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这天上午。

“残害宫妃、滥用私刑、毒害皇嗣……”应素咬着自己的指甲，有些茫然地问身旁的宫女，“我有干过这么多坏事吗？”

红花低头，不敢言语。

“这里证据确凿，桩桩都是再明了不过的事情，殿下还有什么话说吗？”林白素失望地看着她。

她本以为长公主或许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恶，但事实让她触目惊心。

“总觉得你这话听着耳熟，像是本宫说过的。”应素依旧是慵懒地歪在软塌上，像是在思索回忆。

“不过这些事听着很是熟悉，好像确实是本宫干的。”

她勾起唇，看着在场之人里唯一和她一样坐着的，当朝皇帝。

“皇弟有什么看法么？”

在走神的皇帝茫然地抬起头，林白素无语地把手上描述长公主恶行的状纸往他面前递了递，他便给面子地拿起来，囫囵扫了一下说：“好似是有些过分。”

应素：“嗯哼。”

“呃……”皇帝沉默了一下，为难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使是皇姐，朕也不应该包庇。”

在场的诸位妃嫔顿时面露喜色，以为终于可以扳倒头上这座大山，出一口恶气了。

“就……就罚皇姐禁足一天吧。”皇帝慢吞吞地说出了“惩罚”。

众人：？？？

林白素不可置信：“皇上，长公主的罪行，足以让她剥夺皇籍，贬为庶人了。”

皇帝蓦得抬头看她，目光冰冷：“贞妃慎言，无论发生何事，皇姐永远都是朕的皇姐，是尊贵的长公主。”

“陛下，臣妾有长公主通敌卖国的证据。”有人毫不畏惧，甚至可以说是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打扮低调的人。

正是秦贵妃。

皇帝终于变了脸色：“你确定？”

秦贵妃点头，仿佛大局在握：“臣妾确定。折枝，你来给皇上和殿下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那叫折枝的女子，穿着的是秦贵妃的娘家大将军府的丫鬟服饰。她跪在地上，条理清晰地开始描述自己某天早上出门，遇见了突厥人的事情。

“我在街上看见了几个突厥人，他们都身材魁梧，带着大刀，凶神恶煞的。我听见他们谈话里提及突厥王子过几日要去拜见长公主，觉得蹊跷，就回府禀报了将军。将军说没有消息说突厥王子来到了京中，就暗中彻查了此事，最终查到了长公主的头上……”

应素听着她说到自己和突厥王子有奸情，大怒，当即把桌上的茶盏摔到了她的面前：“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看上那种玩意儿？”

众人：……重点是不是不太对啊，人家在讲你通敌卖国好吗！

“但是这些证据做不得假。”秦贵妃又让人呈上来几个托盘，分别装着信件若干，信物若干。最重要的是，有长公主的令牌和印有她私印的文书。

皇帝拿了文书，看着上面涉及通敌卖国的内容，神色不明：“皇姐有什么要说的吗？”

应素也拿过来看了看，沉吟良久，方言：“字迹倒像是我的字迹，就是本宫的私印是这个样子的吗？”

“都忘记皇姐你生了病，记性不好了。朕告诉你，字迹是你的，印章也是你的。”他失望地说，“看来皇姐是在生病一些事情，也幸好这件事没有继续下去。我看皇姐你还是在宫中好生休养，勿要被外事所扰。”

这便是要软禁她了。

皇帝说完也不看她的神情，冷声对其余妃嫔道：“不要来打扰皇姐静养。”

众妃：“臣妾明白。”

偌大个东宫，片刻就从莺莺燕燕挤做一堆到一片死寂。

应素完全没有死到临头的自觉，喝了药之后就倒头睡了一觉，天黑方醒。

打了个哈欠，她这才腾出点精力处理事情。

“绿漪，秦贵妃拿到的那些东西多少是我写的啊？”

绿漪跪在她的脚边：“一半左右。宫外传来消息，突厥王子背弃您，改选大将军了。”

“嗯……想来是被我吊胃口吊久了，又觉得我中毒变没用了吧。”

面对这不利的局面，长公主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对嘛，这样才对。要是连一个中了失心散的疯女人都不敢下手，也太窝囊废物了些。”

她伏在榻上笑了一阵，拿出自己真正的私印把玩了一会儿，兴致高昂：“给本宫把麻将摆出来，等会儿皇弟该来了。”

“是。”

皇帝独自提了灯，趁夜色抄小道摸进了东宫。

这会子应素已经赢了红花和绿漪一个月的月俸了。

他十分自然地坐在三缺一的空位上。正巧赶上应素自摸，绿漪手快放下手上的牌，起身去给他沏茶。

红花暗恨，卑微地给钱清牌，同长公主还有皇帝打起了下一局。

这桌上只有她可以输。

皇帝不太熟练地理了一下牌，谨慎地说：“大将军和突厥大王子勾结，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吗？”

“我扶持了他一年，这个蠢货才干掉了他那几个弟弟和叔伯，哪里是个能翻身的人物。皇帝若是担心，明日杀了他便是。”

皇帝拿牌的手一顿，抬眼看她，只看见了漫不经心和慵懒无聊，又低下头看牌：“那突厥要让谁来继承呢？”

应素手里拿着张九条把玩，似乎对他的话很是疑惑：“你莫不是忘了长乐姑姑嫁去突厥了？”

