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坐出租车的人多,去火锅店聚餐打牙祭的也多,时爸时妈都得加班。
时哲便揽了在家做饭的活。
贝龙龙的老妈去魔都了,这年头男人只要有点钱,便有成群的大媳妇小姑娘主动往身上扑。
贝妈深谙贝爸管不住自己二两肉的臭秉性,收拾收拾行李,把贝龙龙扔给他奶奶,自己飞魔都盯梢贝爸去了。
贝奶奶很溺爱孩子,贝龙龙爱干啥就干啥,相当自由。
贝龙龙无人管束,游戏打到飞起。
这不,周末拿着游戏机在时哲家窝着。
不仅昏天黑地地玩,中午也无赖地蹭一顿饭。
时哲家是四人自小的碰头据点。
初中以后,樊路飞主要来学习,经常和时哲推演数学难题。
贝龙龙一看这俩人讨论题目就烦躁,只好独自躲小碎花布沙发一角狂按游戏机。
仇东最近比较少来了,他沉迷练舞,马上就要去参加蓉城街舞少年预赛。
“小哲,这道二元一次函数题你是怎么解的?”樊路飞咬着笔,拿着一道冥思苦想了半小时的题和他探讨。
时哲闻言立即凑过来,拿出草稿本,按下手中圆珠笔笔帽,“刷刷刷”地演算起来。
他的手指瘦削修长,随着笔尖的动作,白皙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他讲数学题的声音温柔清亮,一下下挠着听者的耳膜,渐渐在上午阳光中苏醒的尘埃飞舞着年少的美好。
探讨者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白皙紧实的脸庞以及翕动的粉红色嘴唇,喉结不为人知地滚动了一下。
“哥,老妈喊你回家吃饭!”樊蓉“砰砰砰”敲门喊道。
“哦,来了!”樊路飞嘴巴答应着,眼睛却瞄着时哲,屁股纹丝未动。
贝龙龙去开了门,逗她:“小妹妹,老师有没有教你?不停拍门扰民可是不应该的哦!”
樊蓉“切”地一声一把推开他,往里闯。
“时哲哥哥!”四年级小妹妹本能地喜欢好看哥哥,这会直直盯着时哲,自己大哥也不香了。
时哲放下试题,含笑看着可爱的小妹妹,对樊路飞说:“路飞,要不和你妹妹在我家吃得了!”
“不不不,我们回家吃。”樊路飞不好意思,他知道时哲不会买那么多菜,不想给他增添负担,说完收拾了书本文具,揪着想要留下来的妹妹开门回家。
贝龙龙赖在沙发上,旁若无睹地按他的游戏机。
时哲无奈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厨房做了红烧鲫鱼、韭芽炒荸荠、排骨汤,这些花了他将近一小时。
如果中午只自己在家的话,他大概就会啃个包子,这一小时就能全花在学习上。
但他知道,朋友需要花时间和付出精力来维系,所以这些时间和劳动的花费也是必不可少的。
幸好他有算计,排骨汤煮了一大锅,红烧鲫鱼留了两条给爸妈,晚上就不用费心了,所以严格来说也并没浪费太多额外的时间。
贝龙龙边吃边赞不绝口道:“哲哥,你要是个女的,我一定追你当媳妇。”
时哲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佯怒道:“瞎说什么呢?快期末考了,收收心,少打点游戏,吃完赶紧滚回家去。”
贝龙龙吃完也算有点眼力见,至少把自己的碗收拾到厨房水池里了,然后抹抹嘴走了,说是和网友约好去网吧组团打怪。
时哲笑着送走这不思进取的家伙,暗叹人与人的命真是不一样。
听说贝爸在魔都开了五六家卖衣服的连锁店,生意蒸蒸日上,好像已有千万身家。
也就是说,贝龙龙这家伙哪怕不努力也有家业继承。
下午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想到马上就要迎来初一的期末考试,时哲全身心沉浸到整理复习以及刷题中。
他们这所学校规模不大,他和樊路飞两人不仅是班上的第一第二,也是整个年级遥遥领先的第一第二。
樊路飞的理科更好一些,时哲则需要在数学复习上多花些工夫。
一月尾声,寒潮终于如期而至,棉絮似的雪花慢悠悠飘落,考生们即使手冻得僵直仍搓搓哈口气暖暖就提笔疾书。
每一次大考,不仅是对智商,更是对自律和时间管理能力的检验。
当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孩子们才好似有了这个年龄人的活泛气。
好多同学围着时哲对答案,其实时哲心里挺焦躁,但仍脸上挂着笑耐着性子与同学讲话,始终保持如沐春风的温和。
不久,贝龙龙和仇东把他从人群中拯救了出来,他们四人约好去网吧组团大杀四方。
刚考完,时哲也容许自己小小放纵一下。
晚上九点到家的时候,时哲见到妈妈坐在餐桌凳子上抹眼泪,爸爸坐一旁小声安慰着。
时哲一惊,忙问:“妈,怎么了?”
