的资料给两人看。
他做了一套详细的事件流程。
“已知:1,警方手中路段监控戚楠笛于5月29号23点在凌空KTV大门对刘满进行过骚扰。2,刘满身体在6月20号被警方发现,已死亡超过两周,死前有被殴打性侵过的痕迹,但未发现他人□□,死因是窒息。3,目前有人证实刘家手里的上诉证据为凌空KTV后门路段的监控视频,时间是6月21号凌晨三点,内容是一个穿着戚楠笛外套的人处理了编织袋,编织袋已被证实为抛尸工具。
未知:1,作案动机。2,嫌疑人信息。3,背后势力。
推敲:1,戚砚笛无罪,支撑证据是聚会背景,一群二十多的二世祖少爷,犯了事总会有办法找替罪羊,而旁观者就是。2,戚楠笛有罪,支撑证据是其本人游手好闲,伙同他人犯罪,支撑证据不足。”
戚砚说完皱了皱眉头,看着冯律师,后者点头示意他继续,苏黎也没有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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