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杳声站在殿下正中间，如芒在背。
两边排排站的掌门弟子却好整以暇，只等着快些解散好放他们回去。
“要不是您老人家的仙鹤贪吃，也不至于等这么久。”在熹元道君吃人的目光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她不想进仙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忍气吞声，还是壮着胆子一口气说完。
“邬见春又来喂小白了！”熹元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登时气得要撅过去，“不是，谁要她喂了！她有病吧，山里的畜生还不够她折腾吗！”
他家小白好好一只肉质均匀、翩翩若仙的小仙鸟，被喂成了球，他骑出去好丢人啊。
他嘴上还在骂骂咧咧，没有再埋怨戚杳声，让她着实松了口气。
“师尊。”柔和似水的女声打断了熹元，她笑眯眯道，“小师妹已经很累了。”
戚杳声循声望去，出声的是站在首位的女修，挽着漂亮的流仙髻，侧脸柔美，背影纤细却笔直。
殿上弟子皆着深紫内衬，外裹玄色交领窄袖劲装，唯她一身白色齐胸襦裙，外罩浅紫色袖衫，美若仙子。
熹元收声，从案几退了下来，收敛情绪端坐于上，清朗道：“你的事，师弟都同为师说过了。以后你就是为师座下弟子，行五。”
他广袖一挥，一张玉牌浮在案几上。他垂首执笔，笔上无墨，却能将戚杳声的姓名，以金色的痕迹刻在玉牌上。
玉牌绕着戚杳声转了一圈，飞进殿外的一座宗祠中，与一众弟子的玉牌同时亮着温润玉光。
戚杳声没想到拜师能如此顺利，直接朝正太师尊磕了三个响头：“弟子一定好好修炼，不辜负师尊期望。”
开卷！
她斗志昂扬，恨不得现在就开始修炼。
然，熹元有些稚气的脸露出几分难色：“为师将要闭关，没法亲自教习你。”
他扫了一眼殿下的弟子，“你们谁主动报名带一带新师妹？限额一名。”
众弟子：……
戚杳声：……
师尊，你尴尬，我难堪，这是何必啊！
熹元早已习惯，幸好他脸皮厚：“虞一，你来。”
虞一：“师尊你忘了，我明日要去灵境历练，归期未知。”
原来紫裙师姐便是虞一。
戚杳声捂嘴失声痛哭，她被美女婉拒了！
熹元眼珠一挪：“那便徐二来。”
徐二苦笑：“弟子手底下还有一堆小徒弟，腾不出手啊。”
“张三，你总可以吧。”
张三坐在红木镶玉的轮椅上，艰难地点头。
熹元扶额：“罢了，你还是先养伤吧。薛四，你来！薛四呢，滚出来。”
戚杳声环顾四周，大殿中不见所谓薛四的身影。
“薛师弟与小师妹同样是雷灵根，想必由他来带是最好的。”虞一笑着走向她，身上若隐若现的花草香气令人舒适。
“师尊，我去将薛师弟带来。”虞一说完，化作剑光离开大殿。
熹元颔首：“戚五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戚杳声无语了一下，她果然成了戚五。
待殿内只剩戚杳声与熹元，熹元一个瞬移闪现至她跟前，大概只比她高出小半个头。
“你要死了知道吗！”他的手指按在她的手腕上，“不过稍微努力下，应该也能活。”
什么意思，活人微死？
戚杳声一脸懵：“师尊，您说的是人话吗？”
她怎么听不懂啊，她现在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好吗。
“逆徒！”
熹元骂了她一句，重新瞬移回座上，微绷着脸认真道：
“你擅用高阶符咒，内府因灵力反噬而受损，唯有两年内结金丹才能活。幸得你根骨尚佳，若是普通修士内府如你一般受损，没几天就能得证大道。”
戚杳声先是疑惑，再是惊讶，然后骄傲，接着脸上一片空白。
熹元托着下巴，有些好笑地望着她千变万化的表情，慢悠悠道，“若你不想修炼，身无灵力，便可如普通凡人一般自然生老病死。”
“师尊，我要修炼。”她找回五官，昳丽的面容带着几分坚毅。
熹元挑眉，没有意外，仿佛早知她的选择：“哦，为何？”
她勾起手指刮了刮脸：“来都来了哈哈哈……白师叔说我根骨很好。”
所以，她真的莫名有自信可以做到两年结金丹。
前世从底层打工人卷到高管，今生又卷到最受宠的公主。难道作为修士，她连两年活头都熬不到吗？
她不服，她非要试一试。
就算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她也□□赌自己赢。
如今想来，怪不得分别时，白献弗给自己的祝词是活着。他定是早就知晓她内府之事。
“哈。”正太嘴臭师尊冷嘲，“衡清仙宗的徐璧，变异冰灵根，天生剑骨，你觉得他根骨好么？”
