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你……你喜欢我吗?

到家时,阿姨已经做好了满桌的菜,空气里飘着诱人的香气,都是贺知闰平时最爱吃的口味。

其实他们俩的口味一开始并不一样。

贺知闰偏好味道重些的,喜欢麻辣鲜香,觉得那样才够味。谢恪端却不行,他从小饮食就清淡,油盐都放得轻。

后来在一起生活久了,两人都默默做了让步,贺知闰的口味稍微往清淡靠了靠,谢恪端也渐渐能接受偶尔尝尝辣,算是找到了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中间地带。

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不算多,仅限于双方几个关系特别铁的朋友。

贺知闰那边的朋友常拿这事调侃他,说他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的社交圈子缩得那么窄,朋友们开玩笑地叫他“谢太太”。

贺知闰每次听到这个称呼,耳朵尖都会微微泛红,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反驳:“我哥……他还没正式求婚呢。”

他确实也没什么办法。谢恪端不太喜欢他总往外跑,除了那些实在推不掉的必要应酬,贺知闰如果出去玩得频繁了些,谢恪端虽然不会明着阻拦,但脸色总会淡下来,那无声的意见表达得清清楚楚。

不过,比起在外面热闹,贺知闰自己也觉得,两个人安安静静待在家里,各做各的事,或者靠在一起看看电影,反而更自在舒服。

贺知闰比谢恪端早几年进入公司,那时候谢恪端去了国外深造,一去就是好几年。

那段时间,两人隔着时差,靠着视频和消息联系,过得跟异地恋没什么区别,都熬得挺辛苦。

他们关系的确定,是在上大学之后,他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只是专业不同。

这为那段刚刚萌芽、还带着点偷偷摸摸意味的感情,提供了无比便利的地理和时间条件。

校园那么大,角落那么多,总有地方能让他们悄悄牵个手,或者躲在图书馆书架后交换一个短暂的吻。

其实今天谢恪端说的那点,还真没错。

贺知闰初中的时候,确实偷偷喜欢过隔壁班的一个学长。他从小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不管男的还是女的,只要长得好看,他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心里还会小小地荡漾一下。

平心而论,谢恪端长得非常帅,是那种轮廓分明、气质冷峻的英俊。

但也许是因为朝夕相处看得太多了,贺知闰反而对他那张脸产生了一点免疫力,最初根本没往别的方面想。

情窦初开的年纪,心里那点朦胧的悸动,他哪里敢往自己名义上的“哥哥”身上套?虽然他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可这个念头本身,就让他觉得太大逆不道,光是想想都心惊肉跳。

贺知闰性格表面看起来跳脱活泼,爱说爱笑,但内里也藏着些不为人知的敏感。

如果非要追溯那份感情最初是从哪里开始变质的,大概要回到他高中的时候。

贺知闰以前的牙齿长得不太整齐,初中毕业那个暑假,凌南就带他去做了牙齿矫正,要戴好几年的牙套。

当时贺知闰为此郁闷了很久,觉得戴着牙套又丑又麻烦,笑起来都不自在了。凌南安慰他,坚持几年,摘掉之后就会变得很好看。

那时候班里还挺流行给人起外号,不知道谁先开始的,就给贺知闰起了个跟牙套相关的绰号。

贺知闰自己其实觉得没什么,叫就叫了,也没太往心里去。

但有一次,这绰号被来接他放学的谢恪端听见了。他当时脸色就沉了下来,特别较真地拦住那个男生,语气冷硬:“贺知闰有名字。你可以不叫他,但不能随便给他乱改名字。”

那个男生被高年级的谢恪端那股冷冽的气势镇住了,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对着贺知闰说了声“对不起”。谢恪端没再多说,转身拉着贺知闰的手腕就走。

贺知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道,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猛跳了几下,觉得他哥刚才的样子,简直帅得有点过分。

就是从那一刻起,那份原本单纯的兄弟情,好像悄悄滋生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但当时的贺知闰,根本不敢往下深想,哪怕一丝一毫都不敢。

贺知闰当时确实有点尴尬。那个男生平时跟他关系还挺不错的,一起打球、抄作业,这么一闹,他都不知道第二天去学校该怎么面对人家了。

他小声嘟囔,试图缓和气氛:“其实……我觉得也没那么严重吧。”

谢恪端却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目光很沉静:“贺知闰,你从小到大最爱漂亮了,你心里分明就很介意别人给你取这种外号,为什么要说不介意?”

