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魔术和传销组织头头

言饮晌实在有些佩服商段了,这都两周过去了,吃了烧烤淋了雨水洗了冷水澡着了凉的商段居然还能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学学,三点一线,无论何时还是那个面瘫脸,看不出一丢丢“我是商段,我好难受,我要生病”的迹象啊!

言饮晌有些遗憾地捏着校服口袋里的无处可施的药片,在心里责怪自己多此一举。

其实也不能说是多此一举。

因为面无表情的商段停下笔瞥了言饮晌一眼,抹了抹有些痒痒的鼻子。

纵然是商段这种超级健康的体质,淋了雨还洗了冷水澡,那天晚上睡到半夜还被梦游游过来的言饮晌一脚把被子给蹬了,害得他半夜起床给他们找被子。结果盖好被子睡到后半夜,言饮晌又蹬了一次被子,只是这次商段睡得沉没有醒,可他睡得越来越冷实在受不住了,才起身去找被某人踢掉的被子。

简单来说,商段是被冻醒的。

不得不说,言饮晌是真的睡不安稳。商段这周第五十六次弯下腰把被子寻,想。

有什么好法子可以让言饮晌不踢被子的吗?商段第九十二次低头看着言饮晌恬静乖巧的睡颜,叹了口气,想。

——这么乖的一张脸,腿却这么不安分。

好想揉揉,商段躺下来翻身看着言饮晌翘起来的一根头发,想着。

连着帮某人捡了两周的被子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商段的眼下已经有了浅浅的黑眼圈了,商段怀疑他们再这样子睡下去他很快就要变成国宝了。

他决定找言饮晌谈谈,当然了,在这之前,他的黑眼圈肯定要被郑瑞嘲笑一番。

果不其然,中午吃饭时间,郑瑞一脸戏谑着买来了一碗冰汤圆,还专门和阿姨撒娇要的芝麻馅。

郑瑞拿着勺子,把汤圆从中间分开,任由里面的芝麻糊流出来,郑瑞笑着:“哎呀,看看,这是谁的黑眼圈啊,好黑好精致啊,哈哈哈!”

商段还是不紧不慢地吃着自己饭盘里的饭菜,从洋葱堆和青椒肉丝里夹起一块牛肉。

“欸,”郑瑞也拿出了自己点的外卖,走到旁边的饮料机打了两杯果汁,把其中一杯放在商段手边,“不是我说,你这两周晚上是干嘛了?熬夜学习?”

商段嚼牛肉的动作倏地停下,看着郑瑞手里带着浮冰和西米露的芝麻汤圆,没说话。

郑瑞的怀疑一半程度上,是极度合理的。毕竟快期中考了,麒段中学上上下下都充斥着一种莫名紧张的气息,就连平常非要赖着他一起吃饭的言饮晌都被方宇强行扯回班上刷题了,非要说为什么突然这么拼,还是因为这个年纪的少年好胜心强吧,毕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老师偷偷和他们说这次期中考试是和隔壁的尚文一中联考,于是都在暗中较劲,出去随便转转碰上,对方都是剑拔弩张的程度。

尚文一中看麒段不爽是其一是因为前辈们传下来的那些故事,其二是他们真的很烦那些趾高气扬的麒段学子,所以总想着要把他们比下去。

麒段中学这边就是单方面的瞧不起人,他们从小到大优秀惯了,也高傲惯了,和他们暗中较劲也算得上是一种玩游戏的态度,说难听点,他们就是喜欢,甚至享受那种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他们觉得应该是他们的,那本就应该是他们的,别人觊觎,在他们看来都是极为可笑的事。

更何况,麒段中学从来没输过,他们有着充足骄傲的资本。

郑瑞虽说也是麒段中学的一份子,不过他是一点也不紧张,他拿起勺子喝着麻辣烫的汤底,被烫得嘶哈嘶哈地,一边拿手做扇子扇风,一边贴心地给商段做考前心理辅导:“我说啊,商段,真兄弟劝你一句,不过是一个期中考,你真不用这么拼啊。”

