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港岛往事

意欢抿嘴,心中讶然,看顾云棠故意露出破绽,演这一出戏,嘴角向下撇,也没话说,各怀心事,依稀间明白,眼前的男人经历时间的沉淀,与七八年前的毛头小子已有所不同,他的心思更深沉,捉摸不透,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现在对她是感兴趣的。

爱意有的,不见得有多少。

顾云棠不放心意欢孤身一人,执意跟她一同前往京都奔丧。

京都的天空灰蒙蒙的,白日里看不见阳光,像是笼罩一层阴霾,春峭寒冷,倒是比南地冻人不少。

叶爸第一时间接到叶四的死讯,马不停蹄的从港岛奔赴京都处理他的身后事。

叶四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他无故自缢人走茶凉,所涉的派系权利更迭,京圈的领导主张把这个大事情按压,要叶爸处理完后事之后再发讣告,事出突然没个准备所以丧事办得极为简单。

虽说简单,该走的流程是要走的,建册发帖,丧席宴客。

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吊唁的客人,都是政商两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意欢怕叶爸担忧,下飞机直接奔赴预定的丧礼堂,没敢告诉叶爸自己怀孕一事儿,四叔去世,少了荫蔽的大树,以后生意圈上人情世故的往来,比从前艰难一些。

她离婚的事儿最初只告诉身边的好友,不过,媒体记者很快得知消息,渲染报道在杂志报纸上,圈内的人精很快晓得,大家议论纷纷,私下里都在八卦她的感情,等看她的离婚笑话。不想,顾云棠在她四叔丧礼上出现,俨然把自己当成男主人,帮忙操劳丧事,给她和叶爸介绍这是客人是何许人也,迎来送往吊唁的客人,引得圈内的众人猜想不断。

顾云棠站在厅堂的门口正同个男人攀谈,男人是个年轻的后生,一身干练的军装,意欢知道他,季舒平,来头不小,祖辈汲汲经营,门楣荣耀不断,他人毕业于美国的西点军校,年纪轻轻,三十岁出头,军衔不小,已是上校,顾云棠与他低语,两人挨得很近,季舒平锐利逼人,锋芒毕露,顾云棠气势不落,他的乌发皆往后梳去,露出饱满的额头,西装革履,腰间系上白色丧带,眼神冰冷平淡,不怒自威。

四下吊唁的宾客从门口来往穿梭大堂,在灵堂前弯腰鞠躬的祭拜叶四,此时客人少,季舒平与顾云棠谈话,基本上没什么人来打扰他们,遥遥避开锋芒。

季舒平三言两句,简单的挑明京中的局势,顾云棠无意于这话题,眉目冷淡的把玩手腕处的佛串,并不接茬,季舒平讨了无趣,转而说了其余事情。

“怎么,你和……那位,事成了?”季舒平说:“人家叶家办丧事,你鞍前马后,京中的兄弟都赞你‘长情’。”

顾云棠脑海中浮现众人的模样,嘴角浮现一丝似笑非笑,道:“他们倒是有着闲工夫议论我。”

季舒平看他似笑非笑,连忙撇清干系,力证自己没参与他们的胡闹,小亏吃多,形成条件反射,不过,对于顾云棠风花雪月的事情,他还是挺感兴趣的,又问他那囚养的金丝雀呢?

顾云棠说:“放了。怎么,你感兴趣?”

季舒平嘴上否认,视线不由地看向堂里坐在沙发上小憩的女人,都说想要俏一身孝,她是个典型的大美人,肤色冷白,眉眼狭长,妩媚动人,如今换上一身浑白的丧服,纤弱动人,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年逾三十,离过婚的女人。

季舒平承认,凡是见过叶意欢的男人,没一个不承认她的貌美动人,但是,兄弟妻不可欺,她的美貌是她捕获男人无往不利的利器,也是动人的毒药,季舒平不敢沾一丝半点,生怕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有自知之明。

苏念来吊唁,意欢离婚她第一消息得知,如今关于她和顾云棠之间的牵绊,圈内传闻甚嚣,她走到意欢身侧坐下,关怀道:“还好吗?”又宽慰她不要太难过,肚子里的宝宝比较重要。

意欢眉眼露出纤细柔弱的疲劳,眼眶红通通的,唇倔强的抿着,很是伤心。

她私底下哭过几回,忆起这些年四叔陪伴她的快乐日子,对于他的情感,她是复杂难言的,四叔相当于她的另外个父亲,一方面,四叔年轻时身处政要机关的位置,在她有记忆以来,几乎是把她携在身边处理政务,无论她怎么稚童玩闹,他都没对她说过半句重话,反而是在她爸爸跟前一直讲好话,当个老好人,护她无忧。

另一方面,她情窦初开豆蔻年纪,看上机关大院中面皮白皙性格温顺的邻家小哥,浅尝早恋的滋味,牵个手罢了,还没亲嘴,意欢第一次见四叔发火,被他眼神阴鸷的瞪视,虽然一言未发,没有骂她,她却感觉头皮麻烦,眼泪直坠坠的掉落,趴在被窝哭了一晚上。

结果自然是坏的,他棒打鸳鸯,直接把她送离港,去S市读书。

当时,四叔调离港岛,去s市上任。

有一段时间,她是极为痛恨四叔的,恨他不近人情,年纪这般大了,还是个孤家寡人,躲在被窝里咬牙切齿的骂他“老男人”,虽然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年纪小的意欢只觉得,四叔的更年期到了,又不交往对象,是嫉妒,一定是见不得别人谈恋爱!

