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呼唤死亡招待贵客，

谁呼喊其名歌颂再生，

谁呼救声远赢来回眸，

谁呼叫未来不必归来。”

“不许动。”楠低声警告面前的鹿火，他的背后是不见边际的大海，海风缓缓吹过，带来清凉与大海特有的温柔，轻轻吹起他似水流淌的头发，可吹不散气氛的凝重，他的黄色双瞳恶狠狠地盯着空洞的棕色双眼，无视对方正威胁着自己的生命，银色的刀刃折射迷幻的阳光，他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嘲讽对方的行径，他轻松肆意的靠在栏杆上，这里除了两人空无一人，他继续笑道，“你被我包围了。”

“你搞不清现状，这可不是我教给你的。”鹿火面部僵硬，像是受人操纵的玩具，他用略微低沉变质的声音说道，“那姑娘能让你成这样？我就不该放你离开，楠。我让你称王。”这个距离楠伤不到他，火药楠早已自动卸下，楠若是想要近身伤人，刀刃无须用力便可以夺去楠的生命，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继续威胁道，“用你的生命想想你该怎么报答我，你的出身、资格、能力、做人都可是我写给你的，我的、继承人。”

楠似乎不想回答鹿火的问题，他一手用力握住鹿火持刀的手，随后将他拉近，任由刀刃捅穿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掏出水晶球用力砸向鹿火的脑袋，一时间血花从两处绽开。

空洞的眼神震了震，似乎是水晶球的撞击让他在一瞬间开始思考，可嘴巴上却还是父亲的样子。

“什么时候、拿的！逆子！你要这样辜负我的教导吗？”

“只要不知真心爱着我，我的生命献给她又怎样，我乐意。”在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楠用力轻轻拍打了鹿火的脸颊，说，“好好想想自己是谁，没用的玩具替代品。”

除了鹿火没人在能听见楠的声音，一阵海风吹散了话语，生息随之消散，无声的讯息飘过鹿火的身边，他的身体下意识用手拉住即将掉落的兄弟。“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不爱听……你这个王八蛋……”鹿火被争夺的身体没有碰触到楠，他看着楠坠落大海，声音与意识被风的呼啸盖过，似乎要裹挟着讯息传入舱内人们的耳中，可惜柔弱的身体无法穿透坚硬的墙壁，风无法得知内部的情况，有人把大门关上，像是防止消息出逃，又像是断绝后路。

船内会担心门外的人吗？会在意发生的事吗？会发现周围的变化吗？风听到舱内人们声音嘈杂，它同样无法把消息带给挣扎的鹿火，仿制的替代品由于劣质的特点暂时脱离了女士的依靠，他明白正品不会因为创始者的粉碎而陷入混乱，只会回头无意识哀悼，他正在寻求自己，这是唯一的机会。

可风无法帮助任何人，但听到了有人不同寻常的脚步，他走向声音的中心，步履着急。

“瑞普斯克女士，不见了。”可可欠用手拉兜帽，低沉地说，“没看到，我试过。”

乘客们正在和中央的阿大你问我答，愉快的环境容不下任何负面情绪，可可欠知道自己的声音很明显在瞬间被巨大的满足声覆盖，但他确信阿大身边那位优雅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在脸颊上撑头，另一只手放在阿大蓝洋红色的头顶上的女性不会忽视自己。她友好的摸着只超过肩膀一只小手距离的头发，或许平时可可欠会让不知放手，不过现在他另有所求，正是不知一直用那双眼睛看向自己，可可欠才会走向她。

“别摆着一副亲离众叛的臭脸，这样可不会增加你可悲的阅历，只会看起来像是摇尾巴祈求的小狗。正视我，然后中气十足的告诉我——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找瑞普斯克女士，一起，我。”

“就等你这句话。”不知露出计划成功的笑容，起身，又摸摸正在和乘客们交谈的阿大，弯腰轻声地说，“和乘客们好好玩，小船员，我要和你可可欠哥哥去办点事，有危险的话就大声呼叫，我一定听得到，保护好乘客们。”

阿大回头，看向不知小姐和可可欠哥哥，露出笑容，回答道：“阿大知道了，不知小姐和可可欠哥哥要早点回来，邮轮马上要到目的地了。”

