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还是去看看，听说……”沈冰的手揽着苏黎，给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第一次没有时刻注意两人过于亲密的动作，因为来到这个地方，他发现有许多和他们相似的情侣，根本不需要在意别人目光。

“什么？”

“听说那里有恋人祝福相守的爱情石。”沈冰轻轻地笑着说，神话故事本就是为景点添加光彩的存在，但他却真心希望那是真的。

苏黎果然嗤了一声，“悲剧收场的故事，有什么美好的。”

沈冰心里一轻，像是这几天的心事都被放空，他轻轻捏了捏苏黎脸颊，得到的还是对方一嘴牙咬过来。

“我有说错吗？若是两个人本来就能长久，何必非要去祈求外物，要我说，那些去看的人都是觉得不能长久……”苏黎说话快，也喜欢压人一头，但他对上沈冰视线，忽然觉得话说不下去。

本来两人之间隐隐有根弦一直拉扯着，这两天的冲突也不少，他怎么就那么嘴欠提起这个。

沈冰没有表露出情绪，只是对苏黎直白的话感到失落，压在心底没法说。

但是接下来的旅程，两人明显沉默了很多。

晚上也是吃的海鲜火锅，苏黎有点儿挑嘴，太辣了不吃，味重的不吃，一顿晚饭草草结束，两人就要往机场赶。

回到家时间卡在凌晨之前。

坐飞机还好，一路上都是睡过来的，但是回家的车上，苏黎怎么躺怎么不舒服，直到到了公寓楼下，他下车时把手机摔了下，屏幕一角立即呈现出蛛纹状的裂痕，打开锁屏没摔到内屏。

沈冰从他手上拿过手机，一手拖着行李箱，另一手牵着苏黎往小区里面走。

但苏黎的气息压的很低，也不发脾气，也不说话，很像是要哭一场的模样。

一直回到了家，沈冰还在门口换鞋，苏黎直接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把行李拿回房间，沈冰从兜里摸出手机，盘算个着明天找个手机店给换个屏幕，他也跟着坐在沙发边上，轻轻地帮苏黎捏了两下大腿，想着也许他是身体不舒服才惹出这么多情绪。

手刚放上按了一下，苏黎受到惊吓般的忽然蹦起来，一双发红的眼瞪着沈冰，嘴唇微张似有千言万语下一刻就要说出来，但他忽然低下头藏住了。

沈冰拉近了距离，拿起苏黎的手轻轻地捏着，“怎么了？你这两天一直心情都不怎么好，可以和我聊聊吗？”

“你真的想知道吗？”苏黎开口的时候，声音很低，像是心情也跟着跌到谷底，他把头抵在沈冰的胸膛上，使了点儿力撞着沈冰。

“你说，我听。”沈冰坚定的话勾起苏黎的决心。

真不是什么大事，他烦心的无非一是戚家的事，二是董君怡跟他订婚，而这可大可小。

苏黎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要订婚了。”

沈冰被订婚这两个字砸的头晕，反应慢了两拍才笑了一声，说：“别开玩笑，我们还没说好……”

他看着苏黎的眼睛，里面是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他试探的开口问：“你什么意思？你要和女人订婚？”

“恩。”苏黎很认真的给了他回答，还给了他一个选择：“你不希望我订婚，我就拒绝这门亲事。”

“为什么？”沈冰拉他的手忽然失了力落在腿上，他来不及收拾的狼狈模样直接被苏黎收进眼底，他惊慌失措的眼神，怀疑和不安编织的氛围，这让他没法直视苏黎。

“因为董家需要我们家的扶持和帮助，董君怡才18岁，只是订婚，要结婚也得她法定年龄，况且我不可能会娶个女人……”苏黎有些慌张，他本来打算旅游回来好好跟沈冰坦白，但他不知道沈冰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这件事他从最初的震惊中接受过来，也只是觉得麻烦了点。

“为什么？”沈冰抬头看他，双目无神像是听了他的话又像是没再听他的话，但苏黎是第一次看见沈冰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带着灼热的温度。

“沈冰，你冷静一点。”苏黎被他弄得无措，一时间找不到什么方法来解决眼前的局面。

沈冰哼着笑了声，抬手捂住了脸，他冲着苏黎吼出来：“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换你你怎么冷静？”

苏黎是见过爆发脾气的沈冰的，那时拍桌而起，差点儿把热咖啡泼他脸上。

那也不抵此刻的沈冰，泪水已经出卖了他的自卑和不安，甚至质问也只是想挽回。

“那你想我怎么做？”苏黎一下抓住他的肩膀，强硬地逼沈冰直视自己，他不怕被沈冰恨，但是不想两个人带着恨分手。

沈冰甩开他的手，力气大了些，直接把自己掀翻，他从地板上爬起来，脸上的泪水被挤回去，但是痛苦和愤怒依然在。

他压低了声音说：“别说什么我让你不娶女人！我他妈不相信天底下有人能耐你苏黎何的！你要是没这个想法，第一时间不就回了，为什么偏偏要拿来捆我？你为什么拿来让我选！”