“应当是好的吧。”戚杳声眼前浮现一抹白色若仙的身影。
“你与他资质相似，可他也花了五年才结丹。”熹元并非打击她，他只是想让这个小弟子能够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若连他这个师尊都不信她，又怎会收她为徒呢。
任重而道远啊。
“那是他太逊了，不够卷。”戚杳声果然还是自信满满。
“甚好，为师可不想有早逝的弟子。”
熹元哈哈笑，伸手凭空一捏，将殿外偷听的两个弟子拽了进来，又是臭骂一顿，“老子什么时候教你们听墙角了？”
“师尊息怒，师弟明日还要参加大比，经不得两顿毒打的。”虞一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拍了拍身侧少年的肩膀，随后化作一道剑光再次离开。
玄衣劲装少年双手抱胸站在戚杳声身前，身后背了把长剑，束得高高的马尾像个小扫把一样，时不时俏皮地扫几下背后的剑鞘。
戚杳声：“嘿，师兄好！”
少年微微侧首睨她一眼，冷声：“嗤。”
戚杳声：甄子丹指。
熹元坐在上面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这便是你的小师妹戚五，同你一样是雷灵根，便先由你来带着教习一段时间。”
薛四抿唇不语，显然不是很愿意。
“上次那个邬见春你也不满意，为师便没有收她为徒。”熹元好声好气，主要也是因为他手底下真没人了，“邬见春和戚五，你选一个。”
薛四：“……戚五。”
戚杳声站在一旁默默落泪，她到底是有多差劲。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熹元稚气俊秀的脸上有了几分疲惫，“戚五，记得离邬见春远些。”
她颔首：“知道了师尊。”
戚杳声被薛四带着回了仙阁，仙阁离得薛四近，他不喜人多，因此仙阁位置比较偏，但胜在雅致。
刚一落地，她身形不稳，踉踉跄跄往前冲。
原以为会给自己的新住处行跪拜之礼，却跌进了含香的怀抱里。
“小师妹真是热情。”
虞一已经等在门口，手上端着木托盘，此时正高高举着。
戚杳声连忙将自己扯了出来站好，有些不好意思：“虞一师姐，你怎么来啦！”
说完，微微侧头偷瞪了一眼身后的薛四，明明是他临落地的时候推了她一把。
薛四双手抱胸回瞪她。
“什么虞一，师尊他老糊涂了记不得名字才乱叫的。我名虞翡，是师尊座下首徒。”虞翡将木托盘放到薛四手上，“他叫隐山，原是小师弟，现在也成了师兄，可要好好教习小师妹呀。”
薛隐山偏头冷哼。
虞翡见状笑笑，转头捏了捏戚杳声两颊的肉，柔声道：“若非我明日要离宗历练，便该是我来教习小师妹。还望小师妹不要多想，待我从灵境中回来，定给你带礼物赔罪。”
“这是你的宗服，还有一些入门教籍，闲来无事看看便好。”她指了指薛隐山手上的托盘，随后拉着戚杳声进仙阁逛了逛，薛隐山在后头沉默跟着。
戚杳声望着满院的灵草鲜花，以及明显是提前装扮好的如少女香闺的卧房，心中暖意更盛。
她天生湿润明亮的眼顿时变成两个荷包蛋：“谢谢师姐，我一定好好修炼呜呜呜。”
虞翡附身到她耳边，小声道：“你薛师兄性子不好，爱骂人，许多弟子都不喜与他相处。”
戚杳声赞同地点头，何止是性子不好，简直恶劣。
“可他若是做起一件事来，定会十成十认真，他是最适合带你修炼的。”虞翡温和道，“但你若觉得他实在令你难以忍受，也可以去找其他师兄指教一二。咱们这一门主打快乐修仙。”
她又叮嘱许多，不知不觉天都见黑，戚杳声一一乖乖点头牢记心中。
“真是可爱。”虞翡叹口气，“师姐一定早些回来。”
戚杳声也是十分不舍：“好的，我等师姐回来。”
两人依依不舍，一旁的薛隐山已经放空自己。
入夜后，戚杳声独自待在仙阁整理自己的东西。
她已经换上了宗服，女款的宗服虽也是玄紫配色的劲装，但稍加改动，更衬得她明艳可爱。
师姐留给自己的东西她也都一一收好，除了教籍外，还有几张低阶的符咒黄纸，大多都是清洁作用。
她已经一天未进食，此时已经饥肠辘辘，然而内门弟子都已筑基辟谷，因此她现在只能去外门弟子的膳堂吃饭。
“戚杳声！我就知道你会来吃饭，我等你好久了！”申屠恕蹲在膳堂门口，见戚杳声来，立马站起来挥手。
师姐贴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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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够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