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皇家难有平淡真情,李辞年与易归迁的真情错位在不同的时空,如今心内隔阂太深,难以逾越。而李琉风与乞颜赤纳一个渴望被爱,一个不能将爱意宣之于口,注定造下孽债。
李琉风再次去往天牢将乞颜赤纳押往皇宫,乞颜赤纳看着去而复返的人眼里再次弥漫怨怪。
“你又来作何?是觉得清早羞辱的不够么?”
李琉风嗤笑道“自然不够!木濯华的事我会待查证之后再做论断。可暴风雪那夜你欺辱我是事实,你骂我恶心,却还要强占我,这笔账还未曾算!”
乞颜赤纳一阵心痛,她怎就忘了这笔帐。
那夜是她纵容心魔,可那句恶心是她在骂自己表里不一,辜负心上人,并非是在骂李琉风。
但此刻她也无从辩解。
她的仇还未报。李琉风也值得更好的人。
一个阶下囚,能给她什么呢……
“殿下想如何?”她问。
李琉风想如何她便如何罢,她就是爱她啊……
一个曾经那样敬仰她的人,满足她一切的虚荣心,如今又极尽凌辱她,让她坦然的面对真实肮脏的自己。
她就是爱这样的李琉风。
作为一个特殊的存在出现在她本就扭曲的生命里。
李琉风却看不得这样落魄的人,倚靠着冰冷的墙壁颓然的屈膝坐在地上,被她鞭笞的破烂带血的衣衫,披散开来凌乱的长发,清瘦的面庞,一双眼眶泛红透露委屈的眼眸正直直的望着她。
真的爱一个人是狠不下心来看她如此的。
李琉风拼命忍着泪意,才按压住心头的怜爱。
“我已向陛下请旨,将你囚禁于长宁殿,以奴仆之身侍奉本宫。”
好一个世事无常,两极颠倒。
乞颜赤纳扶着墙壁缓缓起身跟在她身后。
上马车之后,乞颜赤纳垂眸盯着地面,略显拘谨。而李琉风则是慵懒的倚靠着车厢,视线落在她的脚镣上。
她问“若是我让人废去你一身武功你可会恨我?”
乞颜赤纳心下一紧,缓缓吐出两字“不恨。”
李琉风轻笑“骗人。”
怎会不恨呢。
她当初随戈娅练功时所经受的磨难历历在目,练成这样一身本事,说是付出半条命也不为过,如今被人断绝,怎能不恨?
乞颜赤纳却只道“生带不来,死带不走,身为之物罢了,当真不恨。”
话音刚落,马车便猛然停住,乞颜赤纳透过缝隙见是她当年安插在齐国的探子。
她当即走出去站在马车上高喊“住手!”
李琉风见状也随之出去挡在她身前。
乞颜赤纳低声问她“若我让他们退下你可否放他们回草原?”
李琉风侧眼看到身边人殷切的目光,没能拒绝她的请求,却也是故作冷淡“本宫不能担保,但本宫会尽力。”
乞颜赤纳最放不下的便是臣民,她不敢任凭结果尽力,只是握住李琉风的手臂颤声道“求你……”
李琉风蹙眉扭脸看向她握住自己手臂的手,再往上正对上那双恳求的眼眸,愤而道“本宫会命人看护他们离开,不会让其他势力插手。”
乞颜赤纳这才安心的放手,却又惹得李琉风心下不满。有求于人便拉住,用完就放手……
这无情无义的女人!
乞颜赤纳丝毫不曾察觉李琉风的不满,只是对着来救她的几人喊道“两国议和是为百姓计,为苍生计。孤心甘情愿留在衡国为质,尔等速速归国,不可耽搁。”
可下面的探子却不依“您看看您身上的伤,哪个质子会被如此鞭笞,他们这是欺我大齐无人,我等今日就算是死也要让他们知晓我大齐公主不可受辱。”
乞颜赤纳心下动容,可臣民越是拥护她,她便越无地自容,越发愧疚。
她是乞颜部落的罪人……
她强忍着泪道“孤的旨意尔等竟然不从?难不成要孤跪给你们?”
下首几人面面相觑,此时围观的百姓也越发多起来。
“回家罢,孤与皇室的恩怨自需了结,此事你们不必插手,她们也不会将我这条命拿去,尔等大可放心离去。”
“走啊!”
在乞颜赤纳的声声催促下,几人总算掉头离去,李琉风立刻安排人手督促几人离去。
乞颜赤纳再坐在车内时,李琉风只戏谑道“额真当真是爱民如子,琉风自愧不如。只是短短一年未见,额真竟变得如此爱哭,倒教本宫着实好奇背后缘由。”
乞颜赤纳知她是恶意嘲讽,可却生不出半分气来。方才只顾着劝走那几人,不曾在意李琉风竟挡在她的身前,如今再想分明是李琉风怕暗中有人想刺杀于她,刻意为之。
她猜,李琉风心里还是有她的……
故而只是抬眸定定的望着李琉风的眼睛“你想同我算账?那便算一算你的谋略学识是谁教你的,你的嫁妆是谁给的,你的命又是谁保的!”
