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给你们占了位置。”

女生冲姚栗和杨裙招招手微笑。

杨裙凑近姚栗：“板栗，我们跟这个学姐不就上过一次课吗？你就跟她这么熟了？”

姚栗嘴巴没动，挤着低声说：“我也不知道我跟她这么熟了。”

两人蛐蛐完，特别礼貌地在女生身边坐下，姚栗从包里拿书找笔，女生就在姚栗旁边问：“你怎么还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呀？”

“啊？”姚栗慢动作把黑色中性笔放在没打开的书面上，“学姐你就是周清月？”

周清月点点头：“怎么？不像吗？”

姚栗嗯了半天，尬笑一下：“嗯，有点不像。”

前天张倩给她说的时候，只说是团学里的副主席，加上这名字，姚栗就自动给对方脑补成了一个严肃脸的形象。

而眼前的周清月，温柔可亲，有点像是杨裙总爱给姚栗分享的网络初恋脸美女。

教授进门，周清月自来熟地伸手要帮姚栗翻书。

姚栗连忙挪开点：“我我我自己来，谢谢学姐。”

教授讲课的声音响起，周清月就压低音量，靠近姚栗耳边说：“我也是很偶然知道团学里的小妹妹是你的室友，才找她要的你微信，你不会不想加我吧？”

靠太近。

姚栗表情僵硬，不自然地躲开：“哦，没有，可能这两天消息太多了我没看见。”

她拿出手机，余光瞄了眼周清月，有点心虚地用胳膊挡住周清月的视线，快速点开微信里已经没有了红点的通讯录，到新的朋友里点击同意。

“你这手机壳挺好看的。”周清月又夸。

姚栗下意识翻了下手机：“哦，朋友送的。”

周清月笑了声，轻轻的气息，总算坐正，在姚栗旁边点手机，估摸是在给姚栗加备注。

姚栗呼口气。

周清月突然再靠近，胳膊肘贴近了姚栗的胳膊：“我给你备注成一本书的符号好不好？还要多谢你那天帮我忙。”

“喔……我都行啊……”

姚栗再度跟周清月拉开距离。

这本来是一堂不用太专注的非专业大课，但姚栗怕周清月要跟她讲话，一整个上午都变得格外认真，手中的笔一刻未停，划线，记笔记，不写的时候也捏紧笔，表情坚定地像要借此参加二次高考。

勾着脑袋的杨裙一瞌睡醒来，发现姚栗的书页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杨裙吓一跳，赶紧对着杨裙的页数翻书，哗哗哗地响：“什么情况？！有考点吗？！”

下课，三个人一起往楼下走。

杨裙抱怨姚栗：“我的天呐又不是必考点你记一大页，给我笔都快写没墨了。”

“老师说可以记一下的我才记嘛，放心，这个课你以后就好好补觉，到期末我整理好所有考点给你，可以吧？”

杨裙满意：“这还差不多，要是你期末没整理好，我就找你赔我一盒笔。”

姚栗：“行行行，要是我整理的东西你不满意你这辈子的笔我都包了，可以吗。”

姚栗说完这话，在旁边走着一直没出声的周清月笑了下。

三个人都要回宿舍，走到半道，杨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边接边转身说哦哦哦我马上过去。

——什么？你别这会儿走啊！

眼看要被杨裙丢下单独跟周清月行动，姚栗急得抬手，结果还是太慢，她连杨裙的衣角都没抓到。

姚栗的表情如被雷劈。

过会儿，她才脑袋空白地跟周清月干笑：“那，学姐，我们俩先回吧。”

“嗯。”周清月轻快应声。

到底是想太多。

还是真的存在第六感这回事。

姚栗总能感觉到周清月频繁投向她的目光。

临近最后一个岔路，姚栗实在没忍住，不经意扭头试探了眼。

周清月真在看。

而且毫不躲闪。

跟姚栗对视的瞬间特意对姚栗歪歪头，一副“我等你发现很久了”的温和模样。

姚栗这人吧。

用代芙瑶的话来形容——就吃温柔这套，一唬一个准，是姐姐就效果翻倍。

姚栗想继续保持沉默都不行，自动没话找话：“学姐，到时候，我期末整理的东西也给你一份吧。”

周清月：“好啊，现在有没有时间跟我去小吃街吃点东西？一直想谢谢你上次帮我。”

小吃街。

姚栗坐在周清月对面，旁边椅子上摆着姚栗的包。

周清月扫码问姚栗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姚栗不好意思：“我都行，你点吧我什么都可以。”

周清月看她一眼，低头笑，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不挑食，挺乖的。”

这诡异的场景究竟是怎么回事。

姚栗垂眸，摸着自己的手机，问：“ 学姐，你应该明年就准备离校了吧？”

“没有，我本校读研。”周清月讲，“之后的计划也是留校任教。”

