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做各种检查，季浔一天没吃饭，但他不觉得饿，只是有点累。
一下接受的信息量太多，他坐在病床上愣怔地盯着窗户外那颗松柏，脑子还有点懵。
程芸回病房后给他倒了杯水。
季浔接过水轻声说了谢谢，后知后觉地问：“妈，我是怎么来医院的？”
上次来医院是和沈闻一起，这次呢？
他记得这次他是被沈闻摁住后昏过去的，沈闻呢？
回想起来，上次他晕倒是沈闻帮了他，而这次他晕倒是因为沈闻。
季浔有点心烦。
他这次和沈闻直接动了手，等他回学校不会好过的，而且……
季浔心神有些沉重，也许他都没机会待在一中读书了。
对沈闻来说，想让学校开除他不是难事。
虽然是方安先用篮球砸他，但他们会讲道理吗？
程芸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
季浔不解。
“小浔，你们班同学欺负你怎么不说呢？妈都知道了，刚才你们班主任张老师打电话和我说了。”
季浔默然。
程芸本来不想在这里提，想着回家好好说的，但季浔主动问了，她就没忍住。
“听说抱你上救护车的那个男生就是打你的同学？叫沈闻？还有其他打你的同学，你们班主任都和我说了。”
“你们班主任还说，是他们先动手然后你才还手的，你昏倒肯定是因为他们，太过分了这些人，他们还是学生吗？！”
沈闻抱他上救护车？
季浔惊讶。
他张了张口，道：“妈，我昏倒是因为信息素。”
程芸说：“我知道，但他们就是欺负你了呀，而且你昏倒就是因为他们的原因没错吧，要不是他们和你动手，信息素刺激了你，你怎么会晕，你送来医院的时候就是活生生疼晕的，他们哪里是学生，有这样的学生吗？欺负同学…”
季浔无力反驳。
原本打算今天中午上完课来医院检查，现在也算殊途同归。
“你们班主任说了，你先好好看身体，学校的事他会处理，那些同学无故打人总该有个说法……”程芸给他掖了掖被子边说着。
季浔不语，半垂着眸。
犹豫良久，还是没告诉程芸实情。
程芸不知道沈闻是谁。
这件事不管谁先动手，吃亏的肯定是他，而且他也确实动了手，本来就摘不干净了。
沈闻不会放过他的。
老张很负责任，也是个好老师，但不可能为了他得罪沈闻，尤其是在他本身就有错的情况下。
季浔有点后悔，他不该这么冲动。
不论看着多淡定多成熟，他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学生，对这种事多少还是有点不安。
“你弟弟刚才打电话了，说他上公交车了，马上就到了。”程芸看季浔沉默，以为他不想多谈打架的事，转移了话题。
季浔点点头。
季照到医院后听说季浔二次分化成了alpha后高兴地不得了。
“哥，我就说嘛，你这身高这智商一点都不比alpha差，看，现在让我说准了吧，你就是alpha。”季照边啃苹果边兴奋道。
季浔笑笑。
他其实现在都还没太大实感，做了这么久的beta，他没觉得beta哪里不好，现在突然分化反而觉得有点奇怪。
因为检查比较麻烦，报告一时半会出不来，加上季浔打了特殊抑制剂后需要观察，所以就在医院住了一晚。
第二天所有结果都出来后才回了家。
回家后，季浔先将特殊抑制剂放进一个专门的抽屉里，想了想，从抑制剂盒子里抽出一支，拉开书包链放进书包最里面的口袋。
抑制剂总共十二支，一周一支，差不多能用三个月。
从医院离开前医生叮嘱他尽量少用，能忍的情况下就忍忍。
季浔心想，要是那种不受他控制的痛能忍得了，他还能两次被送进医院？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清楚，确实该少用，这个抑制剂会让他分化缓慢，但尽快分化完才是一劳永逸。
而且医生说了，这抑制剂用久了可能会产生抗药性。
今天周日，程芸带着季浔在外面吃了早餐才回家。
时间很早，还没到中午。
季浔昨晚在医院没睡好，不是因为打了特殊抑制剂，而是不习惯医院的环境。
洗澡前，季浔拿着一个白瓶子好奇地看了看，这是医生顺带给他开的阻隔剂。
握着这瓶阻隔剂，季浔觉得有点新奇，他现在是alpha，以后每天出门前也要用这个东西。
虽然医生说他现在没有完整分化，所以信息素非常淡，但随着腺体发育，以后信息素会越来越浓，为了以防万一，从现在开始阻隔剂就成了必需品。
洗了澡躺上床，季浔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开心。
