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染觉得这不能赖他。至少不能只赖他。

无竟还是在很努力地喂饱自己的。

“我这几次晚上做梦去干活，已经只需要好好干两个小时就会被放回来睡觉了。”

李无染托了猫一把送它到树上去，嘴上没停：“在它喂饱自己的过程中，我应该只能算是出了两成力。它的效率可比我高多了。”

猫的尾巴拍在了李无染的头顶：“两成？说反了吧，两成是它自己出的力吧。”

猫很肯定地告诉李无染：“在你天才一般的想法出现和实践之前，无竟可从来没干出过主动扩张自己的事。”

多新鲜呐，一个类似于集体潜意识的存在主动扩张自己，听起来像人话吗。

这个世界从一个好好的唯物世界变成了什么东西都有的世界已经很过分了，就别再往克系发展了吧。

李无染换了一个狡辩的方向：“我觉得，我当时发现能用黑色墨点浸出来的水在无竟的外面画画时，应该只是想着能通过这种方式消耗不少黑色的气团。至于后来都画成了跟无竟类似的样子，大概是觉得这样更方便无竟染色。毕竟我也不是来给它造敌人的对吧。”

猫的尾巴还在李无染的头上晃。

李无染伸手抓住尾巴把这段辩词补充完整：“等到发现扩张地块对于它来说等同于吃东西，吃饱了还会醒来的时候，那不就已经来不及了吗。它现在自己给自己造吃的已经比我都熟练了。”

猫猫又骂骂咧咧了一会，用猫语骂的，李无染分不出来它骂的是无竟还是自己。

就当骂的是无竟吧。

嗷嗷呜呜的声音突然停了，猫问李无染有没有什么特别想看的景象。

“什么景象？”看你跟无竟吹出来的妖风打一架吗？

李无染松开手，抬头看着猫问：“你这是突然收到什么消息了？”

猫的尾巴又晃起来，吞吞吐吐地说：“刚想起来的。无竟这几天重做了很多地方，你应该都还没见过。”

能让猫带上心虚疑惑不好好说话的，李无染想了想，问它：“无竟是把我给它讲过的一些小说故事里的十八层地狱搬进来了吗？”

猫沉默了一下，对李无染说：“也不至于。它现在还接受不了这种脏东西出现在自己这里。”

猫也没再问了，直接带着李无染去看。

李无染记忆中的李瑶的别墅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了无竟的一角。

李无染很确定是他记忆中小时候的别墅，除了早就被换过的外立面，他们家别墅的院子，以前真的是拿来种菜的。

那时候的李瑶相当羡慕阿婆家里那个随时都可以揪一把菜叶子下面的阳台种菜箱，搬到这个别墅来以后就大手一挥买了一堆泥土和菜籽在花园里种了。

然后嘛，先是没完没了的大面积的虫害，李瑶不得不动用了农药以防这些虫子扒在她的衣服上跟进屋子里，接着是永远长不大长看起来又细又弱的蔬菜，李瑶又不得不动用了化肥让它们至少看起来水灵一点。然后她就越看越嫌弃，根本不愿意吃这些完全背离有机的东西了，索性全拔了改回种花了。

李无染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是在他刚被留在李瑶家里的那年发生的事情。

拨弄了两下院子里半死不活的鸡毛菜，李无染问猫有没有必要连这东西都要完全复刻出来？

“我其实更想要这里都是赏心悦目的花卉。就算是蔬菜，至少也得是长得水灵灵且好吃的菜。”

猫表示它无能为力，让李无染自己跟无竟商量去。

“……”

“不了。”李无染还是拒绝了给自己找事，“我退休后又不见得还能进来无竟，留个住处在这里干什么？”

李无染催猫离开这片伤心地，又跟在猫后面看过了好几个名山大川的节选。

“它怎么不把完整版的搬进来？”

猫的解释是无竟颜控，只搬它觉得好看的部分。

李无染却觉得是无竟根本不知道这些景色的全貌长什么样。

等他退休吧，等他退休了以后没准心情一好会给无竟送几个航拍的景点全貌。

猫带着李无染在无竟里逛到很晚，第二天一人一猫纷纷起晚，又是被游客敲开的大门。

“小师傅们还是爱睡懒觉的年纪啊。”

敲门进来的大爷大妈们笑呵呵的，可李无染就是从中听出来了一点质疑。

“昨天晚上干了点活，睡得比较晚。”李无染选择说一些可以诱导他们发散思维的真话。

有大妈嘀咕着十五不都过了，她前边离李无染比较近的一位大爷就跟着问李无染：“昨天是立春啊，你们立春做什么法会啊？”

李无染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我们这里是山神庙嘛。”

大爷大妈们也不是来听这个的，没跟李无染纠缠太多，去大殿里上过香就直接问他：“小师傅，你们能不能教我们打打太极拳啊？”

教不了。

李无染自己都只学过大学生体育课的版本。

“我和我师姐早上在外面练的拳也不是太极拳，你们怎么会想到来找我们学？”

“不是太极拳吗？”靠前的几个大爷大妈满脸的迷糊，“都差不多，都是慢慢的、晃晃悠悠的，挺适合上我们街道的表演的。”

这评价，李无染觉得猫又要让他蹲马步了。

李无染说他得先去问问。

理由非常合理：“这套拳法是我们师父教的，还是需要一定的力量的，不见得适合老年人。为了一个表演把自己练受伤就不好了。”

猫当然是不可能同意教的。

甚至还让李无染今天就再去做个牌子：“写上危险动作禁止模仿，明天早上出去表演的时候就摆在咱们两个的旁边。”

晃晃悠悠的评价，猫不用李无染复述也听到了，不过它没让李无染再去扎马步，只是把以后早上的表演从一遍变成了三遍。

李无染信心充足地反驳了回去：“他们刚说要学，你说不教，但把表演从一遍延长到了三遍。真要出点什么事，肯定还是会被算作主动教学的。”

猫猫哦了一声，说：“那你以后就再早起一点，在庙里练完三遍再出去表演一遍吧。”

李无染盯着猫看了一会，把话憋了回去，认了。

猫现在心情不好，不适合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