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调节栏目接近尾声，荧幕外无人关心结果。

柯志丞笑得脸都僵了，男人在一旁静静注视着他。

文少贤最妙的就是这双眼睛，眼尾线条流畅似花瓣，自带阴影，睿智中藏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温柔，但当把脸遮住时，那像是一只荒野觅食的饿狼，肆无忌惮的侵略意图，压倒性的残暴悍戾，似乎下一秒就会咬断面前人的脖子，濒死感让人毛骨悚然。

第一次在万和桥上看到这种眼神的时候，柯志丞兴奋得毛孔战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困了。”柯志丞打了一个虚假的呵欠，咬着下唇，一溜烟跑回到卧室。

文少贤随手关掉电视，跟了上去。

柯志丞一秒脱衣，躺在被窝里，摆好姿势，对他勾了勾手指。

文少贤上床躺倒气定神闲，没有多余行为，仰面端庄得像假人。

“你挺尸？”柯志丞呼出的热气散在他耳边：“上我～”

文少贤侧头，手背轻蹭他的脸颊：“括约肌恢复起码需要两周，再等等。”

他一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词，柯志丞就头疼。

“我又没伤。”

“那怎么哭了？”平时又糙又硬的一个人，只要展露一丁点脆弱，足以让人心疼自责，文少贤骨子里凌虐属性遇到这个人就宕机了。

“又不是哭这个。”柯志丞主动亲了他几口，对方都敷衍了事。

得不到滋润，柯志丞喉咙干涩，脾气瞬间点燃，：“你妹把你那点风流债都跟我说了，毛都没长齐就吃人家苹果。你是不是想换口味？”

他这显然是吃饱餍足，那些邮件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文少贤不止茫然，还一脸无辜。

柯志丞取来笔记本，把一张张照片播放在文少贤眼前。

“这张你手在干嘛，搂着人家的腰。”

“她踩到地面上油脂摔倒了，我接住她。”文少贤看图回忆，依稀记得是这么回事。

勉强说得过去，柯志丞持续发力：“这张呢，嘴对嘴的，她可没晕，别想用人工呼吸当借口。”

“这是……”最近半个月他们一起工作，形影不离，文少贤也不记得这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拍到，他开始糊弄：“照片是合成的。”

“你少来，你是不是忘了我就是艺术学院的，是不是P图我还能看不出来。”他揪住文少贤的衣领：“你给我老实交代。”

被暴躁地拉近，脸贴脸，文少贤记起来：“那天，有一笔订单的数据填错了，我们俩急着确认，才凑在一起的。”

这像话吗，哪有那么多巧合。柯志丞手气得发抖，随意点着鼠标，停在一张两人交叠的腿。

邮件标题是：货架野战！小白脸医生现场演示“入库”美女老板。

“光天化日的，在工厂里面干什么呢？压她身上，这下没冤枉你了。”柯志丞之前都没仔细看，玩得这么花：“文少贤，这十天不许你碰我。”

文少贤盯着屏幕，歪头看得仔细。

根据一旁药箱摆放来看，画面应该旋转90度，实际情况是他们并肩站在地面，完全是被恶意曲解，文少贤调整回正常视角：“这么看，你就明白了吧。”

“不对。”文少贤眉头紧皱。

其实柯志丞生气中也带着一丝调笑，看到他突然变脸，也跟着认真起来：“怎么了？”

他指了指一个纸箱上的标签：“这批货入库时是我亲自查验，像这样的药品必须正放保持稳定性，否则挤压后沉淀，影响药品质量。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疏忽，标签应该是被碰掉随手贴上去，有人动过这箱货。”

为验证他的猜测，三人立刻驱车前往仓库确认。

从照片拍摄角度精准定位，找到那箱货。

打开封条后，冯若仪拿出一瓶，从外包装看几乎是一模一样，但里面的药品纯度为零，只是一般的粉状物。

两人分开检查，文少贤在B区随机打开了三箱，其中有一箱也被动过手脚。

三分之一的药品都人被换掉了。

目前C区的药品尚未被染指。

冯若仪立刻联系仓库管理人员，调取监控，数据记录显示这个月曾经有两次停电。其中每次都有半个时辰的空白时间。

“电压不稳，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不用担心，仓库内有备用的制冷设施，不会影响货物。”负责人急忙解释。

在录像画面中看不到任何可疑的身影，负责人拍着胸脯表示：“我们仓库成立十五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货物丢失的恶**件，我看……你们还是自查内部人员，有人见钱眼开，监守自盗私吞了也说不定。”

负责人怀疑的目光投向文少贤，意有所指。

冯若仪白了那人一眼，不过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

文少贤却很淡定，一个人去到走廊。

负责人指着屏幕里挺拔的身姿：“你看，他八成心虚要跑。”

