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三十九 章

第三十九章

玄州崔锦这处,几人静坐吃茶品茶点,半柱香过去,一女子踏过门槛款款走来,此女子生得一张鹅蛋脸细柳眉,略施粉黛,有明媚柔婉之致,着一身青豆色裙衫,衫子是菱纱衫子,披穿两层,这天气里也不冷也不热。走进厅堂里,向众人一福,枳月夫人大惊道,“你是!春碧!”春碧嫣然笑道,“枳月夫人别来无恙,奴家正是春碧。”

说罢,春碧便落座。余延仔细瞧此间厅堂里的座位,此时差不离满当,只余下一个空座。

春碧所落座处,手边也有一盏茶,她端起呷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道,“诸位所要问的,恕奴家只能说上一点。其实大家背后各自为政,并没有太多恩怨情仇,只是长期相处着难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瓜葛罢了。”

有些事情也是我回到玄州才了解的,檀荷本与我要好,我俩常以姊妹相称,互相照顾,一同共事于彻玉楼后院。檀荷与赵嬷嬷不对付,是因了檀荷有次撞见赵嬷嬷和来楼里的牙人有染。檀荷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关在这后院里不是姐姐就是妹妹的,遇不着良人,心里多少着闷。偏这赵嬷嬷扭着陈年老腰,正事她是一件也不干好,靠吃着里外男人的关系在这楼的后院里立足。且这彻玉楼说来也奇,前院和后院好似两家人,全不搭嘎,因而后院的事好似由斟月夫人管着,却是打着竹篮子来打水。檀荷心里气恼又忿忿不平,时日久了便积怨成仇了。

春碧同檀荷关系好,檀荷虽有个姊妹唤“清水”,但檀荷多喜欢与春碧来往,常与春碧倾诉衷肠,久而久之,就成了口不择言的谩骂与抱怨。春碧虽然性子温柔贤淑,但也架不住檀荷如此长年累月地泄愤,便借口事务繁忙,时而避开一避。次数多了,檀荷心里便起了疑,恐春碧去赵嬷嬷那头做个告状小人。春碧避开的期间,她便又与清水关系近起来,哪知清水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清水常见檀荷春碧二人要好,自己本是与檀荷春碧一块儿来共事的,这两人却撇下自己,捆成了油条麻花,清水好生气闷。这会儿见檀荷春碧二人间有了嫌隙,檀荷又同自己亲近,清水便时不时说两句春碧,夹棍带棒的。见檀荷对春碧也颇有怨言,心生一计。她与檀荷道,“你与赵嬷嬷不对付,又防着春碧,我这儿有一箭双雕的办法。”

先是清水自言自语几句话,故意教赵嬷嬷听了去,赵嬷嬷面上不发作,心里却郁火暗烧。她心性极高,抑或是说,她心地极其脆弱,容不得他人说她半点不好。又偶逢檀荷从中作梗,檀荷这小婢子素与她不对付,如今也这般说,想来春碧确实有鬼了。赵嬷嬷心中暗恨滋生。

正是彻玉楼后院人事重组之际,赵嬷嬷和春碧争后院主管之位,二人阵地已然从暗地里搬到明面来了。此时听檀荷如此一煽风,赵嬷嬷冷笑道,“她这样背后中伤我,我是很伤心的呀。”檀荷便将此复述给清水,清水据此再出一计。

檀荷便删改同春碧互通的信件,暗中给了赵嬷嬷,火上浇油加害于春碧,赵嬷嬷本就心恨难消,收到信件后,更是独自一人在厢房里一会儿破口大骂一会儿拿腔作势阴阳怪气,其身影映在窗纸上,如癫如狂形如疯鬼。