贺知闰被他这句话说得愣住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谢恪端看着他有些无措的样子,语气放缓了些,但依旧认真:“不喜欢的事,就要说出来。不要自己忍着。以后要是再受了这种气,就来找我。”

贺知闰不得不承认,谢恪端说对了。

他确实有点介意那个外号,每次被人那么叫,心里都会别扭一下。

可这种介意,看来有点“小题大做”,说出来反而显得自己矫情、开不起玩笑。

于是,在周围同学的哄闹和习以为常中,他也渐渐麻痹自己,觉得好像……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有谢恪端察觉到了他那点细微的、藏在嘻嘻哈哈下面的不自在,并且明确地告诉他:不用忍这些。

贺知闰当时心里乱糟糟的,很难准确描述那种感觉。但有一个念头异常清晰,有他哥在,他似乎就真的什么也不用怕。

他这“暗恋史”也算丰富。

初中偷偷喜欢过隔壁班的学长,高中又瞄上了自己班里那个长得帅、成绩还好的学霸,等到大学,目光又追着隔壁系的系草跑。

到现在他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他正在谢恪端宿舍楼下附近的小花园里,对着系草犯花痴。

结果就是在他走神的时候,谢恪端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下一瞬,一只温热的手直接捏住他的下巴,力道不轻,迫使他抬起头,紧接着,带着怒意的唇就狠狠压了下来,堵住了他所有未出口的惊呼和疑问。

“你到底还要喜欢多少个人?” 一吻结束,谢恪端的气息有些不稳,声音低哑,带着明显的恼火,“贺知闰,你怎么这么花心?”

贺知闰完全被亲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第一反应不是推开,而是做贼似的左右张望,生怕被路过的同学看见。

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圆圆的,脑海里只剩下几个大字在疯狂刷屏:谢恪端亲了他。

亲了嘴。

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干嘛呀?哥……你、你今天是不是疯了?”

兄弟……兄弟之间的感情,表达亲密不应该是亲亲脸颊或者额头吗?

哪有直接……直接亲嘴的?!

谢恪端看着他这副震惊又无措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声音依旧有些沉:“……本来没想这么早跟你摊牌的。”

“但是贺知闰,你对感情的态度太轻浮了,看一个喜欢一个。我必须得好好教教你,真正的爱情,到底该是什么样子。”

“……真正的爱情?”

当时的贺知闰,感觉自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哥教过他做数学题,讲过物理公式,带他掌握过各种生活技能,连骑自行车都是谢恪端在后面扶着车座教会他的。

现在,连“爱情”这种深奥复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他居然也要教?

而且还是用这种……身体力行、让人措手不及的方式。

贺知闰脑子里一片混乱,舌头像是打了结,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结结巴巴的话:“你……你打算怎么教啊?”

谢恪端看着他这副完全懵掉的样子,语气倒是很平静,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我跟你谈恋爱。”

贺知闰眼睛瞬间瞪得更圆了,几乎是脱口而出:“可你是我哥啊!”

这话题怎么越说越往那种禁忌的边界滑过去了?贺知闰平时最爱看那些天雷滚滚、关系混乱的狗血剧,看得津津有味,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了这种戏码里的主角,还是和他名义上的哥哥。

他简直不敢想象,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会不会某天自己也要被迫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是你把我变成了这样,弟弟不像弟弟,情人不像情人,不伦不类,处境尴尬。

光是想到那种场面,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谢恪端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我们俩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谈恋爱?”

他给出一个期限:“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贺知闰被他这直接又强势的态度弄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反问,声音都弱了下去:“……那、那我要说不行呢?”

谢恪端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就追你,追到你点头,说‘行’为止。”

贺知闰从来没想过要隐藏自己的性取向。

从他懵懵懂懂意识到自己好像更喜欢关注男生开始,谢家那种开明又包容的家庭氛围,就给了他足够的底气。他很坦然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凌南。凌南听完,确实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很认真地看着他确认:“宝宝,你真的确定吗?是喜欢男生,而不是一时好奇?”

