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仿佛就在耳边振翅,穿透耳膜扰人的声音让安隅有些许烦躁。升起的太阳移动了阴影,他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剩下的短信被一条一条打开,内容也都是一个目的,让他尽快回到北市。
安建依旧是命令的口吻,安隅视线一触及那些字眼就觉得刺目且影响人情绪,索性叉掉看其他的。
爷爷发来了两条问他什么时候回北市,最晚一条是三个小时前发来的,刚好是他出门的时间,这老头子这个时间就起来了?
划到最下面,安隅怔愣片刻,是安平发来的,这可不常见。短信内容也很简洁,只有短短五个字:哥,注意安全。
他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否则怎么会发这种关心式的短息?
安隅和这个弟弟的关系并不算好,只是有一半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安平见了他也是只礼貌性的叫声哥好。小时候两人的关系如何他早已记不清,但记事以后,两人从未正经好好说过话。
安平和他妈妈完全不一样,他那个戏精继母简直就是再世影后。要不是小时候在她手上吃过一次大亏,不然被吞得骨头都不剩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要不都说安建命好呢,第一任是北市有名富商独女,第二任也是家境尚好的生意人家。
也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到底看上了安建什么。
安建这人,可能年轻的时候确实长着一张让小姑娘喜欢的脸,但性格是真不敢恭维。
对安隅这个大儿子不是骂就是吼,和续弦生的小儿子倒是父慈子孝。
或许是安建夸大其词,将他这次来桥村的事添油加醋告诉了安平,所以这个不熟的弟弟就敷衍的关心一下?可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想着想着,眉心便不自觉拧成了麻花。
谢帆见他神情凝重,小步走向他,担忧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你的脸色都变差了。”
安隅这才后知后觉松了神情:“没事,抓紧时间回去吧,不是说要赶在11点前回去?”
谢帆:“是这样没错,但你确定你还好吗?你需要做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吗?下次再要偷偷来这里可就不容易了。”
安隅站起身,闻言觉得新奇,笑得张扬:“你怎么就知道我还需要再来一趟?我不过就是给家里人报个平安,你别想多了。”
谢帆眉梢轻扬:“是吗,那就好。”
安隅盯了他两秒,随即移开了眼。
两人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脚程也比来时快,空中飞着的鸟像引路者,穿过层层树叶和山头最后落在了桥村某颗树上。
李仕在村里默默找安隅找得汗流浃背,急得满头大汗,心中建设好了无数个老板惨遭黑手的场景。
村长见了他还以为是热的,贴心的让他去屋里歇一会儿,不用忙活,可别中暑了,又问怎么不见高个子帅哥了。
被李仕打哈哈应付过去,心里骂安隅没有一点团队精神,最主要的是,他要是出事了,谁给自己结工资?!
还有谢帆!他也不见了人影……
难道这两人偷偷摸摸一起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脑中这么猜想着,结果一转头,果然看见两人并排从后山的路下来。这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洋溢着春日笑容。
和李仕的狼狈截然不同。
“嘿……这孩子,跟我就没大没小出言讽刺攻击没个好脸的,跟人家谢帆就有说有笑,哦哟哟……还伸手扶人家。”李仕眯着眼,倚靠在一旁的石墙上,啧啧称奇。
其实安隅站在里侧,只是伸手将谢帆衣服上挂上的长藤条给捻掉,在远一点的角度看像是扶了一下,确实得亲密了一些。
李仕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挤在安隅进门前拦住:“祖宗你干啥去了!我找你一上午了!”
安隅连忙看向四周:“你没事找我干什么?别嚷嚷!”他记着谢帆说的这事儿不能告诉其他人,便不动声色转开话头。
李仕瞠目:“你是我老板啊祖宗,你要是没了,我怎么办啊!也不吱一声,这村子里我就差猪窝没去找了。”天地可见,他真的是很关心老板的安危。
“……”
安隅无言以对,被他这把年纪了还能如此跳脱感到无奈:“我昨天交代给你的事你办好了吗?你有空去猪窝找我,看来已经弄清楚了?”
