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柠正匆忙的往施粥的棚子那儿赶。自从三天前在帮助流民的队伍中看到她时，他的心就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这三天来他每天都早早的去她们的棚子那边，希望能遇到她，再装作好心帮忙的样子，期望能跟她多说几句话。

“又来啦，小柠”说话的女子笑的很憨厚。这支帮助流民的队伍中的人大多都是本地的农民。司州虽然没到民不聊生的地步，收成也是一般，只呢算堪堪果腹而已。

越是底层人，越是爱大发善心。明明自己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却愿意分毫不取的来帮助不认识的流民。可笑至极。

小柠曾不解的问过“我听说你们来这儿干活，搭棚子，给人治病，做饭等等等，干这么多官府也是不给钱的。为什么还来呢？”他问过很多人，因为每天来的人不固定，她们也有自己的营生要做。有的三天来一回，有的五天来一回。不过是谁闲了，就来搭把手。

有些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像沟壑一样的分布的女人叹气说“这年头地不好种啊，俺也是农民，都是让狗日的老天逼的。有老实日子过，谁愿意离开家出来乞讨来。大家都是可怜的人啊。俺跟她们不一样的也就是俺今天还有口饭吃，能帮一把帮一把吧。”

有时也会有些穷书生来，小柠看着她们骨瘦嶙峋的样子别扭的张不开嘴。感觉她们才需要喝点赈灾粥。宽大的袖袍被风吹开，露出里面细瘦的胳膊，显得格外窘迫。

诸如此类的人很多，看着她们，小柠有时候喉咙干涩到无法张嘴发声，只能沉默着摸摸脸把脸上的水抚掉。

好在现在日子好了，司州的官员并未为难他们，甚至还聚集本地的民众来帮忙。听说新的赈灾粮马上就要来。

“嗯，刘姐好，那个姐姐呢？”小柠扶着支撑棚子的木杆子，说话间有些不好意思的往杆子后闪。

刘姐憨厚地笑笑的，转头对着里面大喊“阿越！快出来，小柠找你！”

“诶！来啦！”说话的女子声音清亮，小柠瞬间心都要化了，觉得是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首先掀开帘子的是一只纤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搭在粗糙打了补丁的破麻布帘子上也不影响它的观感。

阿越是小柠见过长得最漂亮的人，仅仅是人群中遥遥相望的一眼，他就已经沦陷。就比如现在，还没露脸，仅仅是看到这是手，他就已经心潮澎拜。

下一秒，女子就探出头来。她生得很高，简易的门框很低，她出来时需要微微弯腰。抬眼看到他时，微微一笑。

这一刻小柠觉得起的再早也值了。

“你好啊，小柠”阿越不笑的的时候像寒雪一般冷漠，但是一笑又如和煦春风，令人倍感亲切。例如现在，小柠觉得心里万物复苏。

小柠红着脸咧嘴笑了一下说“阿越姐姐好，今天活多吗”

阿越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小男孩的心思明显的要命。于是她编草鞋的时候状似不经意的提起她已有家室这件事。

小柠脸瞬间就白了，编织的动作顿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漂亮吗？”小柠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也有不少女子跟他示好。虽是流民，但与别家重女轻男，有饭先紧着女儿的不同。他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从来没有让他吃不上饭过，唯有的一点也是先紧着他。更别提他母亲在流民里也算能说得上话，有些地位，更不会饿着他了。所以他并不像营中别的男子一般饿的皮包骨头，不成人形。而且有了衬托，更显的他骨肉匀称，身姿姣好。他深知，虽然母亲如今在流民中有些地位，可一旦朝廷管控，脱离了现在局面，她们就什么都不是了。他觉得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容貌和身段了。何况他已经十六岁了，也该给自己寻一个出路了，他真的喜欢阿越。

“漂亮，挺漂亮的”女人说话间有些停顿，面无表情的编着手里的草鞋。

“你们成婚多久了啊？是媒人搭的线吗”小柠小心翼翼的试探，如果成婚不久，又是盲婚哑嫁，那感情未必好。

“有两年了，从小就认识，我幼时在他家的书塾上学”

小柠手一顿，眼睛瞪大了说“书塾？他家条件很好是吗？”完蛋了小柠想，长得好看，家里有钱。好了勇敢一次成自取其辱了。心塞。心道果然好女人从小就被预定了，不在市场上流通。

“是挺好的，我原本也不堪配他。”不知道为什么，小柠看阿越的表情似乎有些阴郁，好像是从他刚问起她时就已初现端倪。他眼睛转了转，决定趁热打铁。

“阿越姐姐长得好看又平易近人，跟夫郎一定是两情相悦，举案齐眉吧”小柠歪着头，眉眼弯弯的对着阿越笑。

“搭伙过日子罢了，世上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不成怨偶就很好了。”面前的女人讽刺的勾勾唇角，抬头叹口气，继续麻利的编。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不好，不该打击小孩对婚姻的期待。阿越又停下手里的动作说“你也不用担心，每个人的命不一样，并不是世上没有两情相悦，只是我命不好，他不悦我而已。”

小柠：姐姐你老公比我漂亮嘛

阿越：比你漂亮

小柠（贼心不死）：那你俩感情好吗

阿越：单相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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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