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长这么大头一次如此心虚，她企图用面无表情蒙混过关，但由于开了大灯，李元离她又近，所以很快就被她发现了脸上肌肉的抽搐反应

“你从哪儿听说的？”李元声音有些飘，“你是不是找到小茉莉了？”

初六一怔：“你也找到她了？”

“没有，我用的排除法，”李元道，“这个世界知道我喜欢女人的除了我就只有她，现在多了一个你。”

“其实韩沐沐也知道了，”初六觑着她的脸色说，“当时她在场，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她别乱讲了。”

李元微愣一下：“无所谓，我明年就去国外了，说不说对我都没什么影响。”

初六闻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个不能改吗？你奶奶认识那么多医生，她……”

“你能改掉吃饭的习惯吗？”李元问，“如果不能，那我也不能。”

初六听到这句话语气，知道自己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于是选择闭嘴。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李元道。

初六摇头：“我只是不理解。”

“起初察觉的时候我也有过不理解，所以我只敢和网上认识的小茉莉说，后来我释然了，如果旁人因为我喜欢女人而戴有色眼镜看我，那就戴吧，反正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我就是我。”

李元这话说得漂亮，可初六还是听见了颤音，明白她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坚强，初六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安慰安慰，就在她思考如何安慰之时，李元下了床。

“这么晚你去哪里？”

“我去外面找个旅社住。”

“你有病？”初六赤脚将她拉了回来，“今晚你要是敢出大门，我就把你腿打断了！”

说完见李元还是不肯上床，初六反问道：“我假如真觉得你恶心，为什么还让你进门，又和你睡一张床？你就安心睡吧，明天还要补课呢。”

此话一出，李元还是没动，初六火气上来了，将人直接拽上了床，用腿压着。

“今天知道了你的秘密，明天我跟你说个我的做交换，”初六帮身边人整理了一下被子，“睡吧，不早了。”

这天晚上的事情看起来是过去了，但其实两个人都没怎么睡。早上五点出头，兰姨正在洗漱，听到李元在叫自己。

“这么早就起了？怎么不多睡睡？”

“今天要和初六去学校拿书，得早点出门。”

兰姨点点头，从灶台边的碗里拿出两个鸡蛋塞进她手里：“我先去地里了，你记得把蛋吃了。”

李元点点头，对她说了句再见。

快七点，初六和李元赶着最早一班公交到了学校，因为来得太早，门卫还没醒，两个人从后门侧边比较矮的墙上翻了进去。

好久没来学校，里面的花草树木没什么变化，就是多了两条小狗，见到她们一直乱叫，初六说狗是门卫大叔收养的，平时看家护院，不会主动攻击人，可饶是她这么说了，李元还是害怕，上楼的时候，整个人挂在了初六的身上。

到了楼层，初六爬窗进去给李元开门，拿到书后她正准备回去，就听李元问：“我们这样老师会不会有意见啊？”

“为什么要有意见？”

“没意见的话就在这里学吧，地方大点，还有黑板，方便我给你讲题。”

初六思考了片刻，同意了。

因为旅游学院的基础课考试题不难，所以李元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只教初六如何套公式解题。

上午十点半不到，两个人整理了一下课桌和书本准备回去给熙盼做饭，下楼时李元靠边行走，生怕那两只狗从拐角处冒出来吓自己。

就在她绷紧神经的时刻，初六忽然道：“我有件事告诉你……”

与此同时，李元惊恐回头：“你有没有听见狗叫声？”

初六：“好像还真有。”

由于李元太过害怕，初六先下楼查看了一番，见门卫正在喂两只狗，让他先把狗关进传达室，然后才让李元下来。

出校门的全程李元非常紧张，瞧到她左顾右盼的贼眉鼠眼模样，初六很难忍住不笑。

等出了校门，李元才恢复些许，瞅她如此心有余悸，初六说：“大黄、小白就是见你眼生，想跟你玩儿，你以后多和它们互动互动就好了。”

李元猛摇头：“不用不用，你陪它们玩吧。”

“你是不是被狗咬过？”初六问。

“对，小时候被我爸工厂里的看门大狗追过，我跳进池塘才躲过去，结果狗走了我想起来不会水，差点被淹死，现在看到狗，腿就会打颤。”

初六瞄了眼她的腿，见真的在发抖，蹲下身让李元跳上来。

李元犹豫了几秒，趴到了初六的背上。

初六的后背不宽，但她走得很稳。李元勾着她的肩膀，心里美滋滋的，随即回忆起来初六有事要说。

“你刚刚下楼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初六脚步一停，而后颠了颠背上的李元。

“我不是知道了你的秘密吗？我打算用一个我的秘密和你交换，”初六说，“我生父在牢里，估计没几年就出来了，我不想管他，但他和我有血缘关系，我又不得不管。”