声音控制不了情绪，所以沈冰最后是吼出声了：“你苏黎把我当什么了？床伴还是炮友？你把我的真心放在脚底下踩你知道吗？”

“……”苏黎沉默的皱眉，他本就不善应对向他讨爱的人，此刻他被沈冰指着鼻子骂无情，心里根弦也忽然崩断了似的。

他看见盛怒中的沈冰，压抑不住地想开口反驳，近日来苏海奇给他的压力，事业上受阻的压力，还有董君怡的哀求，此刻都好像远了，他一点儿也不想考虑，不想维护。

“我就是尊重你才问的，你当我想定这个狗屁婚？你当我想和你吵架？我他妈屎吃多了！”末了他又觉得站在对面怒容的沈冰实在有些可恶，平时里温和谦让，暗地里心眼比针尖还小，连此刻都要先怀疑他的真心再大吵一架。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你得知道，你不能接受我就向家里摊牌，但你不能就这样把自己摘的干净，感情里有什么事儿是光靠我一个人能过去的？”

沈冰大小声过后，情绪好歹控制住了些，他拧着眉头，依然觉得苏黎的心里根本没他，大脑根本无法理智思考，他闭着眼哼笑，想再说点儿什么又怕这太伤人。

他只能问：“你心里面有我吗？”

“这话你也问的出口，我要不是一开始看上你，我还追个什么劲！”苏黎烦躁地像个豹子，他想让沈冰冷静下来听他说，但是沈冰让他也变得无法冷静，“你是我追的最费劲的一个人，你还要怎么说怎么做？”

“好啊，把我跟那些人比，你心里就是这样对我的。”他一直希望自己跟苏黎的相处能够脱离保养被包养的关系，发展成为正常的恋人关系，但没想到有一天从苏黎嘴里说出来，他和那些前面的一个样，沈冰的心窝瞬间被扎成了筛子。

但苏黎毫无察觉，他反驳说：“他们怎么了？哪个不是我认真的，怎么到你这儿变成了玩玩？”

“每个都认真，甩得也认真。”沈冰看他的眼神变得冰凉。

苏黎一怔，骨子里的认知遭到了质疑，他想也没想就开口：“你觉得我花心？行啊，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散了吧！”

一直以来，他觉得对得起每个人，最有愧疚感的是罗文，他也尽力补偿过了，但没想到，沈冰对他还是有意见，只是藏在了心底，多可笑，两个人之间，还藏着这么多矛盾。

“你真觉得你的心真吗？你有心吗？”沈冰知道这话说出口两个人的矛盾会升级，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刺对方，这种时刻，苏黎让他痛，他也想让苏黎痛。

“那你自己呢？抱着可笑的想法，谈个恋爱非要折腾那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直接点成不？我和你在一起舒服，你用我的东西我也舒服，你偏偏要僵着，我的钱脏吗？”

争吵不可避免，互相戳刀子也不可避免，苏黎气的从沙发上起来，一脚狠的踹在茶几上，玻璃板被他踹到地上，碎在地上时发出了一声很大的动静。

沈冰闭了几秒，他红着脸很艰难地开口：“还是把我当玩物，你根本不尊重我！”

“是！是玩玩，玩我也是真心玩的！你他妈非要去争个我更喜欢谁？想让谁不舒坦！”苏黎踹了这一脚跟着也冷了脸，他从混乱的杂物里掏出烟盒打火机，打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着，他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看向沈冰的目光已经不带任何的情绪，只有可怕的冷静。

“你自己说说，之前怎么追你都不愿意，还跟我红脸，他妈的出个刘满的事转头就跟我了，你不也是抱着目的！”

苏黎忽然觉得累，他也不想再跟沈冰争个什么，感情这事儿谁分得出个对错，他只是想问问清楚：“那姑娘是你表妹吧？从我这儿看到消息再递出去觉得愧疚吗？是不是幸好案子能结案有个罪魁祸首，要不然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也送进去？”

沈冰身体一抖，整个人跟被雷击了似的，他没想到苏黎早知道这事，却没问他，他站立不住地退后两步，心情从悲愤转为焦灼，他想解释：“不，我没有想怎么样，只是……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

冷笑从苏黎脸上露出来，他弹了弹烟灰，反问：“怎么没想过？好几次呢，我差点儿就去见阎王爷了，不都和你有点儿关联吗？”

“你什么意思？”质疑变成了正式的怀疑，两人的感情也即将面临破碎，沈冰慌张地上前一步，苏黎想也没想往后退到沙发边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柳三和你合计了些什么？当我不清楚吗？”一根烟燃尽，苏黎接着又点上，平时他抽烟但都去玻璃窗外，这时心情烦闷自然顾不上。

但沈冰慌张又焦急的模样落在眼中，被他解释成了心虚，事情败露之后的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