“小哲,你外婆中风了,我这做女儿的常年不在她身边,这次说什么也得请假回去照顾。”
时母痛心自己远嫁,未能跟前尽孝,“你也放寒假了,要不要跟妈妈一起去看外婆?”
“那爸怎么办?”时哲顾虑时爸。
“别担心,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小区外头那家跳面馆口味不错,品种多,价格实惠,来不及做饭就去面馆解决。”时爸叹了口气,“你妈嫁得远,跟了我这么多年很少回娘家,这次你就陪着她去看看外婆吧!”
时哲想了想,殴打事件后,时爸避着那群人,大半年相安无事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他还是不够放心,叮嘱时爸保护好自己,有事要第一时间打110。
老人很想念女儿,也牵挂没见过几面的外孙,万一这是最后一次见面呢,他决定陪妈妈去通城照顾外婆。
期末成绩出来,照样几家欢喜几家愁。语文、英语是时哲的强项,数学比樊路飞少了五分,他险胜樊路飞拿了总分第一,仇东五十二名,贝龙龙一百四十三名,差不多年级垫底。
“哲哥,怎么办?这点成绩,过年我爸妈回来肯定要收拾我。”贝龙龙一脸颓丧。
时哲无奈:“平时大家叫你少玩游戏,你听得进去吗?放心,你爸妈知道你什么样?顶多装装样子。不过你真要收收心,我们兄弟四个还要一起上蓉城一中呢。寒假我要去外婆家,我把这学期各科笔记留给你,不会的你多问问路飞。”
“啊!小哲,我记得你外婆家在魔都北边,很远的。你准备去多久?”樊璐飞一把抓住时哲的右胳膊,着急问。
时哲腾出左手轻轻拍了拍樊路飞的手,将右胳膊抽出来,说:“不知道,外婆生病了,我妈得去照顾她。不过顶多一个寒假,我还得回来上学呢。”
仇东有点遗憾:“过几天街舞比赛,我还想拉你们几个帮我助威呢。”
“来,我以可乐代酒,提前祝你成功!干!”时哲举起手中可乐易拉罐,“咕咚咕咚”喝光了剩下的大半罐。
众人也都喝光,嬉闹着回家。
回到家,时哲收拾了一大包作业资料,带上吉他。
第二天,时爸便开出租送时妈和他去机场,俩人踏上了去通城的飞机。
所幸,这年通城飞机场建设完善并投入了使用,而且上个月有了两地直飞航班。
当年两天一夜的行程,如今三小时就能直达。
小时候时哲随着爸妈到过两回,先从蓉城坐一天火车到魔都,找一家小旅店歇息一晚,再颠颠簸簸乘七八小时的公交车,甚至还要过江摆渡才能到达通城。
那时回一趟非常不容易,而且两次都只住了短短两三天便回蓉城了。
下飞机的那刻,时哲抬头看见一片辽阔,通城是平原,没有连绵的山,视野开阔,大朵大朵的云飘在蓝天上,绵延至看不到尽头的远方。
“通城人杰地灵,没有自然灾害,是块福地啊!”妈妈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当初上中专时鬼迷心窍看上你爸,我怎么都不会跑这么远。”
“妈,说啥呢?”时哲嬉皮笑脸接过她手中的旅行包,“要不是当年你慧眼识珠,怎么会有我这么帅气聪明的儿子呢?”
妈妈被他的插科打诨逗笑了:“还珍珠,跑出租的珍珠。算了,你爸听了要郁闷,看在这么帅的儿子面上我认了。”
时妈叫了部出租车,驶向市区翡翠园。她小时候生活的那老家房子早就破旧荒芜,不能住人了。
时哲舅舅在一家建筑公司当项目经理,常年居驻在南都工地,钱是赚了一点,在通城市区先后买了两套房。
姥姥帮着带孙女上学,在市中心翡翠园住了多年,如今孙女,也就是时哲的表姐已经是大学生了。
舅妈和表姐前年搬到通城开发区另一套新买的房子里。
姥姥怎么也不肯搬,因为翡翠园这边有一些要好的老邻居,经常去的菜市场、医院也是熟悉的。
只是没想到有天老人会突然中风,一个人住没能及时被发现,还是多亏了老邻居打了110才救了姥姥一命。
那天晚上,在楼下等人一起散步的老邻居迟迟不见时哲姥姥下楼,便上去敲门。
老邻居心细,耳贴铁门听了听,听到了里面微弱的呼救声,便赶紧叫人,并打了110。
目前姥姥已从医院出来,状况不容乐观,大半身不遂,几乎不能动弹。
时哲妈妈看着躺在床上的老娘,泪如雨下,心疼不已。
舅妈和表姐便把照顾姥姥的任务交接到时妈手上,时妈自是尽心尽力,无微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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