李元没太惊讶，很久之前她便从奶奶那里知道初六父亲坐牢的事情，奶奶当时还提醒她不要和初六交往过密，像这种上梁不正的后代三岁看到老，即使不步她爸的后尘，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李元却不这么认为，孙凯犯下的事情人神共愤，可和初六有什么关系，谁不想父慈母爱，谁不想有个富足的家庭，初六没办法拥有一个想要的家就算了，为什么要承担她爸的错。

只是想到当初和奶奶的对话，李元鼻子已经有点发酸了，她紧了紧手臂，问初六：“他还有多久出来啊？”

“也就这两三年吧。”

“在本地监狱吗？有联系你的号码吗？”

“异地，没有。”

“哦，”李元应了一声，“反正在异地，出狱了也暂时联系不了你，过几年拆迁找不到人大概就不找了，直接在外面定居了。”

“你说得对，”初六点头，“说不定回不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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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准备在初六家待到农历二十九，因为时间比较赶，这几天她和初六都很卖力，凌晨五六点就起来学习，下午初六出去送货，李元会陪熙盼看书或者写字，晚上等初六回来做完饭，两个人边吃边继续，一直到晚上十一二点才结束。

腊月二十五晚上，初六说她明早有事，补习改到下午。

这天不用早起的李元一觉睡到十点多，熙盼见她醒了，拿着一包幸运方便面要去给她泡面吃，被李元拦住了。

“你吃过没？”

“吃过了，”熙盼说，“我妈弄了小米粥，我吃了一碗没吃饱，又吃了一碗，所以你只能吃泡面了。”

“我挺爱吃方便面的，”李元道，“初六前天晚上上完课给我煮了一碗，里面有火腿肠还有两个用猪油煎的荷包蛋，可香可香了。”

熙盼被这话勾起了馋虫，她舔舔嘴，问：“元元姐，一会儿你泡好了能给我吃一小口吗？我会嚼得碎碎的，绝对不会不消化的。”

“不可以，”李元放下手里的泡面，对一脸失望的熙盼说，“一会儿等初六回来了，让她煮一碗和那天一模一样的，我给你吃两口。”

熙盼振臂高呼了几秒，发现一个问题：“可她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李元好奇：“她们？兰姨也去送货了？”

“不是送货，”熙盼捂着嘴，“我妈和初六去看她妈妈啦。”

每年祭日前，兰姨都会替初六准备好探望陆妙的东西，今年也不例外。

出发的路上两个人偶尔聊一聊，等快到墓地的时候就都沉默了下来。

“我就不上去了，”兰姨脱下自己的手套给初六戴上，“你好好跟她说会儿，我在车上等你。”

初六点点头正要走，被兰姨拉住。

“衣服拉链拉好了，山上冷，”兰姨把拉链拉好后拍拍初六冻红的脸，“去吧。”

陆妙死的那年已经普及了火化，所以虽然有坟堆和棺材，但地底下只有骨灰盒，不过她的碑上没有照片，仅剩下名字和过世的时间。

初六已经记不太清妈妈的模样了，因而兰姨每年都会把陆妙家里的相册让她带着，方便她对着相片里的陆妙说说话。

“妈，我想你了。”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将初六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她刚要继续说话，一口寒风入口，呛得初六直咳嗽。

看来今日不适合张嘴，初六这么想着，在心里默念起打了好几天腹稿的话。

讲完了今年一年发生的大事，初六觉得得把李元的名字告诉妈妈。

“我今年多了个朋友，她叫李元，是个很漂亮、学习很好、心地善良的女孩，她帮了我很多，我也想帮帮她，但我很没用，把它搞砸了，”初六低下头拔了把墓碑周围的杂草，“希望在我见您前，能有机会弥补。”

兰姨快在山下睡着的时候，初六回来了。看她脸都冻白了，兰姨赶紧把保温杯递给她。

“饿不饿？”兰姨笑着问，“杯里是我早上泡的燕麦，里面加了蜂蜜和红枣，你赶紧喝点。”

初六闻言打开杯盖，果真瞧见满满一杯燕麦粥。

“你吃了吗？”

“我早上喝了三碗小米粥，还不饿，”兰姨说，“李元没几天就要回家了，往后出国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赶紧趁着镇上庙会还没结束，带她去逛逛。”

初六喝了一口甜滋滋的燕麦，点头说知道了。

“李元那丫头人真的很好，如果不是她帮忙牵线搭桥，我明年就没钱包地了，”兰姨继续道，“她出国之后眼界肯定不一样了，要是不回来咱们得念着她的好，要是回来了更要念着她的好，不能因为关系疏远了，就恨上人家，认为人家瞧不上咱们，本身我们和她就不是一路人，得有自知之明晓得不？”

初六明白兰姨这番话的意思，她捧着保温杯道：“嗯，我晓得。”

啦啦啦，即将开启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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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