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是不是故意的？好歹是同学！”

陈延想，他要是真这么说了，人家要是说“故意”的，他还能和新同学再打一架吗？如果周航压根儿没认出他，他不要面子的？！不过感觉后一种情况可能性不大，以听说那人年级第一的脑子来说。

陈延心理活动了三分钟，彻底从“不如狗生”的早读氛围里清醒了。

他最后打了个哈欠直起腰，翻开语文书小声读着，一时竟搞不清自己有没有出声。

教室外天幕暗沉，和晚自习没什么差别，除了一个是到点儿了累得想睡，一个则是没醒困得乏力。

当然，懒得挣扎的人才会注意到哈欠的频率和每个哈欠的张嘴程度，论千八百个哈欠的三十六种不同之处。

隔着走道的周航照旧如前几天，他在学校的十几个小时好像都是一个状态，永远不会疲累。他没有刻意坐直，就像他没有刻意严肃，但就是给人一种认真且不想搭理你的架势。学霸这一点确实让人佩服。

陈延侧身到另一边撑着脑袋，目光从走道边的人身上收回，再随意不过地翻了个书页，即使他根本没往脑子里去，已经在同一页里揉杂了城北徐公、噫吁嚱和将军向宠等等来串门的。

前桌罗殷见他延哥转过来，就开始演上了：“喷出去的唾沫星嫁出去的姑娘，延哥你没忘了上周答应我的事吧？”

罗殷看着他延哥疑惑和嫌弃的眼神，他就知道！他延哥一到晚上，听力根本不存在！他就不该抱有希望！可谁让延哥困的时候好说话啊，神志不清好糊弄。

罗殷不想放弃，继续起劲儿：“你之前说好了的，不能辜负人家——呀……”他咽了口口水，还是坚持在延哥意味不明的眼神里撒完了直男娇。

“到底什么事儿，你舌头能捋直吗？需要借助外力吗？”陈延敲了罗殷一下。

“好的延哥，下午体育课打篮球吧？”罗殷一脸期待，“我们联手虐一把隔壁班那群不孝子！太狂妄了，丫几个眼睛不是长在头顶，是安了加速器直接蹿天上去了！”

罗殷言辞恳切地让陈延还真以为隔壁扎窝的是他和罗殷流落在外不服管教的傻儿子们。

“人家不就是赢了你几场，让你在操场上叫了几声爸爸吗？愿赌服输啊小罗。再说，操场上“认栽”那能叫事儿吗，看淡点儿，不差这次。”陈延安慰他道，“你现在去操场写观察日记，一星期后准能出本《高中生不得不说的复杂亲子关系》。”

罗殷一脸委屈：“我那是——自愿“叫”的？是被逼的！延哥你明明知道！”

陈延乐得笑了声，也没说要不要打。

不过罗殷确实冤得伤自尊，当时是王赋先跟隔壁班男生赌输赢的，罗殷半道被拉来组队打球，完全没被告知赌注，结果一分之差输了比赛，罗殷才在对方的起哄里明白打输的惨烈后果。

罗殷想起来就憋屈地眼红，被气的。十六七的少年，面子大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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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让陈延给混过去了，罗殷不死心，一上午瞅着空就嗡嗡地围在陈延身边念叨，上厕所要搁后头屁颠撵着，课堂上更是与讲课内容充分结合，老师一让讨论就积极转过来进行说服计划。

“延哥你看这题，椭圆像什么？离心率小点儿不就接近圆方程了，你没有点什么联想？冲动？**？”

“像语文老师说的，生活半径越大，接触外面世界的机会就越多，球场上也是一种可以延伸自身半径的交际啊，延哥咱就去吧！”

“可闭嘴吧，没起泡啊，烦不烦！”陈延终于在午休前强硬地制止了罗殷这一系列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行为，推开他道：“停！就这儿，呆着，别动！”

罗殷看着他延哥扣上帽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自己只能原地转身，走回位置上坐下。

陈延掀了点帽沿睁开眼，就看见过道旁周航嘴角向上扬的清浅弧度，明明那人也没看着他笑，他就是感觉周航意有所嘲，浑身透着热闹散场的余劲儿。

周航本来嫌这两人吵，可几次三番后，反而从对面高个男生被烦得发恼这事中听出了乐趣，当成笑话听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