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纪玄凌相视。
握住被萧峥拽出五个红指红印的手腕,萧峥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就方才挣脱那一下,赵锦书的手腕连带着肩膀都拽的好像要断开。
纪玄凌小心握住赵锦书的手,轻车熟路的从她袖子里拿出在船上给她擦手的手帕,在她手腕系上。
“没有破皮,将就一下。”
赵锦书任他拉住自己的手,“好在刚才有你,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从萧峥身旁离开。”
方才在竹林中,赵锦书才说完与萧峥决裂的话,萧峥浑身生出一股无名的戾气,缠着着赵锦书好像要将她撕碎。
若不是纪玄凌带她离开,她不知那混账萧峥会对她做出什么。
纪玄凌揉了揉她的脑袋,“今日你就跟在我的身边伺候,别去伺候那些外国使节了。”
赵锦书欣喜片刻,回过神来意识到问题,“可是这都是被安排好的,我们尚仪局的宫女是被皇上钦点去伺候使节的。”
纪玄凌揉弄头发的手在赵锦书额头上轻轻一点,打趣道:“我可是摄政王,差遣一个宫女都不行了?”
“行行行。”
赵锦书知晓他是为自己好,话里话外都在为自己考虑,听见他说‘宫女’二字,抱着手故作生气,“你是摄政王,我是小宫女,摄政王殿下想怎么差遣就怎么差遣。”
边说着赵锦书转了个身,背对着纪玄凌。
没成想,他们二人走了好一段路,这地距离池苑不远,还遇到熟人。
“赵锦书!”萧敏左顾右盼,见她时慌张道。
“萧敏?”赵锦书疑惑,浑然失去与纪玄凌打闹的情绪,放下抱在怀里的双手,“你来做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萧敏对纪玄凌行了一礼,碍于身份萧敏不敢得罪此人,只能恭恭敬敬道:“池苑盛宴即将开始,我来寻赵锦书一同去更衣梳妆。”
萧敏将目光看向赵锦书,语气不觉冷了几分,“就差你了。”
赵锦书确实耽误了不少时辰,回到纪玄凌面前温声解释,“殿下,时辰确实不早了,我先随嬷嬷去更衣。”
“好,”纪玄凌说着转过身背对萧敏,在赵锦书耳畔小声道,“待会儿记得来我身旁伺候。”
赵锦书“嗯”了一声。
萧敏看着赵锦书走到自己面前才放心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两人也不说话,各自走着自己的。
入了池苑,大殿已经准备妥当,各宫的宫女都已退去偏殿等候。
此时的大殿安静、空荡又阴沉。
萧敏突然猛地在她后背一推。
赵锦书往前跌了一步,往前面的屏风处摔去,这地就连脚步和呼吸都有回音。
果不其然,屏风后的男子又是萧峥。
萧峥翘着二郎腿很享受趾高气扬的模样,“说说,什么时候勾搭上摄政王的?”
赵锦书不再往前走动,待在原地随时准备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和摄政王就是主子与奴婢。”
“主子与奴婢?”萧峥放下二郎腿,把桌上的杯子扔在赵锦书脚边。
陶瓷杯啪嗒一声炸裂开,碎片溅起一地。
赵锦书吓得哆嗦,抬手挡在脸前。
萧峥还是不解气,一腿对着四方桌踢去,桌子顿时掀翻在地,站起声怒吼道,“你要家世没家世、要能力没能力就算了,赵锦书你什么时候变得会撒谎了!我都亲眼看见你和他卿卿我我抱在一起,你还在骗我!”
萧峥手边的另一张桌子上放着杯碟,他随手抓住,扬起,对准了赵锦书的脚边,他很想扔出去,“你究竟还瞒着我什么!说话啊!”
赵锦书没见过萧峥现在发疯的模样,她不敢开口,她怕开口就会哽咽,她只能强装不在意,闭着嘴,维持最后的体面。
她把嘴里的苦水咽下,憋着泪水,“不关你的事,我们已经分开了,从你让我伺候使节那天起。”
萧峥真的快疯了,大吼道:“我就让你伺候使节,这怎么了?这是皇上批准的!就端茶倒水,陪他们喝喝酒,很过分吗?”
赵锦书心灰意冷,淡的让人听不出是疑问:“不过分?”