不知用微笑回答尽职尽责的小船员，随后跟着可可欠走出房间，他们踏在走廊上，乘客们询问传奇故事的声音愈来愈轻，早已听不到是在讨论深海巨物还是海洋族群，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了大海的子嗣，甚至是情绪，可可欠警觉回头，望向走廊远处。“在开什么小差？不要告诉我其实我还需要帮你矫正一下你的分级系统？再不走，你的瑞普斯克女士可要长腿跑了，我已经告诉你楠最有可能拿走了你的水晶球，他就在楼上，还是说，你感知到了更加重要的信息。”

“……听到。”可可欠像是出神，又像是被呼唤，喃喃道，“有声音。”

不知噤声侧听，不过她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由于担心是自己无法应付的对手，她同样警惕四周，随时做好迎接袭击的准备。可可欠还在凝视远处，他在看着那扇门？还是天花板？甚至是楼上？那有可能的袭击又会从哪来？

她不知道，也没有意料到袭击会是一阵令人直接晕厥过去的撞击，在黑暗中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她似乎感觉到了吐丝的声音，悉悉索索，像是谁在编织起丝织品，很快，这种感觉便被融化，她感觉自己更像是睡着了，难道这是一个梦吗？冰冷的、坚硬的触感让她感到不适，她又听到冷风吹过的声音，心底的恐惧促使她想要醒来，极度渴望确认周围的情况，随后便在他人轻微的推搡中惊醒，她恐惧的看向力道的来源。

可可欠无光的中深青色眼睛看着自己，说道：“道歉，不用大力，醒不过来觉得。”周围还是船内，自己还在原地，不知确认了一切之后摇摇头起身，回复道：“没事，你的力气也不大，我还要感谢你把我叫——”还没来得及为心跳加速和头晕深呼吸几口，从缝隙中流出的粘稠物让不知再次警惕起来，焊接处、门缝成为了粘稠物占领船内的大门，不知尝试消除它们，可惜它们宛如被融化的身体根本无法被伤害，可可欠看着他们出神，甚至没有萌生出恐惧的情绪，反而像是被白色吸引。

“小水晶球，你这样可是要丢命的，你可不像传说中的九命猫有九条命。”不知意识到情况不对，拉住可可欠的衣领便准备逃离，没想到那些粘稠物也迅速跟上他们的行动，直接拦截逃离的路，将两人黏在原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自言自语，她看向可可欠，他呆呆地看着纯粹的白色，她知道可可欠现阶段不能提供有用的帮助，决定思考如何摆脱困境或者得到援助，她深知乘客那边也早已遇难，从余光出现的线条打断了她的思考路径，歪曲柔软的线条，软绵绵飘忽忽的色彩，混混沌沌推推搡搡的建筑，被融化的世界不知从何流淌而来。“是……不夜城。”可可欠缓缓抬头，像是在迎接新世界的到来，像是在感受世界所带来的温度和景色，他不理会身体被吞噬，不理会不知疑惑的申请，不理会出现新世界的合理性，他像是在对自己说，“内心，它出现。”他无意识落下泪，泪水融入世界，畸形的雨连成线，在柔软的世界中下起暴雨。不知眯眼，轻描淡写地说：“那位老师教导我，遇到这种情况，给对方来一拳。”不知蓄力，一拳打向势要抱住粘稠人形，它穿着船长的衣服，一把手抓住捶在腹部的拳头，随后快速融化。

不知看到衣服消散在半空中，下一秒粘稠物冲向她，身体被固定，她无法阻挡袭击，于是睁大双眼誓要看清最后一刻，不过眼前一黑，袭来的并不是痛觉和变化的视野，却是沐浴暖风的触感，风迅速吹过，吹散身上的负重感与紧张感，吹来丝丝凉意，吹灭不安与焦虑，进入新世界无须慌张和犹豫，陌生的天空与陆地自会展现在眼前，目生的人们和生物自会主动的靠近，未知的景色与风俗自会大胆的招待。

深邃的夜星稀，月亮不见踪影，像是永不上演的舞台，黑幕之下是成群的村寨，用石头对叠起的房子铺满陆地，刀枪的肆意坐落点缀大陆的平静，火药的焦味抚平空气的混乱，点起的篝火照亮人们的脸，却照不清他们的五官，人们围着地上的星星，借用火光看向客人，说出最纯粹的敬意。

“夜不将醒，

光不愿落，

声不息出，

欲不止行，

入梦即是预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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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