李仕这才想起昨天安隅予以他的重任,一上午光顾着找人了,把这事儿抛到八百里外了。
他诚恳道:“这不是关心你么,再说我也没去猪窝。那什么……我先撤了,你俩聊,咱俩晚点再见。”说完就溜之大吉。
安隅嫌弃地摇头。
一旁地谢帆听完两人完全颠倒的沟通方式,有些新奇道:“没想到你们年龄差这么多,相处方式却和同龄人一样,你让他去做什么……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安隅擦洗手臂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瞧他:“能啊,就是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语气里尽是戏谑,完全不认为这人会和他说真话。
谢帆垂眼看向他的手臂:“我为什么要说假话?”他凑近了一些,白皙的指尖轻轻拂过一道道血痕。
安隅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划过的指尖像点在心脏上,这样的麻痒让他颤栗,双眸微眯的看着这个满脸懵懂,手上却在做着勾人动作的人。
那颗红痣总像在魅惑人。
谢帆轻拉将他带进屋内:“先进来,我帮你涂药。”像某种邀请。
可他毫无自觉。
安隅平日从不与人有这样近的触碰,此刻却没有挣脱,反而是任由他拉着进了屋内。
他突然非常好奇,谢帆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从来没有出过村却说着一口正常的普通话,别的村民都是皮肤黝黑,他偏是白得像个兔子。
安隅接过他准备的消毒药:“我自己来吧。”
谢帆眉眼低垂下来:“你不用这样提防我,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语调里都是委屈。
安隅涂抹的动作停下来,眉梢一挑,又将棉签塞回他手里:“帮我擦后面脖子上吧,你说说看,什么叫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谢帆说他不想也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安隅感受到刺痛,转头看他:“你想要离开这里,随时可以离开,怎么还需要别人帮忙。”
谢帆推着他的脸让他转头向前面,对着抹了药的地方轻轻吹了吹:“只靠我自己,我走不了的。”
安隅觉得这话问题太大了,什么叫‘只靠自己走不了’?一个人的来去自由还需要别的人操控主宰吗?
“你说的也太古怪了,难道你出去还要找个帮扶的?还是这个村子里有拦路的?靠自己怎么就不行了?”
屋外又响起了鸟叫,谢帆侧头,穿过大敞的门,看见了一座盖一座的山,还有一半蓝天。
“你说对了,我需要找个能帮我冲破阻拦,离开这里的人,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安隅被这话逗笑了:“那你跟我说说,阻拦你的是什么,我又要怎么帮你?”像是在哄孩子。
谢帆没有再同他笑:“你不是想知道林娃子家的事,和我妈妈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安隅说对,这两件事他都要弄清楚。
“你说你不信我,那你又为什么来这里?你心里想要的那个答案,就是我被困在这里的原因。”
安隅按住他的收,抽回那根棉签:“如果你真的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那么你应该告诉我,你昨天和前天晚上出去,是见了谁?”
谢帆噗嗤笑了声:“原来你知道啊……”
安隅冷哼了道:“我要是真睡得这么死,早连骨头都被吃没了。”
谢帆坐远了一些,手撑着椅子,双腿交叠,明明还是一脸纯真,可又多了些别的,他眨了眨眼:“不如这样,我们交换一下。”
安隅扔了棉签,将消毒药盖好放回木桌上,眼底满是兴味:“行啊,你要怎么交换?”
谢帆指了指他的口袋:“你告诉我,你刚才和谁发了什么消息,不是要报平安那种。”
“那你给我什么?”
谢帆想了想:“我告诉你林娃子,和我妈妈的事。”
安隅却摇了摇头。林娃子和谢帆母亲的事,他已经大致知道了前因,后果的话,相信过不了多久也能知道。
“我要知道你连续两天晚上出去,都见了谁。”
谢帆就是披着兔子皮的狐狸,打从第一眼他就看出来了。是他变相提前告诉了安隅,唐志先他们一步来到桥村并自称是他们的朋友。
他从安隅的反应推断,唐志和他们两人并不认识或是相熟,那么不论是唐志,还是安隅和李仕,来到桥村都是别有用心。
这样聪明的人,安隅更想知道他和谁合谋着什么事,这才是最让人好奇的。
安隅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他几乎能听见谢帆心里天人交战,在说与不说之间来回抉择。
安隅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又不是很急切的想要知道了,他话头一转:“不如这样,这个交换一直作数,在此之前,我们先合作,唱出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