门外把风的萧敏急切的敲响门,立马推开走了进来。
萧敏没听见两人说什么,只见一地的碎片和两个怒火冲天的人,看赵锦书吃瘪被骂,她心里说不出多高兴。
萧敏顾及正事赶忙说,“朝见宴快开始了,把地收拾干净快离开吧,要是被人看见就糟了。”
赵锦书挑眉看了萧敏一眼,心里看见她就说不出的恶心,站的远远的率先作势要离开。
萧峥紧随其后,跟在她的身后用自认为有用的话,威胁道:“再这般行事就给我滚出皇宫。”
她走的不快,站在殿门前抬手要去拉开门。
肩膀被萧峥使劲撞上,赵锦书不得已往边上挪动。
萧峥拉开门抢先离开。
留下萧敏边抱怨边收拾那片狼藉。
一柱香后。
在钟鼓交错声中,宫女们点燃烛火,端着美酒佳肴入殿。
大臣们左右攀谈,面上都是对此次两国签下盟契难掩的笑容。
十句有八句都是在对萧峥上任寺卿便有此佳绩的赞扬与肯定。
所有人都在等候着皇上和皇后的到来。
赵锦书跪坐在纪玄凌身侧,先前都是在远处静静看着,第一次离龙椅这般近,不知为何总感觉被人盯着。
太子坐在纪玄凌对面,伺候他的美人宫女靠在他的肩上拿起一颗葡萄就要喂他。
他两唇微张咬住美人芊芊玉指捏住的葡萄,舌尖轻拂白皙的指腹,咽下葡萄,太子搂住美人对纪玄凌举杯示意,“皇叔,这身旁的美人就是你方才同父皇所提之人?”
纪玄凌端起茶水与其回应,“对。”
太子与纪玄凌性格相差甚远,太子年纪轻轻话多又贪玩,纪玄凌在皇家人眼里就是冷淡又阴沉的孤家寡人。
三十好几还未娶妻,难免被人在背后议论是不是身体有疾,还有的说他许是年纪上涨被心上人嫌弃了。
太子盯着赵锦书看了看,又挑起怀中美人的脸左右端详,“确实是个美人,难得入了皇叔的眼,只是皇叔话少又没情趣,委屈小美人咯。”
赵锦书为纪玄凌添上茶水,小声问,“太子与你说什么呢?他怎会认识我?”
纪玄凌自顾自夹起面前的一颗虾,仔细剥去虾壳,去除虾线,夹在赵锦书试菜的盘中,“许是你长得太过好耀眼吧,尝尝这虾,我猜你会喜欢。”
她也不再好奇那太子,忙活一天赵锦书没怎么用膳,单看着盘中的虾就馋的满嘴口水,迫不及待赶紧夹入嘴里。
纪玄凌宠溺的一笑,见她吃的喜欢又夹起几颗虾剥壳去线,忙活完全夹入赵锦书盘中。
许是都入了迷,全然没看见皇上皇后入殿。
只听周围的人齐齐起身跪地。
纪玄凌扶起赵锦书一同跪地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坐下龙椅,摆摆手示意起身,“平身吧。”
众人道:“谢皇上。”
“哈哈哈,”皇上刚坐下就看向纪玄凌和赵锦书,与皇后相视露出满意的笑容,“今日真是个好日子,朕的鸿胪寺寺卿替朕与使节签下盟契,朕的弟弟摄政王也给朕带来了个好消息。”
皇后笑道:“皇上还是快告诉诸位大臣吧。”
“好好好,爱妃都替玄凌着急咯。”皇上抬手示意太监上前宣读圣旨。
老太监手捧圣旨上前。
赵锦书看着纪玄凌有点摸不着头脑,皇上口中的好消息是什么?
他不是说身份之事需要再等等吗?
纪玄凌早已知晓这道圣旨的内容,越过案要上前接旨,往前没两步他又折返,这道圣旨他要和赵锦书一同接下。
他朝赵锦书伸出手,“锦书,我们一起。”
赵锦书疑惑,“这,这不合适,还是殿下去吧。”
纪玄凌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旁带她跪下,“微臣听旨。”
太监明了,手捧圣旨圣旨上前面对百官,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摄政王纪玄凌,聪敏敦厚,尚仪局赵锦书,婉顺有仪。今承慈谕,特赐成婚。”
纪玄凌跪在地上直起身子,迫不及待的伸出双手接旨,“微臣接旨,谢皇上赐婚。”
赵锦书跪在殿前久久未从方才所闻中回过神来,她这是被赐婚了?
皇上呵呵笑了两声,把身子往前探去,“赵锦书?你可是对朕的赐婚不满啊?”
“啊?”赵锦书摇头,心中焦虑不安,“奴婢对皇上赐的婚甚是满意,只是奴婢只是尚仪局的宫女,惶恐配不上摄政王。”
她刚说完话。
大殿之下一个男子许是呛到嗓子急促的干咳。
距离他最近的使节急忙扶住他,拍打他的后背,“正使大人,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水顺顺。”
樊南垣推开他,抬手用袖子擦去嘴角的酒水,眯着眼使劲去打量殿上的赵锦书,生怕错看一根毛。
他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牙齿紧咬舌尖,嘴里满是鲜血的腥味。
他的命只能看那萧峥护不护得住了。
不不不,樊南垣心叹:那女的胆小如鼠,为了名利,她不敢得罪摄政王,更不敢把那事泄露出去,要是她敢,大不了把肚兜拿出来,就说是这女的为了钱财勾引他!