后来,在四叔的家小住的时候撞破四叔的秘密,一间被上锁的小房间,她无意打开门锁,内里满满是同个女人的照片,泛黄的照片,仿佛蒙尘,述说时间的往事,女人眉眼与她有几分相似,她辨认出照片里的女人是她已故的母亲。

那时她不过十六七岁,骤然得知这惊天秘密,心底缩紧,往昔所有的宠爱像是草蛇灰线一般,浮现出水面,怪不得四叔从来不沾女色,不交往异性,洁身自好,原来……一切皆有所踪。

她藏不住心事,很快被四叔发现端倪。

四叔眉眼严肃的坐在楠木书桌的后头,意欢低头,像是个犯错的学生,双脚并拢,揪着自己的裙摆,目视砖红色的红梅地毯,根本不敢抬头。

他审视她,半晌后,不紧不慢的说:“意欢,你都知晓了?”

“嗯。”她轻轻地应,少女声音纤细软绵。

他不再隐瞒,说起一段蒙尘的往事,原以为这段往事会随风消散,锁在记忆深处,不想,如今被揭开,像是陈年老旧结厚痂疮疤,不因时间而淡忘痛苦,反而鲜血淋漓,疼彻心扉。

四叔和她母亲是年少恋人,后来因为误会分开,再相见,常见的豪门联姻,她母亲已经是爸爸的女人。

意欢不晓得,多年后,自己居然会步入母亲的后尘,与她陷入同样的境地,不同的是,在四叔的口中,她的母亲并不爱她的爸爸。

可是,她一直认为,爸爸和她,是琴瑟和鸣的恩爱夫妻。

当时,意欢听完,愤怒大于一切,她红眼眶,质问他:“你们,有没有背着爸爸,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四叔听得心冷,沉默,稍后摇头:“自然没有。”

他很尊重兄长,时间长了,痛苦刻入骨髓,直至开始和兄长一同养育意欢,他的目光被转移,这些年,政务繁忙,想起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后来,高三学业紧张,意欢又偷偷交往对象,是个清北班的学霸,因此被叫家长,爸爸没来,老师通知的是四叔,四叔来了。

学习压力太大,她最近的精神不太好,一听四叔来了,精神大振,想到待会儿被四叔的眼神审视,她的心怦怦跳到嗓子眼,手心渗出热汗。

班主任和四叔谈话结束,轮到她和四叔单独谈话,四叔站在她的跟前,也不说话,冷脸睨她。

少女声音纤细的说:“四叔,我……我玩玩而已,没认真的……”

四叔冷声道:“断了,不好好抓学业,整日里想什么!”

少女眼眶泛红,偷偷看男人,男人沉下脸,道:“再如此,暑期去上特训班。”

气氛很压抑,少女一口拒绝。

高考结束,意欢顺利考入心仪F大,四叔官运亨通,升迁去了京都。

高考那年的暑假她去京都小住,发现四叔的衣服上开始沾染女人的香水味,亦或是口红印记,有一回,去他人民东路的一处公馆找他,撞见一个女人扣着衣领的扣子从他的客房走出来,女人模样妖媚,颇有风情,两人擦肩而过,她目光呆滞的站在原地,与从房间内出来的四叔撞得正着。

四叔没有解释,她追上去追问:“四叔,那个女人是……”

男人的眉眼看似温和儒雅,下颌线条冷硬,却是气势迫人。

他脚步不停,意欢大声道:“你女朋友吗?”

他止住脚步,目光闪烁,并不说话,意欢默认,开始气呼呼的说:“你不是说你会一辈子深爱我母亲的吗?男人的嘴巴骗人的鬼,果然靠不住……”男人一个眼神过来,意欢立刻闭嘴,别开脸,不再看他,径直推开他,跑下楼。

等他下楼,少女缩在沙发上眼眶通红的抹眼泪。

“哭什么?”他斟茶,啜了一口冷茶,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少女哭得抽抽噎噎,一脸委屈巴巴:“等下你有了新的情人,就,就不疼爱我了。”人人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一想到宠爱被分,便止不住伤心。

身边有了动静,沙发一陷,四叔坐在她身侧,伸出手擦拭她面颊的泪水:“都成小花猫了。”男人的嗓音染了揶揄的笑意。

意欢别开脸,自是不理他,继续抽抽搭搭。

叶四自然是哄了许久,等少女哭困了,倚他的肩头,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看着这张与她肖似的面颊,他的目光烁了烁,指腹落在少女的面颊上,轻轻的划过。

写得累死了,随榜更这种事,好累啊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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