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躺棺材成傀儡半夜新娘嫁

桃北忍不住转过脸笑了一会儿,再转过来的时候又一派清淡了:“先进村子吧,天色不早了,今晚恐怕要在这里落脚。”

长安表示赞同,二人并肩朝村子里走去。没走几步就遇见了担水回村的村民,对方看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自然惊奇:“小姑娘,干什么的?”

长安笑道:“大伯,我和我小妹是城里的,但是外出游玩的时候在山里和家仆走散了,找不到回去的路。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和我小妹看见前面有个村子,想去借宿一晚。”

大伯轻轻晃了晃扁担,两桶水也跟着一漾一漾的,大声道:“小姑娘,你——说——什——么——?”

长安:“啊?”

大伯放下水桶,把手放到耳朵边帮忙收音:“老头子我耳朵不好,小姑娘你再说一遍!”

长安无法,只得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大伯勉强听清了,道:“借宿?正好啊,我家就住在村子里面。老头遇见你们也算有缘,不如今天就住在我家,我让老伴给你们做两个好菜。”

长安一听有好菜立马点头,阳光灿烂地笑道:“那就多谢大伯和尊夫人了。您家离得远吗?”

大伯再次放下刚挑上肩膀的水,动作像一只刚醒来的树懒,带着轻微的滞后感:“小姑娘,你——说——什——么——?”

长安:“......”

她坚持不懈地一路提问,和耳背的大伯扯着嗓子对话进村。桃北不怎么接话,负责配合微笑以及观察环境。进村以后人就多了起来,因着两人陌生,且衣着华贵,相貌甚美,自然极吸引视线。

前面拐了个弯,露出一小片空地,大伯说这是村里的广场。一个中年男人望见这边眼前一亮,扬声道:“孙二,这两个小妮子是哪儿来的啊?”

孙大伯第三次放下水桶,按照之前的步骤收音大吼,听清了以后便回道:“村长,这是城里的姑娘,外出游玩走迷了路,我在河边担水的时候碰见她们,说想在村子里借宿一晚。”

“这样啊。”村长沉吟片刻,又问道:“两个小姑娘,今晚住哪里啊?”

大概也是十分熟稔了,不等孙大伯回答,他直接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孙大伯道:“巧着我儿子进京赶考去了,空出来间屋子,两个女娃挤挤就好。”

长安心中暗喜,默然无声地把刚骂过傻叉的选拔系统好一顿夸,没想到下一秒一个晴天霹雳断送她的妄想,好心的村长道:“那岂不挤得慌,虽然都是女娃,但也有十二三了,骨架不小。我家房子大,屋子也多,况且身为村长,理应招待远方来客,就住我家吧。”

孙大伯一想也是,回身冲长安和桃北道:“这是我们村长,他家屋子大,房间也多。让你们两个快要出嫁的女娃挤在一张小床上确实不太合适,去村长家住一晚好不好?明日一早起来我就送你们回城里去。”

人家都这么说了,又是异乡为客,长安自然不好过多要求。根据她上一世打游戏的经验,此时最好顺其自然,遂道:“好啊,那就多谢两位伯伯了。”

村长满意一笑,起身拍了拍衣摆:“走吧。”

长安和桃北对视一眼,一起跟了上去。

村长家就在前面不远处,从广场边离开,过了一条小土路就是。白墙青瓦,俊檐高墙,果然气派许多。

过了一道照壁,三人转了进去。村长把她们领进房子里,分别将两人安排在两间屋子里:“今晚你们就睡在这里,敞亮。”

长安和桃北道了谢,坐在院子里帮着捆茅草。村长媳妇看她二人衣着华贵过来劝阻,被长安一通哄骗送走了。村长说有事要出门,于是院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再没有外人。

长安扫了两眼,还是将声音放低了一点,又朝桃北那边靠了靠:“我怎么觉得,村长希望我们两个分开住呢。”

桃北颔首:“虽然不太明显,但还是有一点明显。”

长安沉思道:“难道说,这个鬼要单独见到吗?”

桃北也想不通,道:“随机应变,今夜你多加小心。”

长安点头:“你也是。”

这顿饭吃得相当祥和,房中一切正常,至少从这群NPC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饭后长安拉着村长闲聊,桃北则借消食为由假意出门闲逛。

这一去就是好半天,长安扯得满头大汗,从未觉得和人说话是件如此艰难的事情。她和村长从天聊到地,从古聊到今,又顺势把对方家里关系摸了个门儿清。

如果村长说的都是实话的话。

“令郎如今在何处高就呢?”