突然想起什么，季浔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刚充上电，手机自动开机，震动连续几下。
季浔一猜就知道是谁，摁开聊天软件，果然都是贺于谈发的消息，还有两个未接电话。
想了想，季浔回拨过去。
“喂，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刚接通那边的贺于谈道。
季浔靠坐在床边，轻轻拉了拉充电线，“手机放家里，才开机。”
贺于谈：“我一猜就是。昨天我在二楼看到救护车来拉你了，你哪儿被打了？伤的重不重？哎肯定很重，要不然救护车都来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贺于谈连着问一串，季浔有些无语：“你一个一个问。”
贺于谈听起来有点担心：“你回家了？全身检查了吗？真没事吧？沈闻打人可不留情啊。”
季浔一顿，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昨天确实打架了，但他不算吃亏，沈闻也没有真的把他怎么样，怎么一个个都觉得他好像被沈闻揍得很惨的样子。
“检查了，没事，”季浔说：“昨天我没吃亏…”
他话没说完就被对面激烈的语气打断。
“怎么没吃亏了？！你都被打进医院了！我听说还是躺着进医院的，下手也太重了！果然是校霸就这么无法无天，就算那个方安和你有什么恩怨，也不至于拉上几个人打你一个吧！”贺于谈愤愤不平。
季浔皱眉，“你怎么知道方安？”
“我知道啊，不就是方小梵的哥哥吗，高一的时候方小梵不是追你被你拒绝了嘛，我有次在食堂撞见过她和方安一起吃饭。”贺于谈话音不停：“方安也太小心眼了，不就是拒绝了他妹妹吗，至于这么针对你，我昨天找人问了才知道你自从去了一班，方安他们就一直和你不对付，你怎么不和我说呢？好歹我是你朋友，来帮你撑撑场面还是不在话下……”
季浔愣神。
难怪呢。
难怪方安这么针对他。
不知道原因时他对方安的挑衅不在意，现在知道原因了反倒觉得无语。
趁贺于谈歇气的间隙，季浔说：“我二次分化成alpha了，昨天医院检查的。”
话落，电话那边死寂。
十几秒后。
“什么？！”
“二次分化？”
“你成alpha了？！”
季浔握着手机离耳朵边远了点，等那边吼完，才淡淡道：“嗯，暑假才开始分化的，现在还没有完全分化好。”
“那你昨天？”
“昨天确实动手了，但我没受伤，没吃亏，后来救护车来…”季浔语气微顿，平静道：“是因为腺体被刺激，所以昏过去了。”
贺于谈沉默了，然后试探着问：“所以沈闻真没打你？”
季浔想起昨天的场景，想了想说：“算动手了吧，但说不上打。”
他说的是事实，那确实算不上打吧，只是把他压在桌上，而且要说动手，也算是他先对沈闻动的手。
只不过……
季浔看了看手腕上微微的青痕，拧眉思索，这算受伤吗？
昨天沈闻制住他手腕的力度不小，他也是刚才洗澡才发现自己手腕有点青。
季浔还记得上次沈闻为了帮他手肘差点骨折，后来他无意间看到过沈闻手肘上青紫一块。
这次沈闻把他手腕捏青了，就算是相互抵消了。
贺于谈震惊季浔突然分化。
“这不正好！我记得初中那时候你分化成beta还伤心好久，现在终于如愿了，话说你现在成了alpha,有什么变化？”
季浔低头打量自己，皱着眉想，这还真没有，也许是他还没完全分化的缘故？
“暂时没有，等腺体发育完整、彻底分化之后可能才能看出来吧。”
“行，”贺于谈：“现在好了，你现在是a，你们班彻底成了ao班了，我看这次肯定他们没话说了，当时分班刚出来好多人就这事天天讲天天讲烦死了。”
季浔很淡地笑了笑，他不关注学校论坛，但之前贺于谈和他说过不少。
大环境下，ao在大多人心里是基因比较优秀的人，而人口基数最多的beta作为普通人没有那么让人关注。
季浔一个beta，却被恰好分在一个全是ao的班级里，不少人私底下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认为他一个beta，即便是年级第一，在全是ao的环境下，心态肯定也会失衡，尤其是在学霸云集，不少学生都家世优越的一中。
尤其是一班。
毕竟一班有沈闻这样的顶级a，也有年级前十的其他人。
不少人私底下话说起来多少不那么好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