贺知闰当时点了点头,眼神很干净,也很肯定。

凌南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温柔:“妈妈很开心,你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妈妈尊重你的性向。不过现在对你来说,谈论这个可能还有点早。等你再长大些,真的遇到了那个让你想谈爱情的人,到时候可以带回来给妈妈看看。”

当时谢恪端听到贺知闰说喜欢男生的时候,他只是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没发表任何意见。

但后来,贺知闰就发现,只要自己跟哪个男生走得稍微近一点,谢恪端就会表现得格外警惕,像守着什么所有物似的。

平时放学,也基本都是谢恪端顺路把他送回宿舍。

可那天晚上那段从花园到宿舍楼下的路,贺知闰走得格外煎熬,感觉自己像个被押赴刑场的犯人,脚步沉重,想跑又没那个胆子。

到了宿舍楼下,谢恪端停下脚步,临走前又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回去好好想想。”

他甚至开始条理清晰地给贺知闰分析起来,像是在论证一个课题:“你喜欢男的,没错吧?我也是男的。你喜欢长得好看的,我这张脸,应该还算符合你的审美?我智商不低,对你……自认也足够好。仔细想想,你身边还有谁能比我对你更合适?”

贺知闰不得不承认,谢恪端这番话,虽然直接得有点狂妄,但……一点都没说错。

放眼望去,他身边确实找不出第二个能比谢恪端更出色、对他更好的人了。开玩笑,他哥从小到大,几乎就是“完美”二字的代名词。

他被这套逻辑严密又霸道的理论砸得有点晕,心里那点抗拒不知不觉就松动了。

他抬起头,看着谢恪端在路灯下轮廓分明的脸,鼓起勇气问:“……那你……你喜欢我吗?不是对弟弟的那种喜欢……是那种,想要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谢恪端垂眸看着他,眼神很深,沉默了几秒,然后给出了一个直接到让贺知闰头皮发麻的回答:“有,我对你……产生过性//冲动。”

贺知闰的脸“轰”的一下,瞬间红透了,连耳根和脖子都染上了一片绯色。

谢恪端还非常“善解人意”,语气听起来甚至有点无辜:“那时候你年纪还太小,我怕直接说出来会吓到你。而且……自己也觉得有那种念头,挺禽兽的。”

贺知闰在心里默默想,那还真是谢谢谢恪端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那想法确实挺禽兽的。

后来,等他们俩已经真枪实弹地搞在一起,并且对彼此的身体熟悉得像老司机之后。

有一次刚结束,两人身上还汗涔涔的,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贺知闰懒洋洋地趴在谢恪端胸口,忽然想起这茬,就问他:“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意//淫我的?”

谢恪端眼神瞬间暗了暗,侧过头,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廓,声音低哑地说了几个字:“就那次……我给你讲题,你蹲在我腿边……”

贺知闰听得耳根一热,抬手捶了他一下,骂了一句:“你真禽/兽。”

不过骂归骂,后来他们还是把那个场景……实地还原演练了一遍。

谢恪端这个人的霸道是刻在骨子里的。

别看他嘴上说着给三天时间考虑,显得多么民主。实际上,贺知闰刚回到宿舍,屁股还没在椅子上坐热,手机信息提示音就响了。点开一看,果然是他哥。

内容言简意赅,让他好好考虑清楚。后面还跟着几句“劝导”: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把哥哥变成老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接着就开始利诱,比如以后贺知闰想买什么衣服、鞋子,他全包了;会陪他去玩所有他想玩的,陪他去看雪看极光。

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做过的事情已经多到数不清,几乎没什么是一起没体验过的了。

总之,谢恪端这番话里话外,压根就没给贺知闰留下那条“不答应”的退路。

也怪贺知闰那时候年纪小,心思不定,立场也不够坚定。被他哥那几句半是哄骗半是强势的话,就给绕了进去。

当时脑子里哪会想那么长远?年轻人陷入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感漩涡里,上头的时候,满心满眼都只有对方。

就想着能多靠近一点,最好能时时刻刻抱一抱,碰一碰,感受那份真实的温度和心跳。

至于未来会怎样,关系曝光后要面对什么,那些太遥远也太沉重,根本无暇顾及。因为看不清前面的路,所以只想紧紧抓住眼前这双伸向自己的手,别的都顾不上了。

总之,从那天起,他们俩的关系就悄悄转了向,开始了那段隐秘又悸动的地下恋情。

哥真的挺搞笑的[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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