村长神色如常,道:“前几年高中榜眼,陛下钦点他在京都任职。”

“哦哦。”长安随口应了,又扯了些别的。

也算是个合理的说辞,毕竟看村长和他内人的年龄都不小了,在这个年代家里没个一儿半女的总是奇怪。

桃北在村子里闲逛,自然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村民们都很稀罕这样漂亮的小姑娘,纷纷和她拉话。桃北有问必答,时不时也会反问两句。

“村长家的儿子?”一妇人抱着箩筐,闻言面露惋惜之色:“他家儿郎生得是高大俊朗,也到了该娶妻婚嫁的年龄。只可惜前些日子生了一场病,死了。”最后两句被压得极低,妇人手指抵着唇,还往村长家的方向看了一眼:“这话你可不要上村长家说去,他和他媳妇不信孩儿就这样死了,整日盼着孩儿出现,都快要魔怔了。”

“是吗?”桃北思忖着,淡淡一笑:“多谢大娘。”

正说着,天边日轮一坠,就要跌入山野之间。那妇人朝天边一瞧,面色变了一变,道:“小姑娘,快快回屋吧,半夜不要多加走动。”

桃北还要多问,那妇人摆了摆手,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抱着筐急匆匆地走了。

桃北朝村外看了一看,日色昏黑,四野寂寂。她习惯性地垂了下首,眼角余光却忽然瞄到一样事物。

桃北看看四周,几乎没有人还在街面上走动。她于是侧转过身,假意望向村长家,实则悄悄看了看旁边的树干。

上面有两道深深的抓痕。已经被苍老的树皮模糊了,一般人很难发现异常。但若是熟悉鬼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鬼独有的抓痕。

鬼的抓痕上面附着怨气,怨气大小又与鬼的自身等级相关。不过这上面的怨气被村子里的人气冲淡了不少,一时之间很难探出鬼的实力和出现的时间。

太阳完全落下去了。桃北面色微动,回了村长家。

长安还在拉着村长闲聊,见她回来简直如蒙大赦,跳起来奔过去,和她笑道:“村长人特别好,说愿意借给我们一匹马回城。”

桃北脸被她遮着,摇了摇头:“是吗?那要多谢村长了。”

长安伸手在她脸上揉了两把,道:“妹妹今晚你就自己睡吧。”

桃北无声地做了个口型:鬼痕。

然后又道:“好吧姐姐,那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城里去。”

长安被这声“姐姐”叫得一个激灵,嘴上也磕巴了一下:“啊哈哈,嗯,好啊,回。啊”

两人在村长的注视下各自回房,上塌睡觉。长安捻了捻被子,打算躺平等待。不一会儿她发觉头脑发晕,四肢乏力,知道村长家晚上给她俩吃的饭食开始发挥作用了,赶紧咬破舌尖保持清醒。鲜血一出,人就清明了许多,长安松了一口气,继续装作沉醉熟睡的样子,乖乖躺在被子里等着人来扛。

没过多久,屋外便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极轻微的一声响动,屋门缓缓推开,有人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那人观察一番,走到长安床前站定,无声无息地看着她。

长安不打算偷看,睡得比猪还死。

等待了一会儿,那人掀开被子,将长安往肩上一扛,摸黑钻了出去。长安伏在那人肩上,感受到自己下巴磕在对方背上,于是悄悄睁开眼睛瞧了一瞧。屋里屋外都很黑,那人走得又快,她半天没瞧见个东西,还以为自己眼睛坏了。很快来到了院子里,月光将地上的青砖照出些斑驳的影子。长安盯着砖面,又过了一道门槛,人就来到村长家外了。

闲极无聊,她开始数地上的砖。又走了一会儿,仿佛来到了村外。越过几道树丛后,面前的景物变成了干燥的沙土地。长安被往上颠了颠,差点没把晚上吃的饭都吐出来,然后被放在一个东西里面。

长安面朝上,平躺在那个东西里。她没睁眼,扮出一副睡神模样。对方也没起疑,走开了些,拿起一个东西推了上去,抄起工具开始挖土。

长安听着面前几寸传来沉闷闷的重物推动之声,猜测着她是不是被人给放到棺材里了。不断有土块砸在木板上面,声音越来越小了。那人没埋太深,只虚虚盖了一层土,把工具藏到树丛里后就离开了。

长安在一片黑暗中安静地等待着。那人盖棺的时候没盖太死,留了一条缝隙供空气进出,大概是怕她被立刻憋死。索性现在没有生命危险,长安也就安然地躺在那口棺材里,直到周围的树叶忽然开始沙沙作响。

一阵阴气漫过,平地飞沙走石,又起了一阵怪风。

她睁了睁眼,很快又闭上,知道有东西来了。

风慢慢平息,一道黑影飘到棺材前。他挥了挥手,沙土尽去,露出平滑的棺盖。黑影一动,棺盖便飞了出去,长安呼吸一顺,脸上清风掠过。

黑影蹲下去看了一看,仿佛甚是满意,抬手拎起长安。长安被他拎到了一处草地上放平,然后感觉自己的衣服正在被人撕扯。她明白了那东西的意图,寻思再不醒就不礼貌了,手腕忽然一动。岂料那鬼十分敏感,立刻倒飞出去,飘在离她七八米远的地方。

林间忽然起了一阵轻白的雾,恰巧赶在长安将他看清之前遮住了面容。

长安一跃而起,盯着对面问道:“你是谁?”