至于失火事件之后,檀荷与清水二人连夜往南逃,路遇一位其貌不扬的老妇人,但见这老妇人身上所穿,头上手上所戴,都是绸缎珠玉,绝非凡品。二人驻足,心中叹道,若是哪一日我能同这位老妇人这般就好啦!二人便上前同这位老妇人交谈,这老妇人看了她们一眼道,“我听闻你二人背后说人闲话,还害死了人,是也不是!”檀荷与清水闻言觳觫,相互对了一眼,清水问道,“敢问老妈妈何许人?”那老妇人大笑,露出一口金黄灿灿的门牙,道,“我?我一介老妇人又能是谁?” 摆摆手又对二人道,“你俩且听我所言,往南去,去玄州崔锦一带,便可安身。”檀荷大喜道,“我俩老家便是玄州崔锦一带。”清水不及阻拦,檀荷一张嘴就把二人兜了出去,那老妇人点点头,拄着拐杖走远了,可仿佛也没过去几眨眼之时,人就远去了。哪里知道,这老妇人宽边下摆底下竟是没有脚的!再往后,便不知二人如何了。

叙述到此,春碧便喝起茶来,好像真的口渴了,不再谈下去了。枳月夫人心道,事情虽然这样一说好像就圆融了些,但此事牵动的种种,都存在着一种极为默契的异样,这背后定还有更大的隐情,她要查清楚的便是这一层。枳月夫人追问道,“檀荷与清水是为何事?究竟何种目的?”春碧婉婉笑道,“恕在下不能说。”春碧自知这背后勾连重重,她也不敢添油加醋太多,以防疏漏,实则春碧自个儿也不清楚。

俄而,轰隆炸响,如打鼓擂捶,众人见西北方一处天雷大作,万鼓雷地,黑云倾轧。魏云台眉梢松开,道,“时机这就到了!我有朋友,不请自来。”话刚落,众人见一中年男子身披黑披风,这披风不知经历多少杀伤抢劫,凋零如压在腌缸里的咸菜。这中年男子身着深青袍衫,一撩衣摆踏入厅堂,在最后一张空座上坐下,两腿一叉,大马金刀,手端一盏茶,气定神闲。

枳月夫人只觉此人瞧来眼熟,仿佛就在嘴边却又远在天边,她问道,“阁下是?”那中年男子面带络腮胡,一双眼睛凹陷深邃,他道,“吾乃岑岁午,你若问我是谁……”他呷了口茶,放下茶盏,清了嗓子唱道,“浑成紫檀金屑稳,作得琵琶声入云。”①枳月夫人闻调面色大变,如临惊涛骇浪,她道,“你是!你是!射箭之人?”中年男子颔首道,“正是在下。不过射箭之事只是用于提醒。”枳月道,“提醒?”岑岁午讲起了一则故事,一日圣上偶来兴致,要吃鄘都城里那家慕容氏香酥叫花鸡,差人去买将来。鄘都城里只此一家,不消一会儿就呈上来。圣上看着盘中从油纸包里脱出来的香酥叫花鸡,感慨道,“这香酥叫花鸡老是教朕想起朕的皇儿们,朕一日梦中游地府,阎王老儿也是用这道菜来招待朕。”内侍总管高又卿侍立一旁,亦不不知如何接话,左思右想间,圣上又自言道,“前太子违逆天道,朕忍痛割爱替天行道,本以为?儿能太平些,可他还是令朕失望啊!”

岑岁午说至此,环视众人,接着道,“彻玉楼后院檀荷、清水诈死,不单是因为害怕查到她们头上来。梁王萧?于彻玉楼埋下私兵,檀荷清水便是他的线人。如今后院起火此事业已败露,萧?便抛之弃之,这河还没过,搭到一半的桥就先拆了!”又将目光转向坐在旁边的春碧,复又开口道,“这个小姑娘因被泼脏水丢进了牢里,这期间自是吃了些苦头,后来还是我将她劫了出来!”说至此,反而得意地笑了起来。