先皇昏庸，为了安抚临边诸国，嫁出去了许多妹妹和女儿。

长乐公主出嫁的时候，皇帝还没有被封为太子，他对于那个在出嫁时才获得封号和名字的姑姑几乎没有印象。因为先帝时的宫中，像她那样的人实在太多了。

只有一个人例外。

就是他的皇姐，先皇后唯一的子嗣，住在凤藻宫的明晟公主。

“姑姑有诞下儿子吗？”要是有的话，为何不在最开始就选择长乐公主的儿子呢？

“没有。蒙娜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十五岁就能驯服突厥草原上最烈的雄鹰，比她的那些哥哥厉害多了，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位优秀的女王的。还是说，皇弟你觉得女人掌不了权吗？”

他看着对方摊开的牌，又看了看自己刚才随手丢出去的九条，摘下自己手上的绿扳指放在桌上：“皇姐赢了。我只是担心蒙娜出生在突厥，年纪又小，心未必会向着我们。”

“十五岁是很好的年纪，险恶的环境也只会磨砺得利刃越发锋利。我记得皇弟你就是十五岁当的太子，到如今也有十年了，这皇帝不是当得很好么？”

他垂下眼，明白了突厥那里是个什么情况：“皇姐说的是，就照你安排的吧。”

“夜深了，皇弟早些回去吧。”应素从椅子上站起来，纤细的玉手轻轻拿起那枚刻着龙纹的戒指，执起他的手为他戴上，“你是天子，它该戴在你的手上才是。”

皇帝轻轻地点头，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就又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应素这才想起来自己脚还骨折着，当即面色惨白要往地上摔去，被绿漪稳稳接住放在床上。

“传简太医——”

简凯歌等了大半天，总算是等到了东宫的传唤，脚下生风地赶了过去。

甫一进去就看见了金丝檀木的豪华麻将桌，和三个正在打麻将的女人。

说好的被软禁的落魄失意呢？怎么打起麻将来了？

他现在觉得剧情没准就是常规剧情，不常规的是他的队友。那个女人明明整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还能没心没肺地在这里和宫女打麻将？？

这次红花以极为惊人的速度在应素赢了之后站起来，要去给简凯歌沏茶。

绿漪平静地看着她：“简太医是来给长公主治病的。”

红花：遭了，失策。

她假装自己没准备跑路，给了钱之后麻溜地走过去接过简凯歌手里的药箱开始进行检查。

“东宫最近戒严，希望大人原谅奴婢的冒犯。”

他说了句无事，走到榻边，掀开裤脚看应素灰紫的皮肤上又添的新红。拧眉：“长公主是突然站起来走过路吗？”

应素看他冷淡的脸色，干笑着说：“忘记自己还伤着脚，所以就站起来了。我只走了两步的！然后立刻就躺回来了。”

“微臣的家传秘药虽好，也遭不住殿下你这样反复折腾自己。殿下千金之躯，自己也应当注意些才是。”

红花把药箱还给他，他便熟练地给她进行了针灸。

“药看来不太有效用，殿下最近还服用了什么其他的补药吗？”

他话音刚落，就察觉到气氛陷入诡谲的沉默。抬头看应素，有发现自己不太能分辨她的情绪。

“本宫进来难以安睡，陆院判给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物，你可以回太医院问他是哪一味药效冲突了。”

他皱起眉，通过系统给她发起临时会话。

由于总是不太走运，他虽然已经经历过不少世界，但系统等级依然很低，不提供远程会话，也不提供队友定位功能，差不多只能发任务和说废话了。

简：【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你干的那些事被人翻出来，皇帝不帮你？】

素：【QAQ原主通敌卖国被皇帝发现了，他现在怀疑我想谋反。】

她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一边打开了结界，哭唧唧地就要往他怀里埋。

简凯歌用手抵着她的头和她保持距离，头痛地说：“你这是买了个什么身份？我想调查都调查不了。”

只能大概知道长公主为先皇后所出，不光管着后宫，曾经还干涉过朝堂，摄政过一年。

是个疯子。——有人悄悄地这么嘀咕过。

应素：“价值五十万积分的！全书最牛逼的身份！”

他险些翻白眼：“给你牛逼到被软禁东宫了？”

等等——

卧槽五十万积分！

他们通关这个世界都结算不了这么多的积分，他甚至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积分。

“这又不是我干。但乐观点想，至少东宫守备森严，别人没法暗害我。”

她放置好自己的脚，安详地躺在榻上。

这十平米的软塌她刚开始觉得很夸张，后来就真香了。奢靡的封建帝国对于位于塔尖的人来说，不要更爽。

“问题不是我们安不安全，是我们要怎么完成任务。”

“有道理，我问问红花女主在干什么。”

她像是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样，撤掉结界问起自己的宫女。

“贞妃娘娘早上从东宫回去了以后就一直呆在寝宫里练字，似乎抄的是《道德经》。”

应素：“优秀啊。”不愧是女主，爱好清新脱俗。

简凯歌：“有和什么人见过吗？”

“秦贵妃派人找她，被她拒绝召见了。”

他还想问些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宫人惊慌的声音——“走水了！快来人救火！！”

他机械地转过头看应素，重复她说过的话：“东宫守备森严？”

她干笑着问绿漪：“外头的侍卫呢？”

绿漪：“您说皇上要来，所以撤掉了。”

“好巧哈。”应素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着。

此时外面火势凶猛，屋内冲进来浓烟，那烟是绿色的，似乎有着致幻致晕的作用。

这便是务必要杀死她的意思。

阿素又开始吟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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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