虽然看不见雾后,但长安知道对方没走。不知道对峙了多久,不远处的路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有些嘈杂的声音。长安侧耳去听,发觉那是许多人的脚步声。却又不似活人,脚步忽重忽轻,前后摩擦碰撞,全同醉酒一样。她这样听着,很快人群便显现出来,被惨白的月光一照,显得像一群死人。

人群不死不活地微微翕动嘴唇,唱着一首调子诡异的歌谣。长安认真听了半天,只听出来什么“嫁新娘”“从此忙”这类的字眼。那群人慢慢朝这边走了过来,无一例外地脸朝着长安。她在里面辨认出孙大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还有几个眼熟的村民。长安心里一咯噔,没敢跑,凝神聚气打算动手设阵,没想到下一秒居然看见一个更不可思议的人。

桃北也在人群之中,脸白得跟尸体似的,晃晃荡荡地朝她走了过来。长安和她对视半晌,一时间又是诧异又是心急,暗暗收了指尖灵光。

她望着人群越走越近,心知再这样下去马上就会被发现,赶紧收敛灵气,想了想,抖出一张符给自己贴上。这符的效果类似一个障眼法,只要不靠得太近就不会被别人发现。

人群很快走过来了,依旧哼着诡异的歌谣,桃北也跟着开合嘴唇,只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长安眼睁睁看着人群走近,有几位的衣摆马上就要乎到她脸上了。某刻一人忽然停止唱歌,抽了抽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靠得近的几个人也露出了和他相似的表情,开始耸动鼻端。

长安心道不好,下一秒桃北和她擦肩而过,微微抬起右手,支起一根食指。

长安睁大了眼,额前微微一电,一股和灵魂出窍相似的感觉传来。她不由自主地转过了身,和人群一起走动,嘴唇也开始上下开合。

闻到怪味的那人脸上忽然迷茫,猛耸了几下鼻子,脸上更怪异了。奈何长安已经被施了相同的术法,现在和他们一样是个傀儡,无法作为人类被傀儡识别。那些人嗅了一会便忘了,继续麻木地向前走去。

长安也亦步亦趋地跟在队伍中。

桃北就在她身后,手掌抵着她的腰,依旧跟着人群做口型。长安却察觉那只手掌稍稍离开,随后竖起一根手指,在她后腰上写字。

这个行为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奈何长安怕痒,尤其后腰那一片没什么好地方。加上她对桃北有不一样的心思,就更受不了她这样在自己腰上写字了,顿时抖了一个激灵,控制不住地开始摆动。桃北担心幅度太大会被周围的傀儡察觉异常,立刻拿开了手。

长安痒意过去了,又身不由己地恢复到傀儡的姿势开始走路。她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她现下是桃北的傀儡,桃北若是害怕暴露,大可发出指令控制她的身体,不让她乱动。

可是桃北没有,她在她瑟缩的第一时刻就放开了手,尽管她现在是对方的傀儡,也会尊重她作为一个人的本能反应。

她好的地方还有很多,虽然后来人们看到的大多都是她沉默地提着巨刃斩杀着恶鬼,奉她为上仙台高不可攀的穹云正神。

长安心里发热,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意思是可以写在这里。桃北犹豫了一下,谨慎地点在她肩膀与后背相连的那一小块,写了一个“等”字。

也不知道是这个字笔画太多,还是因为第一次和桃北有这种接触,心里太过紧张,长安掉了链子。她悲悲惨惨地回过头,做了个口型:什么?

桃北眼睛一瞪,嘴角一撇,无语得要昏过去了。

反正看长安乖乖配合什么都明白,她觉得也没什么沟通的必要了,干脆地放下了手,驱使着傀儡长安随着大流继续走去。

人群很快走进雾里,长安眼前一暗,周围的人影忽然消失。那雾怪得很,人除了自己什么也看不见。长安现下身体不由自己支配,视觉又被屏蔽,心中难免有不安之感。就在这时,旁边的雾气忽然一阵波动,她依旧看不见人,但却听到了一个低且镇定的声音:“长安。”

长安心里定了下来,借着浓雾遮掩,也压低声音回道:“在呢,小北。”

她凭着直觉朝旁边的虚空一抹,一手无名符将桃北变换了模样。长安给自己也改换了容貌,变成极其不起眼的两个人,这符的好处在于无论道行多深,都会自然而然地忽略过去,不会发觉异常。

许是先前藏在雾里的东西出了手,那雾渐渐消散了。人群停在他面前,口中的歌谣也停了。长安四肢一松,先看了眼桃北,而后开始观察那鬼。对方骨架是个男性,个子很高,浑身裹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这是个擅长制造傀儡的鬼。长安想到他之前剥自己衣服的行为,大概明白了他是怎么诱骗女性的,心里一阵厌恶,不禁皱了皱眉。

那鬼蹲在树杈上,勾着脖子幽幽地望着下面,开口问道:“我要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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