众人或因此间种种错综复杂而惊愕呆愣的,或不知所云的,各有所思。岑岁午说道,“但这事按那位的意思,总该是有个交代。”巧的是,大理寺少卿病假托杜陈上朝,正说到彻玉楼此事,杜陈听过一耳朵,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三四,心道这是个好机会。便大胆执笏出列谏言。实则那位心中自有定数,有个交代便是让事情有个结束,这大理寺丞杜陈也心知肚明,他只是在等个机会,这个机会竟是给他等到了,此举若是成,合了圣上的心意,那便是借东风而起势,若是败了,那必是要掉脑袋的。可督办者为谁?皇帝老儿这一肚子发霉的葡萄,坏水可多了,督办者正是杜陈的老朋友朱维茜是也!杜陈这可谓是悬崖边做事刀尖上跳舞!

或有人问起这事儿到底该怎么结?结没结?岑未己道,“结也结了,不过是只耗子嘴馋了,这杜陈竟也以此结案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押送一只偷油吃的耗子去到刑场里,刽子手的大刀都不知如何砍这小小的脑袋!你们说好不好笑!”且不说究竟好不好笑,但杜陈确实升了官,朱维茜虽觉荒唐,却也尚在情理之中,也在结案书上盖了章。

邹宥钧和余延二位小年轻听到这里,着实大开眼界,邹宥钧心想道,我便是不喜欢官场,如此尔虞我诈,不若与师父行走江湖来得快乐!余延却心道,若换做是我,我会怎么做?按我先前做法,想必我亦赞许杜陈所为。人之**为何,观郅书院?平步青云?还是两袖空空?

然枳月夫人一听便知其中有诈,且不说梁王就是那九点赝,岑岁午这些话说来好似在同众人说个传奇小说,越发像是个说书先生,这其中能信多少成也未哪知。此番看来还需她亲自四处打听搜寻打听。

岑岁午耳朵一动,忽闻铃铛声,这铃铛声尤为奇特,非是金属铃舌所发声,但寻常人亦听不出疑窦来。一听闻此声响,岑岁午霍然面色一转,放下茶盏,口中亟亟道,“诸位慢叙,岑某先走一步!”说罢,身形一动运起轻功,倏忽间便消失了。邹宥钧瞧得两眼发直,道,“好俊的轻功!”魏云台笑道,“哪里是俊,这是逃命用的!”邹宥钧问道,“逃命?逃的哪门子命?”话甫落,铃铛声近了来,转瞬间已到了厅堂门口,众人看去,见一名身着石灰缁衣的道姑立在天井中,赫然是是如仙子。不见其开口,但听道姑朗声道,“我来晚了,追着两个小崽子跑了一路。”说话间,人已跨入厅堂,在方才岑岁午坐过的椅子上落座。

邹宥钧看得两眼发呆,心道,这地儿个个都是高手哇!这会子是真开眼界了!

*******

三人晚上歇脚住店,江榷与宴十三这一路筋疲力尽,二人几乎倒床便睡了个酣。斟月夫人还待说些什么,见俩徒弟一床一个睡成两头猪,便回房去了。宴十三这一觉睡得实沉,梦中却一波三折。

梦里,几人再度回去打开棺材,那棺椁壁中刻有三小字“引玄棺”。陈年旧时,宴如阙出任玄州刺史时,为师姐离垢打一副棺椁,萧瑛百忙之中以东宫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之名特意赶来。见宴如阙在院子里打棺,拖了一张小马扎坐在一边。宴如阙见来者,轻笑道,“作壁上观,不若来搭把手?”萧瑛笑道,“我打不来这东西。”却还是过去做些递递工具之类的,宴如阙道,“生命服务,生者为将死之人打棺,是一种尊敬。”萧瑛问道,“谁人要去啦?”宴如阙道,“我师姐。”萧瑛道,“要是哪天我死了,请你也给我打一副呗。”宴如阙道,“那不行,我手工拙劣,还是找个好工匠罢。”

