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我到场吗?”季英带着疑惑问。
“对,对方打电话过来,点名要求要你赴约。”梁舒声音中也满是疲惫。
几个人为找苏黎,报警跟搜山队找人前前后后奔波了五个多小时。
“梁总,是绑匪吗?”季英皱眉问道,手脚却利索地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我不确定,但对方的目的不像是伤人,虽然要求见你但并没有口气强硬,更像是……知情者。”梁舒评判过后也难掩担忧:“你先过来我跟你一起。”
“不用,告诉我地址,我马上出发。”季英挂了电话准备出门,警方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
沈冰一把抢过季英手机就接起电话,他激动地甚至破了音:“你好!”
“季先生?”
“我是!”谌忱在旁边应和道,季英停下脚跟着听。
“我们是泰安区警方,根据您提供的线索,已将毒贩缉拿,还请您有时间到我们警局做个详细的笔录。”完全公事公办的通知,沈冰和谌忱的失望洋溢于表,季英只得接过电话往外面走。
时间慢慢划过十一点,沈冰不知不觉间坐麻了腿,他的手机上仍然安静地没有信息,也没有任何令他惊动的消息。
谌忱去了季英办公室,沈冰就呆坐。
直到十一点五十,沈冰接单到了季英的电话。
“喂,沈先生,让谌忱开车过来,我找到苏黎了,在泰安区……”手机像是被突然挂断,沈冰还没从季英话里的信息中回过神,谌忱已经拿着他的手机重拨了电话过去。
季英没接。
谌忱连续打了四五个电话,直到季英发了条确切的地址信息过来。
泰安区泰和路993号。
这里的老房子拆的拆,推的推,全部改建成了五层楼的居民住宅,这里属于原住民的地盘,声音偶然有那么一两家钉子户,不肯搬走不远拆迁。
最显眼的街口两栋小楼房中间的那栋两层楼自建房,它早已被主人丢弃,门腐朽到躺在地上,内里家居也寥寥无几,彰示着久无人居住,而一眼望去似乎能望见头的楼里藏着受害人。
而在夜幕掩盖下,特警包围了这栋楼,伺机而动。
但令人惊讶的是,这栋小楼除了两个喝酒打牌的男人,没有任何防御,特警们的行动异常顺利,将二人控制住进入房子,搜索目标,十多分钟后,在床底下找到了进入地下室的门。
装满了感应壁灯的地下室居然别有洞天,墙纸故意铺设成阴暗的纯黑色,长阶尽头是一道墙壁,分出左右两条路。
特警行动力强,不多时就勘察出场地,汇报给队长。
共有十个全封闭式房间,五个没锁能直接打开,是简单的生活用品物资,五个上了锁需要特殊工具破门。
然而等沈冰到达季英说的地方时,早早等着他们人却毫无踪迹。
沈冰焦急地拨电话,被挂了之后下一秒收到短信回复,宾馆二楼,302房间。
“特警正在行动,考虑到对方的危险性,所以我们不能过去。”季英看见两人如约来到房间,剥开窗帘能直接观察到对面的小楼,里面偶尔有一两个灯光闪过,街道上早就没有行人,此刻的行动秘密又危险,即使是得到了消息,他们也不能置身危险之中。
“怎么回事?”谌忱一直黑着脸,他站在窗口双手环胸,视线随着窗帘上的月光攒动。
“梁总要我见的人是柳安昱,他告诉我看见蓝家的人绑走了sul,他的人跟到了这边,我让老马用了点特殊手段,恰好他参与了这件事给sul送饭的,想发横财私自卖粉结果被我们逮到了。”季英说完叹了口气,“这背后不知道谁是主使人,蓝家还是李家,也有可能是合谋。”
“老马告诉我他们的目的只是想打压sul的气焰,人他们不敢动的,希望sul没有什么事。”
沈冰的拳头紧了又松,他跟着苏黎一路走来,从来没有不担心苏黎的时候,苏黎家中就是黑白两道掺杂,从小到大危险自然少不了,也许苏黎能够体会,但他真的没法接受。
谌忱嗤笑:“不敢动?这他妈就差直接往苏家脸上吐口水,等着瞧吧,这群阴沟里的耗子迟早有一天,哼。”
季英没搭话,沈冰更不会开口。
时间走过凌晨四十六分,救护车和警车的警报器响彻整条泰和街道,警戒线牢牢围住了993号这栋钉子户,而临近的993号的几栋楼纷纷亮起了灯,不知所云的住户探头探脑,甚至有好事者穿起衣服跑到现场拍照。
当苏黎被担架抬出小楼时,沈冰第一个冲了过去,他看见了一张憔悴受惊的脸庞,两颊明显凹陷,身体冰凉,头发乱糟糟的挡住他的眼睛,但是挡不住眼中的迷茫和惊惧。
苏黎甩开他的手整个人蜷缩起来,把身上的羽绒服外套往头上扯,企图遮住他满身的狼狈模样。
沈冰愣在当场,他等苏黎被快速抬进救护车,拔腿追了上去,护士惊叫着要他下车,他死死握住护栏不愿意下去。
季英在车下解释地说好话,“他是病人家属,让他一起去。”
护士在帮苏黎做身体检查,沈冰固执地守在旁边不愿意松手,导致挣扎的苏黎和护士同样没办法静下来。
“苏黎,苏黎,苏黎……”沈冰固执地握住苏黎冰凉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他因为救护车惯性直接跪在苏黎担架前,心里瞬间被懊悔,难受和巨大的悲痛填满,他不断地道歉企图换来苏黎的原谅:“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
像是经历过最初的惊恐,苏黎从巨大声响中醒过来被破门而入特警解救时的狂喜,见到沈冰时的绝望。
他慢慢从情绪中出来,不再挣扎,一只手被温热的脸颊贴着,一只手被插入冰冷的针管,他视线不聚焦似的瞪着颠簸的车灯,有点晃眼,又有点累,眼泪毫无预兆地就顺着眼角流下来。
直到苏黎睡着后,沈冰依旧守在病房里,后面赶来的季英复述了一遍谌忱不来的理由:我没办法看见他那个蠢样,等他什么时候好了再来找我。
沈冰问:“你说他遭受过什么?”
