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张妈的身份并不是安家保姆

张妈点点头,就留了下来。这一下就是二十多年。

安母留出一间房间给张妈,特地重新装修布置了的,张妈有时候晚上晚了就睡这里,有时候张妈那口子也会过来帮帮忙,就正好有个落脚的地。

张妈儿子有时候来找他妈,也会过来在这里小憩。

所以张妈的身份并不是安家的保姆,而是安母的闺蜜。

安家姐妹也很喜欢她。

安婉儿不在,安家吃饭就比较安静,有时候说几句婉儿的婚礼准备的事情,但是因为这些费穆是主管的,安家也乐得不操心,女儿要什么到时候给就是。

但是这个话题谈得是极少的。

也许潜意识里,安家的人并不希望这件事情进行。

张妈指着桌上一盘鲍鱼烧五花肉,对嫣然说:嫣然,这个菜今天做出了水准,你捧捧场。

嫣然尝了觉得味道一如张妈水准。

张妈感叹道,可惜婉儿以后不能常吃她的菜了。

张妈一语让安静的餐桌更加安静了,安父皱了皱眉头,说:嫣然,你妹妹的事,你要跟紧一点。

嫣然沉默了一会,说:她的事现在轮不到我管了,她已经大了,有自己的决定。

安父对安母说:婉儿从小就娇生惯养,又涉世不深,人太单纯,你这当妈的也不说劝劝她,不要这么草率啊。

安母夹菜放入嘴里,幅度很小的咀嚼着,边淡淡说道:都二十好几了,又不是小孩,我当妈的也有心无力的,你向来是最杀伐决断的嘛,你看着办吧。

说着,撂下筷子用湿巾擦了擦嘴,起身上楼去了。

安父看着她背影无奈又烦躁的摇着头,张妈自责道,都是她没有多想瞎说话,搞得大家情绪不好。

安父摆摆手,说:闲谈哪有思前想后的,还不是想到哪说到哪,婉儿这婚事不管如何,我们也得实际一点,对吧。她们妈妈这情绪这么多年还不是一直都像八月的雨,说来就来,说走也就走了,不用在意。

张妈轻轻叹了口气,说,这么多年,我也没有给你们撮合缓和一点,哎!

嫣然吃完起身准备上楼,安父叫住她,说:嫣然你先到我书房去一下,我要和你说点事。

嫣然转身看着父亲,目光相对,安父眼神带着一些意味深长的味道,嫣然垂眸,很快她似乎下定决心似的抬起眼眸,用一种果断明白的目光望着安父,明确的点了下头,然后先行朝右侧朝大书房走去。

张妈望着嫣然的背影,又望向安父,略带不安的脸色开始收拾起桌上碗筷。

安父走向书房,嫣然已经在沙发里翻着一本经济管理的书籍等着。

安父轻轻掩门,并扣上锁。走到书桌边,端起嫣然预备好的茶,喝了几口,说:这件事情你真的摸清了吗?

嫣然点头,说:为了获得最准确的信息,我同时找的两个事务所,一家是北京的,一家是上海的,他们在业内圈子里都是以专业度高著称的。按照一般的情况时间确实太紧了,费穆看来是很急迫,婚礼两个月就要进行,我们不可能等下去。我嘱咐他们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我们所需要的情况。

安父点点头,对于嫣然周全慎密的安排感到欣慰。

嫣然继续说道:这几天已经陆续有一些情况传过来了。一个是关于费穆前妻的情况,他在Z城的老婆确实是离婚了,不过这个前妻现在并不住Z城,其实很早就不住那了。并无小孩。费穆和她之间可以明确的说毫无瓜葛。两个事务所关于这方面的情况都查得相差无几。

哦哦,安父点点头,说:这也罢了。那关于他财政情况呢?

嫣然说:费穆公司这一年多扩张比较快,但是从两边传上来的数据看,暂时并没有资金链紧张的情况。他的地产这块,您也是知道的,半山间以及周边一整片旧区改造是非常成功的,可以说是A城一张成绩单,这里获利是足以缓解他现在扩张的资金需要的。现在就是他那个所谓高新公司,并不太清楚……

安父听到这里微微皱眉,疑惑的等着嫣然。

嫣然说:是这样,两家事务所资讯并不太一致。对于这家公司的规模,业绩,利润和规划蓝图,这些都是差不多的,也没有可以疑虑的地方。现在就是最核心的问题,关于他们正研发的核心技术,到底有几成把握这个说法不一样。有一家从侧面调查给出的结论是已经有实验室成果了,但量产需要时间。另一家业内人脉更多一点,他们得出的结论就……很不看好,他们认为量产遥遥无期,很可能会影响费穆的资金链,搞这种研发是无底洞这大家都清楚……

安父脸色凝重,端起茶杯猛喝了几口,放置于桌上的手紧握成拳头,一拳砸在桌上,声音并不重,但沉闷的响声还是让嫣然有些意外。

安父良久说道:嫣然,我们这是在嫁婉儿,还是在做投资客?嗯?我已经分不清了……

嫣然拨了下垂落耳畔的卷发,轻笑了一下,并不接话。

安父问:不是早在两年前就四处传言费穆的这个搞科技的小公司技术攻关已经七七八八了吗?怎么到现在却又说量产遥遥无期?这是什么情况!