萧瑛眼珠一转,故弄玄虚道,“我虽不会打棺,但是独有一门刻字功法。”宴如阙依法上钩,转脸看着萧瑛道,“不知是何功法?此棺名已定,叫‘引玄棺’,不若你来试试看?”萧瑛道,“我会用手指在这棺椁壁上刻字,你信也不信?”此棺非是寻常石棺,且不论这个,单论以指法在石上刻字,这普天之下除了以指法所长的悟明大师严钊舞,再无第二人啦!但萧瑛既然这么说,宴如阙就愿意相信。见萧瑛果真蹲在棺椁边,伸出一根手指作势要刻划,宴如阙又一时玩心大起,道,“不若我们打个赌如何?”二人打起了赌,谁输如何谁赢如何,宴十三这梦外人一概不知。

萧瑛抻手伸出一指,他深深运气再徐徐吐纳出来,这阵势倒是摆了个像模像样。宴如阙便支颐坐在小马扎上瞧他待如何。萧瑛起势完毕,运指游龙,三两下就用手指刻完这三字。宴如阙站起身忙凑到棺壁上看,果见刻有“引玄棺”三字,见罢,他抚掌道,“好功法!宴某愿赌服输!”这时萧瑛便站起身一撩衣摆走了,只传来他朗朗笑声。

萧瑛不知走向何处去,梦境一转,棺中出现一具无头男尸!其衣着整洁华贵,露出的皮肤平滑细润,丝毫没有一具尸体应有的模样。

立在棺边的女郎伸手往棺椁里一探,徒手把无头拎抓了起来,无头虽没了头好歹也是名堂堂七尺成年男子,她如抓小鸡似的拎将起来,可见其功力一斑。女郎清凌凌的指甲面齐整整的指尖陡然生出细长的红线,那线似活物绕在无头的颈边。女郎咯咯笑道,“什么东宫太子,早就死啦!我便是要带走他,你们待我如何!”

此僧面貌刚少柔多,如采采桃花,眼角底下压一颗泪痣,显得更是幽艳多妖,那女郎心道,皎然这秃驴生得恁的风尘,出家前定是个多情种。皎然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往者已然身故,施主,还请将太子归还罢。”

女郎垂泪怜怜道,“人都身死了,不若就让我带走吧,兴许还能炼制个法器什么的……”又陡然脸转一边,狞笑道,“我本就是个女魔头,尔待如何!”皎然大师道,“阿弥陀佛,我等奉命带回太子,与施主并无瓜葛,还请施主归还尸首,你我各走各道罢。”

这女郎正是十八忏大护法离垢,此次前来中原盗取太子尸首,并扬言要带回南疆炼制绝世法器,普罗寺里戒备森严,仍教这小小女子扛着个大男人尸体连夜奔出鄘都一路南下。

大皇子萧?正立于皎然大师身后,他蹙眉惋惜,说着风凉话道,“若是少监在此那便是再好不过啦。”

话甫落,无头的颈子间倏地睁开一只血红眼睛,离垢见状便知离魂**已然失败,萧?勘破离垢真正的用意,暗中将其打断,血眼一睁便是在这具尸体上了印记,如提线傀儡任人摆布。这一招名唤“夜来乐”,出自十八忏,且教中会此招的人屈指可数,他萧?又是怎么会的?哪里知,萧?只是看过一次,稍加揣摩模仿,正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情急之下,离垢失声大叫道,“住手!”萧?这样一来,离垢的计划全乱了,自身能否全身而退,亦未可知。

萧?的脸上露出快意的神态,打了个响指,离垢施展的斩苋此时俯首听命于他,结成蛛网拢住无头颈子的横截面,线上沥着血,形貌异常可怖,周围的僧人已然开始念起经文来。这时,无头伸指点向自己的颈子,轻声吐了一个字“破!”遽尔,这斩苋所织成的网面化成了一捧血雾四散而去,血眼旁生一枚血月,血月将血眼吞吃殆尽,这分明又是另一套功法,控制权非在这一圈人中,萧?略一思索便得出答案,此人不在地上就是在地下,而能做到的,掰指一数,也只有一人。想至此,萧?仰面大笑道,“好好好!好一个黄雀在后!”