“你安静点，吵死了。”柯志丞事不关己，慵懒地靠坐在休息椅上。

一看就不是好人样，负责人缩起脖子噤声。

文少贤走到冷库门口，从感应器旁的广告牌上取下一只笔。

柯志丞认得，这是短腿给他的那支，想不到在这里派上用场。

“走吧。”

他拉着冯若仪走出了监控室。

三人回到公寓，接通电视信号，监控笔的内存有限，只能播放最近一周录到的画面。

用4倍速观看，除了工作人员每隔一天打扫灰尘，没什么特别的。

柯志丞无聊地打起呵欠，突然间一个侧影闪现，无比熟悉：“等一下，倒回去。”

文少贤按他说的把画面定格，穿着工作服的员工遮遮掩掩，只露出一个下巴。

他却能精准认出：“是疯子，这个人是黄以峰。”

原本计划是发现可疑人员直接报警，但这人和柯志丞关系匪浅，他又是冯若仪的员工。

“我们先把人抓住，了解前因后果，再做决定。”冯若仪也认为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为确保万无一失，柯志丞将计划说给了短腿。

了解事情的经过后，短腿脱去外套，向局里申请了年假：“我现在不是李警官，找疯子的事我也参与。”

于是他们四个人分成两组轮流守夜。

在蹲守一个星期后，看似普通的深夜。

柯志丞和短腿坐在一张隐秘幕帘后。

百无聊赖地闲聊着：“早知道不穿皮裤。”

短腿轻微动作，发出吱吱扭扭摩擦声，声音若是有形状，这股波纹在寂静仓库中能激起尘埃，格外明显。

柯志丞早都想吐槽：“这身西部牛仔的装扮，还是大学那件。”

他也够长情了。

短腿立刻反驳，不忘压低声音：“我是侦探，才不是什么牛仔。请你搞清楚。”

“呃，好好好，大侦探。”光长肌肉不长脑子，柯志丞看着他一脸担忧：“也不知道谁能收了你。”

李博被他看得发毛，双手护在胸前：“别打我主意。”

柯志丞无奈苦笑：“我又不瞎，放着文少贤不要选你！”

“也对，要是我，我也选文哥。”短腿摸着脖子好奇：“你是怎么确定要和他在一起？”

李博没交往过任何人，可能有过喜欢瞬间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不知道。”柯志丞也没想明白是哪一刻关系变了质。第一反应是在医学院那间实训教室，他那猴急的样子。

现在想来，当时应该推开他，就没有以后事情。不是恋人，鉴于他野狗身份朋友也做不成，大概会变成陌路人。

想到这一层，柯志丞心里像堵住一块大石头，呼吸中夹杂着叹息。

短腿看他突然哀伤，刚想说什么安慰的话语。

仓库的大门被打开，手电筒发出一束光划破黑夜，脚步声缓缓靠近，瓶瓶罐罐的玻璃碰撞在一起，那人动手了。

两人屏息，柯志丞向短腿打了一个手势，他们兵分两路包抄。

待时机成熟，李博亮明身份：“不许动，我是警察，快束手就擒，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拿起包袱，逃往相反方向的门口。

在穿过铁架的瞬间，一只手臂横在他面前。

那小偷灵活避开，撒腿就跑，柯志丞顺势抓住他背包的肩带，控制他的行动，一脚踢在他的后腰上，不过留了一半的力。

那人吃痛，却还能动，他旋转一百八十度甩下包袱，拼命想要脱身。

这时李博赶到抓住他的肩膀。

那人迅速反击，一拳打向李博的脸，他面门挨了一下，吐了一口痰，翻身踢腿将想要逃跑的人绊倒。

两人缠斗在一起，肉搏了几十招各有胜负，累得气喘吁吁。

“不打了……不打了……”这声音一出，隐藏在黑暗中的这人身份暴露无遗。

“疯子，我早知道是你。”他们几个之间太熟了，一起泡过温泉坦诚相见，光靠剪影就能认出对方。

“先出去，找个地方再说。”柯志丞抱臂看戏，终于开口，先一步出了门。

两个人自然地跟随。

找到一家烧烤店，菜单上是他们常吃的那些东西。结巴这人口刁，牛羊肉都不吃，一去吃烤肉就逮着毛豆花生磨牙，必点的一道菜是扬州炒饭，不是蛋炒饭，不是酱油炒饭，也不是海鲜炒饭，一定得是带胡萝卜丁的扬州炒饭。

他们三个都笑结巴神经，人家吃烤串，他来吃主食。

可自从他走后，三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这道菜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