李琉风原本只是刻薄几句想逗弄下乞颜赤纳,却不料乞颜赤纳竟提起这些,顿时被激的火冒三丈。
“好啊,那就算算我的清白是谁夺的,我身上的伤又是谁留下的,我虽打了你 ,可当初你也用茶杯砸过我!你觉得你施以的这些恩惠我该感恩戴德么!”
乞颜赤纳闻言不禁看向她脖颈间那道突兀的白痕。
“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待你和百姓一样的。”
和百姓一样?
李琉风蹙眉思及自己方才说的爱民如子,恍然道“你爱我?”
乞颜赤纳没曾想李琉风竟会如此问,顿时惊的瞪大了眼眸。
李琉风见状不禁好笑“说笑罢了,你与我之间向来是话说不到一处,我也懒得再与你讲。”
可乞颜赤纳却偏偏又开口道“辛夷如今已长大,极其温顺亲人,你若想见它待日后使者前来时我修书让人带上。”
李琉风却不领情“一匹马罢了,衡国多的是。”
乞颜赤纳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不过是一匹马而已……
其实她们两个之间似乎什么都不曾有过。
乞颜赤纳此刻心里竟嫉妒起储修来。
马车停在宫门前,乞颜赤纳跟着李琉风来到长宁殿前,看见金碧辉煌的三个字不由得恍惚。
长宁……
她想起那个雪夜,她与李琉风道望天下太平安定,与君共勉。
若是能与李琉风永远留在那个雪夜该多好……
可惜时光难倒回,她也要为自己的懦弱付出代价。
“愣着作何?”
前面的人停下来回头看她。
她摇摇头跟上去,再次走进这间寝殿。
李琉风唤宫人来为乞颜赤纳上药,自己则出去排查是谁将自己接乞颜赤纳的消息透露出去。
查出来同之前那几人一起押送草原。
再回寝殿时天已黑沉,此时乞颜赤纳正在她的床榻之上睡的安稳。
见李琉风直直的盯着床榻上的人,一旁的宫人急忙请罪“贵人喝过药后便觉得乏累,许是药中掺杂些安神的药材,奴不知将贵人安排至何处就寝,只记得上次您也是让贵人在您的床榻上安寝的,是以奴斗胆就让贵人在此处安歇了……”
李琉风只是挥挥手道“无碍,甚是得体。日后她有何想吃的想做的,只要不出长宁殿你便都为她办好。”
宫人应声道“是。”
李琉风这才仔细打量着起身的宫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人答“奴名唤崔秀雪,是长宁殿的掌事宫女,殿下不常回来,许是不记得奴。”
李琉风觉得此人谈吐不疾不徐,条理清晰,且办事妥帖,便吩咐道“封你一级掌事,日后长宁殿大小事务你要打理好,看好旁人莫惊扰了这位,去领赏罢,一刻后传膳。”
秀雪退下后,李琉风掀开纱幕走进床边看着熟睡的乞颜赤纳。
走近后看见枕边放着一个香囊 ,她觉得眼熟,拿起端详发觉竟是当年自己要乞颜赤纳转交纳兰的那个。
她一时思绪凌乱,为何乞颜赤纳会自己留下这个香囊?乞颜赤纳也绝非是阳奉阴违的小人,可又是为何……
若是从前她定会立刻唤醒乞颜赤纳与她对峙,可如今她已渐渐沉得住气,只是又将香囊放回,轻轻握住她的肩“醒醒,该用膳了。”
乞颜赤纳茫然睁眼,左右打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睡在李琉风的床榻之上,而李琉风正垂眸盯着自己。乞颜赤纳从没将自己置于如此弱势的境地,此刻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撑着胳膊缓缓坐起,只觉得浑身酸软。这些时日她也是耗尽精神再也撑不住了。她起身时看见枕边的香囊,扭头看李琉风的脸色,心知李琉风定是看见了,她竟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这香囊我不曾给纳兰……那日救你的人是我。”
李琉风神情不曾改变“早已不重要了,用膳罢。”
“好。”乞颜赤纳默默跟在她身后,外间的膳食已摆好,都是些益气补血的菜品,可惜乞颜赤纳并不通菜肴,不知李琉风的一番心意。
满桌的菜品看得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出本身的食材,乞颜赤纳只用银箸夹起一片状似牛肉的薄片浅尝,李琉风见她面色如常也猜不准究竟合不合她的口味,只道“这牛肉自是不比你们草原的鲜嫩,不过假以时日两国通商,你或许就可尝到家乡风味。”
乞颜赤纳并未听出李琉风的心思,只是答“尚可,只是这膳食太过精美,倒教我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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