俄而,凭空传来一女声喝道,“快阻止他!”宴十三梦外听此声音,辨认出来这是是如仙子。来者也正是是如仙子,其俗名夏池冷,且有个不为人知的小名,正是小美。那时候的是如仙子尚未身穿缁衣,是入谴玉观之前的妆扮,一袭冬绿裙衫,头挽螺髻,背一把青石柄拂尘,身姿清妙。

夏池冷落地,摘下拂尘横于胸前与离垢对峙,但这厢宴如阙立在引玄棺底下正是渔翁得利,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操作无头纵身一跃,连同棺中白骨一并消失于引玄棺中。宴十三梦中与尸人江榷共感,身躯下坠,一落地,却见一栋茅屋平地而起,宴十三终于身临其中,耳听嚓嚓嚓,齐整的切菜声。

他循声进入厨房,见离垢正立在砧板前切菜,离垢身旁立一男子,竟是江榷。二人有说有笑,宴十三起初听不清两人言语,渐渐的,言语便清晰入耳。江榷道,“姊姊的功法之一‘斩苋’之‘苋’,莫非是这个苋菜?”离垢道,“我呀,爱吃苋菜,苋菜烧出来的汤水是紫红色的,以相为形罢了。”江榷了然,忽而笑道,“我以为姊姊只爱吃茶。”离垢自顾自地说道,“这么说也不错。”江榷又道,“那他呢?”离垢断不会报出功法来路,只道,“师弟不喜报招式,跟报菜名似的。只一日我见他在谷中独自练武,听他轻声喊将出来,是什么‘升天行’。”离垢嗤的一笑,“升天行,升上西天快行极乐。”江榷若有所思道,“春风吹落君王耳。”②

宴十三听着却心道,这“他”是要升上西天同太阳肩并肩呐!哦,西边的恐怕是月亮。

说话间,离垢放下手中的菜刀,双目直视前方,空洞洞地说道,“天亮了你就走罢,师弟托我带话。你就当不曾认识过我了。”说罢,离垢遽尔摆脸看向宴十三,摘下脸上的面纱挥手一扬,宴十三未及反应,耳听她道,“睡罢!”

辰时宴十三梦中醒来,只觉脸面湿凉,抬手抹脸,竟泪流满面,不知缘何而伤心,又忽感掌下面上有异物,拿来一看,是七巧玲珑纱。是了,那便是他早已仙逝的娘亲罢?只听梦中离垢的声音此时在耳中笑道,“小十三,瞧好了,我是你师姐!”

原来这块面纱落在这位“师姐”的手里,如今又到了我掌中,这一路的颠簸,不知其中是何种真意。

又是一日暗云绵绵,三人整装出发,一人骑一匹马,行于小道穿于山峦间。宴十三与江榷并肩而行,宴十三道,“我瞧你似乎有话要说。”江榷看了他一眼,打马走了几步才开口说道,“离垢在同萧?、皎然大师、夏池冷几人围剿大战中身受重伤,寂月音将师姐安于‘引玄棺’内。离垢便在棺中栖身沉眠。后遇张生,以张生魂魄筑一株肉身,如今张生已成枯骨,离垢肉身完塑。离垢爱张生也是真的爱,可以妖祸之身相守又岂能同归。归妹卦,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呢。”

“江榷!”宴十三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他低喊一声,抬眼见远山近水,心中不知名的野望,如重山叠峦,此时帘幕低垂,江榷打马走向群山,正是小山明灭金重叠,不知人间在何世!

注释:

①孟浩然·凉州词

②李白·春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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