嫣然说:爸,您是搞房地产的,房地产是什么产业?是一个需要勇气魄力的行业,其他的并不重要。搞科技的需要的是严谨和想象力,这两者看起来是多么的矛盾和不搭界,但是费穆完美将两者融合在一起了。

嫣然略带嘲讽的说:他把地产商的魄力勇气恰如其分的用在了他的那个小公司上,我现在很怀疑当时A城圈子里传言他的公司研发马上要成功,不过是费穆费尽心机放出来的风声。而事实上他的实验室里不过是一个胚胎技术,甚至都可能没有。

嫣然轻描淡写的说完这话,好像这些她并不是很意外,也可能她已经接受了这一点。

安父发出几声干笑声,夹杂着无奈:这么说,我这驰骋沙场的老将,竟被一个刚下场的毛头小子给套路了?哈哈,教训教训!我一辈子不缺心机,自诩不是傻瓜,谁知道在人家心里早就是一个老傻瓜。

嫣然不语。

安父说:那也只能将错就错了,婉儿是已经不可能回头的。

嫣然抬起眼眸,黑亮光泽的卷发映衬着她雪白脸庞,越加显得她的面容很美,但她的眼神此刻散发着微微寒光,若有若无的掩映在双眸中。

她说:任何事情无论何时都可以改变。

安父疑惑的望着嫣然,他的大女儿嫣然,一个极为聪明的女孩,却有时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冷静。

安父问:怎么个改变法?

嫣然脸色冷凝,站起身走向安父,俯身在安父近旁,平静轻柔的讲出她的构想。安父听着时而惊诧,时而豁然,时而疑虑时而舒展,最后缓缓点头,说:一切就这样吧。

嫣然出门带上书房门,书房里只有安父一个人,深思着什么,双目凝神望着巨大桌面,目光里不经意的隐约可见一点微微的疑虑。今年快奔六旬的他,头发还是黑亮的,只是在耳鬓偶见些微霜痕,他的眼睛依然是深具神采的,但时光不欺人,任何人都躲不过逃不开时光的欺凌,他的眼角已经有一些眼尾纹。但是这些岁月痕迹反而又增了些魅力在他身上。

安父喝了一口茶,不小心一片茶叶随水滑入唇间,他细碎的咬着茶叶,直至完全粉碎,却又吐在桌面上。想到回头嫣然又抱怨他不拘小节一辈子,他便抽出一张纸巾把茶叶沫包紧,扔到废纸篓中了。

安父起身跺了跺脚,他一直记得一个新闻,一个人坐越洋飞机因为时间太久,当到飞机场起身时,他已经不能动弹,整个脚是麻木的,后来双腿差点作废。年纪大了,再不可任意妄为,虽然他从没觉得自己已经是理论年龄的老年人,但身体的种种迹象提醒他,他真的不再年轻。

他常想,如果当年他是现在的心境,他是不会沉溺于婚外情的,他明确的知道自己不可能离开老婆,但是他的沸腾的气血活跃的大脑让他总是处于蠢蠢欲动之中,太年轻了,真的是太年轻了。

太过年轻,总是让人产生一种岁月悠长的错觉,以为一切还早,一切才刚开始,有那么多可能去尝试,可以试错,可以为错误买单,时间还那么充裕,有什么是不能重来。

那个秘书,那是一个迷人妩媚的女人,当然那是当年,这么多年,每每想起她,他脑海浮现的永远是她长发掩面,细碎牙微咬着唇。

他当年觉得自己离不开她。

如今想起,只嘲自己年轻。

安父走至窗外,他的书房窗外正好就是一个海棠叶形的游泳池。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没有换房子,虽然安家家产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说不清为什么,并没有让他们产生换房子的想法,一点也没有。

这处住所在多年前是A城的豪宅区,当年搬进来的时候,周围都是本城的顶尖人家。

现在这么些年,A城早就有许多新豪宅区,比如半山间。

安家周围的邻居陆续也搬得差不多了。安家始终住这里。

说老实话,房子确实有些老旧了,当年的大厅现在看上去很小。因为有个弧形楼梯更显得局促了,现在流行的豪宅已经摈弃这种占空间的楼梯了。

好在当初这个房子的卖点是有一个比较大的院子,带一个游泳池。现在地皮金贵,要想再有这种大院子反而难。

也许这也是他们没有搬家的缘故吧。

安父看到有工人在清洗游泳池,现在已经洗好了,也不晓得洗了多久,这种事都是安母管,他一概不知。

游泳池水再次接好,池底得蓝色瓷砖因为日子太久已经变成蓝白了,使得一池水并不是碧蓝色,而是呈灰蓝色。

安父脑海里浮现出安母带着安家姐妹在这里游水玩耍得情景,过去的日子不复返,她们小时候是那么无忧无虑,那么开心快乐,但是她们终究不是公主,她们一样要承受世间的种种,要去忍耐去接受。

安父想起有一次,嫣然婉儿在这里打闹,后来婉儿将嫣然逼进了泳池,是直接跌落下去的,不过好在没事,嫣然这姐姐也没有怪妹妹。这事是安母告诉他的。他那时为婉儿的自私感到忧心,又为嫣然的豁达感到欣慰。

后来婉儿并没有朝他所担忧的方向发展,她反而和嫣然非常好,也很尊重姐姐,就是太过依赖了。

嫣然随着年龄增长愈加明理懂事,聪慧大气,气质比妹妹更像母亲,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大气。

但是也像母亲一样有点倔,到现在也谁都看不上。

孩子们长大了就不由人。

院里的树叶还是很葱郁的,但已经每天清晨都有几片落叶在地。

现在已经是秋天,秋天的A城那么不一样,仍带着夏日的明媚,且已有秋天的舒展。

安父甩了甩头,似乎想把带给他困扰不安的情绪甩到一旁,他拿起手机,一个个按着数字,旋即,对面一个明媚清新的声音:喂……

安父心事百转的焦虑一扫而光,他神情一时变得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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