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妖也大为不满:“什么,让我不杀那男人?这怎么可以!”
司月瞪大眼睛:“笨猫,你要搞清楚,如今是我技高一筹,好心给你建议,你不服也得装服。怎么反倒拽起来了?我是看你修行不易,好不容易才修得肖似人类,这才好心给你提议的,你还不领情!算了,你要不愿意,那我还是杀了你吧,免得你无缘无故的再去祸害别人。”
沈寔情不自禁的微微颔首,这才对啊!妖魔现世祸害苍生,怎可对这些异类妇人之仁?
看司月说到做到,真要落实行动。猫妖急了:“别别别,别杀我!我之所以一定要杀那男人,是为了救我的同伴,并非无缘无故。我要是不提着男人的头颅回去,那恶人会把我同伴杀了的。”
此话一出,沈寔和司月都吃了一惊。
“什么?”司月惊道,“原来你杀人,是因为有坏人指使你?”
猫妖两腿跪地,可怜兮兮地说:“不然我好端端的,杀人干什么?人类又不是我们猫的食物。”
又有故事听了,司月来了兴致:“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猫妖回忆起前事。
两个多月前,它和同伴小黑在山里修炼,初修成人形,两妖都很兴奋。当时虽然极冷,但山中泉水未曾结冰,两妖便临水自照,嘻嘻笑个不停。
没想到乐极生悲,它们的劫难来了。
“那个恶人和我俩打了个照面,他先是一惊,继而欢颜。我和小黑看到有人过来,一下子便被吓跑了。我们躲起来,也没再见那人的踪迹,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加之腹中饥饿,便又开始出来觅食。那个恶人也是有耐性,竟然一直掩藏身形,只在山中各处设下陷阱等我们上勾。我们刚出去没多久,便踩中了陷阱。小黑眼疾手快,奋力将我推出陷阱范围,助我脱身,而他却被那恶人给抓住了。”
“小黑叫我快跑,不要管它。可我怎么可能不管它?恶人无论是抓住我俩中的谁,都等于抓住了一双。自打妖变以来,我们就形影不离。我绝不会让小黑独自置身于险境,小黑亦是如此。”
司月听到这里,感叹道:“想不到你们妖也会这般重感情啊,和我们人类没什么分别啊。”
沈寔嗤之以鼻,这妖怪花言巧语,专骗小姑娘的同情。
默了默,司月道:“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恶人抓住了我们,也知晓了我们的弱点。后来,他便常常用小黑的性命来要挟我,或是用我的性命去要挟小黑,让我俩帮他杀人办事。昨晚,他又给我下了命令,让我去杀画像中的人。诺,画像中的人便是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了。”
“你们被抓了两个月,竟连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找不出,看来你们俩脑子都有点笨。”司月鄙夷了这猫妖一番,“如果换作是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得跟坏人的敌人连成一片,反将坏人一军,这不就找到机会逃走了吗?”
猫妖先是挠挠后脑勺,接着一脸被雷霹到的表情,好像在说“我怎么没想到?”
看笨猫的这傻样,司月便不自觉地微抬下巴,大有一种聪明人碾压蠢妖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口中的那个恶人,是谁?”
静寂中,忽然耳边响起男性低沉的嗓音。
原来是沈寔见司月问了半天不得要领,自己不得不“醒”过来亲自审问了。
司月听到他的声音,回眸一笑:“殿下,你醒了。刚刚你一直晕迷着,我还怕你出了什么事呢。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月色下,少女笑语盈盈,长发被夜风吹得凌乱。
一如他凌乱的内心。沈寔僵着脸点了点头,之前在梦里时还不觉得如何,现实中相见当真是让他尴尬得很。强自收敛心神,目光从司月身上移开转向猫妖:“你说,你刚才说的那个恶人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猫妖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它一个妖怪,要记住人的名字做什么?它知道那人是个恶人就够了。
“那他的年龄身高长相,你总应该知晓吧。”
“年龄比你老一些,身高比你矮一些,长相比你丑一些。”
司月听到这里,忍俊不禁,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其实也怪不得猫妖,它一个妖怪的评价体系和人的怎么可能一样。
沈寔也是无语了,叹了气又问:“他如今住在何地,这你总应该清楚吧。”
这一点,猫妖还真知道。
闹了大半夜,趁着天还没亮,二人压着猫妖去到怀阳城城外不远处的茅草屋。
茅草屋座落于山脚下,一大二小三间,月色下显得幽暗阴森。
猫妖指着最中间那屋道:“便是那里了。”
月黑风高,正是好眠夜。那恶人现在估计还在睡梦中,不晓得危险将至呢。
司月道:“这么简陋,看来那恶人不是很注重享受啊。”
沈寔瞥了她一眼,沉默不语。他手中无兵器,回身便往山林寻根趁手的木棍。
猫妖问司月:“你们真能对付那恶人?”
司月哪能长他人志气灭已方威风?信誓旦旦地保证:“包在我们身上,须知邪不胜正,我们可是好人,怎么可能打不过坏人?”