“医生做过检查,三天没吃东西只喝水,极度缺乏睡眠,身体流失了些营养,补一段时间就养回来了。”季英不忍,把视线转到窗外,心里同样的难受。
“那精神上呢?……他变得很奇怪。”沈冰像是怕吵醒苏黎,说的话温柔又缓慢,视线紧紧锁着床上呼吸绵长的人。
“现场没有任何……强迫性的迹象,sul可能是被关的有些精神崩溃,休息一段时间……”季英说话间,叹息不断。
但沈冰粗暴打断了他:“到底是谁!”
季英给沈冰的只有沉默。
他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病房,有些情况还需要和医生确定一下。
沈冰守了两天,目光中透露出浓浓的疲倦,期间苏黎醒过几次,只喝了点流食,起身上厕所,洗脸擦身,都是沈冰替他帮忙。
而苏黎仿佛变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发,只用带着黑眼圈的眸子看他,安静地可怕。
直到苏黎的亲人来到,他才像比人偶多了丝情绪,带着慌张和尴尬的脸色,看着苏嘉钰一言不发地来到床前。
“哥,哥我听说你被绑架了,哥你怎么了?”苏嘉钰平时开朗跳脱,遇上苏黎会收敛许多,此刻看见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人不由得吃惊。
他还没在病床上看过苏黎,上次的事情也只是耳闻,而一向在他心里温柔强大的笑面虎哥哥,此刻多了几分脆弱。
“我没事了,只是没力气。”苏黎说话很慢,几天没开口使声音沙哑低沉,他扯出一点笑容觉察到牵强又收敛了。
“哥,到底是谁害你?你告诉我,我找人把他打死!”苏嘉钰脾气暴躁,心里也护亲,听见和亲眼看见自是不一样的感受,这时简直要火冒三丈。
苏黎懒得去搭理他的情绪,翻了个身面对窗户,苏嘉钰也跟着转到窗户那头去。
“哥,你说啊?”
“闭嘴。”苏黎只用两个字叫大呼小叫的人安静下来,他皱着眉,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是想到烦心事。
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教训堂弟,因为没力气。
“哥,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我担心你,要不……要不你还是回D市去吧,别留在这里了。”苏嘉钰忽然压低声音说话,把苏黎说得一愣,他何曾想过这没心没肺的堂弟还有一天来关心他的死活。
但实际上苏嘉钰很关心他,他见苏黎有反应,继续说:“我就是前两天听见老苏打电话说了两句,他跟二叔说你呢,还说这边不太安静,迟早要起风浪,让二叔劝劝爷爷别在Z市拓展了。”
苏黎听完没吭声,他当然明白其中惊险,自从戚砚笛无罪释放,他们直接惹到了李家为首的抱团势力,那些人就是地头蛇,不仅欺压本地产业,连外地的投资商都纷纷隔在四五环外。
商圈里本来共同承认的规矩有一套,这些人不按套路出牌,想一口吞掉外来者,搞乱临市的商圈,他们苏家又怎么会坐以待毙。
只是老爷子真没给苏黎放太大权利,一是想锻炼他,二是怕打草惊蛇,同时危险性就提高了。
“我知道。”轻飘飘的三个字,苏黎要压上全部的精力才能应付,被跟踪,被恐吓都是浅的,如今真遭到了暴力袭击,他反而觉得无所畏惧,即便是现在有人拿枪指着他要他住手,他也不可能答应。
他一直信奉:冒险者,就该有冒险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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