周清月点完，放下手机。

喀哒。

姚栗听见动静抬头，两人对视，周清月看着姚栗的眼睛笑，“而且我刚认识了你。”

这前后几句话有联系吗？

姚栗皱眉，抬手撑住下巴，目光微微往右飘。

周清月：“你应该看得出来我非常喜欢你吧。”

姚栗彻底被击沉。

她笑着看向周清月：“学姐，你真的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说话风格好像。”

周清月把刚上桌的切块蛋糕往姚栗跟前推：“算好事吗？”

如果用刚开始认识的孟析来比对。

那应该算吧。

不对不对。

我到底在瞎琢磨什么。

“我到底在想什么。”

代芙瑶轻轻对自己念，收回目光。

她正坐在大白天没营业的如遇酒吧里，她的朋友，章辞念的朋友，还有章辞念都正站在不远处的舞台上研究调整台面布局的事。

章辞念站在人群中央，很认真听着每一个人的意见，点头，等对方说完，再说自己的想法。

改动建议本来是代芙瑶这个学建筑的人在上次夜晚来酒吧后随口跟章辞念提的，没想到章辞念放在了心上，邀请代芙瑶再帮忙看一次。

代芙瑶说她学的东西跟室内设计还是差了挺多。

章辞念却说，没关系，我还请了别的朋友，你有时间来就好。

这会儿，专业的讨论已经结束，剩下各抒己见的闲聊，代芙瑶不大有兴趣，跟另外两个章辞念的朋友都安静坐在台下观摩。

台上聊完。

章辞念下来，径直来到代芙瑶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代芙瑶便笑：“头脑风暴的结果怎么样？有新的想法了吗？”

“嗯，你们的建议我都记下了，晚点整理好就跟负责搭建的朋友发过去。”

代芙瑶点点头：“那我也算是为你的事业做出一点小小的贡献啦。”

手机在桌上震动。

代芙瑶接起：“喂？”

“你不在宿舍吗？怎么旁边有敲鼓的声音啊？”姚栗在代芙瑶宿舍门口转身，一个人往楼梯口走。

代芙瑶扭头看眼那边正拿着鼓棒飞舞的人：“嗯，我在外面，旁边是别人在试鼓。”

“阿琪，你们先别敲，我们在打电话。”章辞念喊完，鼓声消失。

姚栗的右脚缓缓下了一级台阶：“……你旁边的人，这声音我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哦。”代芙瑶看眼章辞念，“你居然还记得章辞念的声音。”

“章辞念——”姚栗左手捏着楼梯栏杆，停了会儿，才重新迈步下楼，“所以你们应该暂时不会回学校了是吗？”

代芙瑶答应了晚上要跟大家一起吃火锅。

代芙瑶抿抿唇：“嗯，估计今天会很晚才回去吧。”

“哦。”姚栗说，“好吧，本来，我还想跟你说点事，那就等你——”

“电话里说也一样。”代芙瑶讲，“我现在可以听。”

“电话，嗯好吧，就是之前我跟你讲我帮一个学姐搬书，然后这两天不是有一个团学的人加我微信嘛，结果就是之前我帮忙搬书的学姐。”

代芙瑶：“嗯。”

姚栗接着说，“我跟她有一节相同的公共课，我也跟你说过吧好像，今天我跟她又碰见了，她，她刚才请我在小吃街吃了点东西，我觉得她说话，特别像以前的——”

姚栗卡住，半天没动静，代芙瑶只好动唇：“以前的什么？”

“她很像孟析。”

代芙瑶沉默了会儿，才问：“像？所以呢？”

姚栗：“她约我今晚去看电影，你觉得，我这次该去吗？”

代芙瑶叹口气，平静着声音：“如果你想去就去啊。”

“可是她真的太像孟析了，她特别直白跟我说她喜——”‘喜欢’这个词说一半，姚栗改口，“反正我就是有点担心，你说我会不会又遇见了一个不太对劲的人？”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代芙瑶声音笑着，表情失落，“有人喜欢你是很正常的事情。”

姚栗：“呜，好感动，虽然是你对我有好朋友滤镜才觉得正常吧。”

代芙瑶：“怎么会呢，就算我不是你的朋友，我也会喜欢你的。”

“感恩，你又给了我勇气。”

“不客气，我一会儿就去改名叫代静茹。”

姚栗声音真的高兴起来：“哈哈哈哈，代芙瑶，你知道我超级喜欢你的冷幽默吗？”

“嗯。”代芙瑶说，“我也喜欢你。”

挂断电话，姚栗心情舒畅地想了会儿，切换到微信界面，给周清月回了个OK的表情包。

代芙瑶把手机放回桌上。

章辞念看她：“又是你那位好朋友？”

“嗯。”

章辞念：“你们关系真的挺不错。”

代芙瑶低头，拨弄着手腕上的手链，闷闷地应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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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