萧峥刚从殿外走来,在身后宫女的转告之下知晓赵锦书被赐婚纪玄凌。
萧峥接下披风扔入宫女手里,对皇上抱拳行礼后跪下,咬牙道:“皇上,赵锦书是尚仪局的宫女怕是配不上摄政王殿下这般尊贵的身份。”
皇上自也是考虑过这事,反问道:“寺卿这是也不满意我的赐婚啊?”
萧峥跪在地上动作顿住,他也不知为何就冲了上来,赵锦书嫁谁与他何关,可是他就是不想随了她的意!
“摄政王贵为皇亲国戚自是要寻一位王侯将相之女,若是北瞭国堂堂摄政王娶了一位宫女的消息传出,这也是折了摄政王和北瞭的面子。”
皇上看向皇后,“这?”
樊南垣在殿下看得心慌,扭来扭去坐立难安,为了小命抱拳上殿道,“尊贵的北瞭国皇上,我觉得鸿胪寺寺卿说的很是在理,我们国家也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我们很是在意血统纯正,不容许我们引以为傲的血脉遭到玷污。”
纪玄凌撩袍起身,心思一沉,踩在樊南垣衣袍上,“我们北瞭已有几千年的历史,百家争鸣,试问谁家未曾出过王侯将相,何姓未曾没有闻名天下?”
樊南垣吃了瘪,把目光看向萧峥,不服气的犟道:“那她也不过是个宫女!”
纪玄凌最是护短,碍于不能说出真实身份,只能铁青着脸把心中所想说出,
“本王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单单是我喜欢她而已,她赵锦书若是喜欢权贵,那我纪玄凌便是摄政王,若她赵锦书喜欢布衣,那我宁可不做摄政王。”
皇上撑桌起身,激动的指着纪玄凌连连道好,“好啊,好,玄凌说的没错,方才在寝宫我已与玄凌商讨过,从今天起赵锦书封为郡主,选一良辰吉日与摄政王成亲。”
赵锦书侧首盯了纪玄凌好久,久到她忘了他们在殿前听旨。
皇上说:“赵锦书,你可愿意啊?”
萧峥绕到她的身旁,摇摇头对她说,“说你不愿意!”
赵锦书反应过来,眨巴着明亮的眸子笑看纪玄凌。
纪玄凌受不住这明晃晃的目光,却也忍不住不去看她的反应,沙哑着嗓子问:“你愿意吗?”
赵锦书点点头,对皇上回说,“奴婢愿意嫁给摄政王殿下。”
樊南垣站在殿前摇摇晃晃。
跟随他的使节很是担忧,从殿下案边快步来到他的身侧。
除了那使节没人听见樊南垣反反复复念着:“完了,完了,怕日后都要提心吊胆了……”
赵锦书重新跪在地上,行礼道:“奴婢既然已是要成为王妃之人,理因为皇上分忧,奴婢偶然发现鸿胪寺寺卿萧峥大人贪污银两、与正使樊南垣同流合污的罪证,
“萧峥大人还用女色迷惑使节樊南垣,为此达到签署盟契的目的,且因此杀害诸多不愿配合宫女。”
樊南垣忍无可忍,挣脱使节跑上前,大呵:“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和萧峥同流合污!不要以为你是摄政王妃就能污蔑我!”
赵锦书被纪玄凌护在身后,她扶着他的肩上前,“有啊,你事后喜欢带走女子的肚兜,你住所内应该还藏着吧?”
纪玄凌没料到赵锦书会在今日将此事说出,可他也知晓,方才被萧峥、樊南垣两人这般为难,不出了这口气可不是被踩在脚下欺负了。
好在他纪玄凌也有所准备没耽误她。
纪玄凌对跟随他的护卫喊道:“把证据带上来!”
护卫从殿外带着箱来到殿上。
樊南垣死到临头也不承认,“这是什么!是不是你在污蔑我!你,摄政王你是不是要造反!”
纪玄凌抬脚踹倒箱子,箱子里数不尽的红色肚兜倒落一地,胸口的图案各不相同,有的还在带子上绣着自己闺名的尾字。
樊南垣说:“这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你们在哪找来的!”
赵锦书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眼里没有一丝恐惧,为了这一日她心里演绎了无数遍将樊南垣拉下地狱的证据,
她深呼吸,一鼓作气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与面孔,“皇上!樊南垣在接风宴那日拉入我别室,在萧峥的默许下欺辱我,事后带走了我的肚兜,肚兜上绣有牡丹与我闺名,我就是证据!”
萧峥听完这话受不住口吐鲜血,强忍着头疼欲裂的感觉,跌跌撞撞走到赵锦书面前,用尽全力去抓住她的手,每一下都被赵锦书躲闪开。
萧峥摸索着打着颤拉住赵锦书的衣角,“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说!他玷污了你?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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