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真的挺吵的。

但李无染不论听到的是什么都一律回一个微笑了事。

一直到下了山各站到各的车前，老大爷才发表了一下总结：“你们师门诶，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话少。也不知道是在怕什么。”

怕什么，当然是怕套话了。

李无染又还没问猫猫它那个中年女性的身份都干过点什么事，碰上了疑似熟悉的人那当然得闭嘴了。

刚才还保持着高人的风范，结果转个头又看到了大叔。好消息，还活着的。

坏消息，在车边看到的。

“你又来要牌？”

“啊。”大叔熟练的拉开车门坐到了后座。

“不过你今天的牌别给我抽，给我们一个队抽一次行吗？还是说你得去看得到人才能抽出来？”

李无染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从包里摸出来大叔专用的牌，试了一次。

“还行。一些可疑的合作，守住了什么东西，还有固执守旧的途径。最后那一张，我不好说，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扔出去了，又好像是你们之中出现了一个退缩的人。”

李无染把牌拿给他拍，多嘴好奇问了一句：“所以你去上香了吗？”

大叔瞪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神经。

李无染把牌收好装盒，然后把整个铁盒都递给了大叔。

他说：“你天天来找我问牌，然后还想让我什么都不说不问。我难道是有跟你们签过什么我不知道的合作协议吗？”

李无染笑着说：“不如这牌以后你自己抽吧。看在它对你好感度那么高的份上，送你了。”

大叔没接那盒牌，装似伤心的耷拉着头，往后一靠，声音闷闷地说：“香烧了，行动取消了，我也知道该提防的是谁了。

“我以为，我都默许你在刑侦大队里给你的心理咨询室打广告就说明我们确实在你肆无忌惮地玩占卜这件事上达成共识了？”

怎么就肆无忌惮了？他连钱都不收，又不宣扬不好的东西，更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负责整套的流程。哪里就肆无忌惮了，别说大叔他们了连网络治安都管不到他。

李无染对着他笑了一下，今天第二次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传渡证。

“哦。那我以后就是持证上岗的了，可以更肆无忌惮一点。”

大叔笑了一声说：“你这拿的也不是道士证啊。”

“学徒证嘛，让人到庙里找我就是了。”

大叔对着他抱了个拳。

“我的错。那我们大师明天早上八点能来开会吗？”

明天周一，不用去无竟，那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

大叔留了一块巧克力在车座上，下车走人了。

李无染的眼皮突然跳了跳。

他想都没想反手从包里抓了两块糖扔到了大叔的怀里。

“我建议你现在吃掉。”

大叔的表情很怪：“你这是拜了师功法精进了？连我一天多没吃饭了都知道？”

大叔还是吃了那两块糖，开车离开的时候还对着李无染挥了挥手。

李无染有时候也是会怀疑一下自己能准确地抽牌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的。

好处显而易见，装逼神器。甚至以后要是有必要还可以变成帮他妈打开人脉的神器。

至于坏处。

至少李无染在摸到塔罗牌之前完全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是一个跟大叔这种人“交往颇深”甚至要负担人家人身安全的正义使者。

这种太过于正面的词汇，至少在人生的前二十一年里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李无染第二天去旁听了早会以后就上山跟猫猫念叨这些破事了。

“我还以为他良心发现叫我去参加什么重要的行动会议了。”

“结果，就是一个例行的早会。”

猫猫没笑出声，但李无染看到它的胡子动了。

李无染调转了矛头，对趴在他腿上一起听经的猫猫说：“昨天的问题还没解决呢。那些术数书籍，用处不都只有一个预测吉凶吗？那分出来那么多流派，是因为著书人发现自己学别人的流派不怎么顺手索性自己总结了一个吗？”

“你多少有点不尊重这些先贤了。”

猫猫说是这么说，但它的语气却并不严肃。

“算吉日、起名、布风水局、看婚配、找东西、看流年。要细分的话功能还挺多的，这几家的说法算的上各有侧重吧。”

李无染配合着点头，最后总结道：“所以就只是用来看吉凶的东西，对吧。”

猫猫觉得跟他掰扯不清，站起来踩了两脚准备离开。

“等一下！”

李无染伸手虚搂了一下，问它：“庙里捡瓦补漆这些事我是要去找古建筑保护部门还是直接去宗教局？”

猫猫认真思考了一会说：“我不清楚，你先去宗教局问问吧。以前房子需要修补的时候没有这么多事，从村子里叫来几个匠人就行了。”

那您这个上次修补估计有些年头了。

李无染十分慎重地从包里拿了一盒牌出来。

他多问了猫猫一句：“您占卜的技术怎么样？”

“不怎么样。”猫猫说的很直白，“我学过很多占卜的方法，但我从来没用过。”

猫猫又问他：“你技术不是还行吗？”

李无染作了个夸张的表情，说：“但是给自己用不了啊。反正上一套牌我每次给自己抽的时候都只出一些我看不懂的牌。”

“那你这次打算给自己抽什么？”

李无染笑了一下，又快速的恢复成了严肃认真的样子，说：“看看我该不该去找官方的人说你这庙需要修补了。我担心万一撞上那种自己干了也就干了，但在官方过了明路那就是排到猴年马月不说还要隔三岔五来看看你是不是自己动手了的情况。”

猫猫蹲坐了下来，它觉得李无染的担心好像有点道理。

“那你抽吧。你给自己抽看不懂，那你就看看如果我去找官方说要修补这座庙会发生什么吧。”

好猫。

“还真不行。”

李无染给猫猫看那两张很关键的牌。

“拨款会斤斤计较，还会被戏弄。”

李无染又对猫猫说：“再跟你确认一下。你是有这座庙的产权证书的吧？”

“你想要哪个皇帝年间的地契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猫猫对此还挺骄傲的。

李无染又问：“你也确定这里没有收到过这座庙成为了被保护的古建筑文物的通知吧。”

“反正没送到我手里，也没在我的墙上钉过东西。”

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