猫妖眼珠子乱转,心道:“这女子既然可以轻松制服我,应该有与恶人一战的能力。等到他们双方打起来,我便可以趁机将小黑救走。人间险恶,往后我跟小黑便专心往深山老林里修炼,再不与人类往来了。”这也是刚刚司月给她的提醒,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它现在先和这对男女站一队,待找到机会便带小黑一起逃走。
沈寔找到根六尺多长的木棍,握在手心里来往挥击了几下,这才折返了回来。刚好看到猫妖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心道:“哼,妖便是妖,脑子里不知在盘算什么害人的主意。待我将恶人收拾好,便杀了这猫妖,省得它往后再去谋害人命。”
一人一妖各怀心思,司月无知无觉,只顾盯着茅草屋看:“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我们走慢一点,别发出声音,待会儿一齐进到屋里吓那恶人一跳。”呵呵笑了两声,自顾自乐了。
沈寔肃声道:“司姑娘,这事情很重要,可不是你平时里玩闹的游戏。”
他本就是战场上带兵打仗的军人,端肃着脸时威严之气犹然而生。司月不敢再造次,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沈寔又道:“待会儿我先进去,若没问题司姑娘你再进去。”
司月困惑:“一起进去啊,为何搞那么复杂?”
沈寔瞥了猫妖一眼,低声向她解释:“谁知道这猫妖有没有骗人,说不定里面有什么陷阱机关,一起进去容易被一网打尽。”
虽然他已经极力压低声音了,可猫妖耳朵多灵啊,听得可是清清楚楚。一双猫耳委屈得比平时竖高了几分:“我没有骗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然而屋子里空无一人,找遍了三间茅草屋,也没见到半个人影。且屋中蛛网遍结,厚厚的一层灰,不像有人近日住过的痕迹。
这会儿连司月都不信它了:“你个骗子猫,你耍我们啊?你自己瞧瞧,这破烂地方起码有两个月没人住了。你就算是骗人,也要找个像样点的地方吧。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但猫妖找不到同伴那着急绝望的模样又不像是装的,它跪坐在地上,“小黑小黑”地叫着,哭得撕心裂肺的。
“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在的。小黑到哪里去了,到哪里去了!呜呜呜……把我的小黑还给我。”还对天长嚎。
这简直是让司月叹为观止:“我再不说你是个笨猫了,你这戏演得太好了。戏精猫!”
却见沈寔提着他那把松木做的火把在桌台那照来照去。
她走过去问:“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
沈寔伸手往桌面上一抹,指尖顿时沾上了厚厚一层灰。
“这是灰。”他道。
“我看出来了。”司月看他将指尖那层灰又是搓又是嗅,觉得莫名其妙。那么显而易见的东西,有必要那么谨慎吗?
“你仔细看,这桌面上的并非长日无人居住而积累下的灰尘。”沈寔指了指凹凸不平的灰尘表面,“若是积累下的灰尘,应是均匀分布的。这些灰尘明显就是灶台里燃尽的烟灰,是有人为了制造屋里无人居住的假像而特意洒下的。”
司月倒是没往这方面留意过,她想了想道:“难道这屋里原来当真是恶人住的?可他处心积虑地弄这些玄虚,目的到底是什么啊?闲得慌?”
沈寔冷笑:“那只有找到他本人才能知道了。”
驿站里此时正陷入一片慌乱中,所有人都不知道半夜来袭者到底是何人。
之前打斗声起之时,驿官不敢冒然出头,缩在房里不敢作声。待外头打斗声渐歇,方从被窝里钻出个脑袋,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声响方敢下了床,抽开条门缝儿凑眼去瞧,确认没危险后才敢开门出去。
他提着灯笼叫了驿站里干活的几个伙计,凑了一伙人壮着胆儿去查探,只谁也不敢先迈出第一步。
“大家伙儿害怕,我能理解。既然我身为驿官,自然由我领着大伙儿过去。”他一双眼睛睨着那几个伙计。
其中有个叫何石头的伙计想道:“李爷若真打算领头走,刚才直接就可以走了,何必如此一举,对着我们讲这番话?”又想李林标作为驿官,处事也算公正。自己若是在这事上入了他的眼,日后有什么好处,他也会第一个念到我。
想到此处,忙伸手抢了驿官手里提着的烛台,道:“小的能来这驿站做活计,都是托赖李爷的福荫,小的思报不及。如今此事危险,这家驿站没了李爷管事又不行,不如让小的打头阵吧。”说罢,也不等驿官回应,跨步便走。
大家伙连忙跟上。
待走至沈寔房门,大家伙见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无不吓得面面失色。
这些可都是京城里来的贵人,莫不是丢了性命了吧。
众人均想:完了完了,夔王殿下不会也死于非命了吧。怕就怕圣上一朝丧子,震怒之下迁怒他们这些靠着驿馆谋生的人。
打头的何石头更是一双手直打颤,烛台上的蜡油滴到他手上都不觉得痛。可若是掉头就跑,之前在驿官面前刷的好感便全没了,还落得个贪生怕死的名声。哪个领头的愿意重用一个贪生怕死的手下呢?
何石头强忍着内心的惊惧,上去一个一个察看,回来后喜笑颜开:“李爷,贵人们有呼吸有心跳,身子还热乎着呢,估计只是昏睡过去了。”
驿官听闻,这才放下心来:“这贵人们躺在地上容易着凉,咱们要不把他们搬回床上?”他一边说一边走近去瞧,瞧了一圈后脸刷地沉了下来。
何石头问:“李爷,怎么了?”
驿官不理会,抢过何石头手里的烛台将整间房都搜寻了一遍,颓然道:“夔王殿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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