郑瑞又慢悠悠咬了一口小牛肉丸,迸溅出来的汤汁烫到了他的舌头,他看着汤里浮着的辣椒庆幸自己点的是甜微麻微辣,嗦了口粉,继续往发小的心窝子里倒热腾腾的郑氏心灵鸡汤:“我知道家里面对你的要求高,可是你也用不着半夜三更不睡挑灯夜读啊,多伤身体,还伤眼睛,你第二天早上还困,课都不能好好上,多不划算。”

商段垂眸吃着饭菜,也在思考着,同时觉得自己这个兄弟还是能处的,这么多年的情谊……果然……

郑瑞夹起一筷子金针菇,晃悠了两下:“我前天还看见有人日夜学习结果猝死的新闻呢。”

商段:“……”

首先,他没有在日夜学习,第二,他不会猝死,非要说的话……日夜给人捡被子算不算?

商段吃完,把郑瑞给他拿的果汁一饮而尽,拿着饭盘往水池子那边走,没有再理会吃麻辣烫辣成大红唇一个劲嘶哈嘶哈的郑瑞。

商段刚把饭盘放进水池子里,就被人扯了一下衣角。

“商老师?”言饮晌拿着饭盘跟着他后头,看着他眨眨眼,“好巧啊,你也吃饭啊。”

商段:“……”我难道不吃饭吗?

言饮晌有些拘谨地站着,尴尬地抓抓耳后,咧嘴笑着,想:我这样子是不是太奇怪了?会不会吓着商段啊?商段会不会觉得我是……跟踪狂?变态?呃……偷看他吃饭的变态?或许……他不知道我一直在偷偷看他,他会不会因为我刚刚的话觉得我是傻der啊?啊啊……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言饮晌一定会……离远点看,然后千方百计绞尽脑汁,找个好点的开场白来开启他们今日的爱情故事。

嗯,他一定会的,言饮晌在心里疯狂点头。

“嗯。”商段回答道。

“那,”言饮晌把饭盘放进水池子里,洗了洗手,笑着扯了张手纸擦手:“我也吃完了,一起回去?”

商段有些奇怪——言饮晌不应该和方宇在一块才对的吗?

“啊,”言饮晌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方宇他点了麻辣烫,早早就丢下我回宿舍吃了。”

是啊是啊,他可是一个人离开教室一个人来到饭堂一个人苦哈哈地吃饭,赶紧可怜可怜他吧!虽然没有方宇更好,言饮晌吃得更香,可以肆无忌惮地偷看某人。

“嗯,”商段睫毛轻颤,别过身子,朝楼梯口走去,“走吧。”

“哦,哦……”言饮晌有些愣愣地,看着地上不知道谁刚刚掉落的被食堂阿姨做成小熊猫的芝麻包,总觉得它看上去有些眼熟。

这不就是近期的商段吗?言饮晌追上去,盯着商段眼下的乌青看。

商段:“?”

言饮晌突然问道:“商段,这是被郑瑞打的吗?”

商段:“……”什么。

如果郑瑞在场的话他肯定会爆发,然后噌地一下跳出人类极限跳个三米高,大叫着:“我他妈哪敢打他?我他妈哪敢打他?我哪敢打他?我哪敢……”

“我看你最近都不太好,”言饮晌捏了捏衣袋里的那两排药片,“上次吃烧烤,真的没事?”

原来是这个,商段想着,眼神放柔了一些。

“没事……”商段说,“我很……”

没等商段说完I fine, thank you,言饮晌就被人拦下了,拉着他噼里啪啦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商段一头黑线,阴森森地看着那位不速之客,周围路过的同学感受到不祥的气息,纷纷绕道而行。

“啊?”言饮晌看着面前的眼睛同学,记起他是上两周给他递魔术小传单的人,“是你啊?”

“嗯嗯嗯嗯,”那人疯狂点头,“是我是我。”

“今天下午的魔术,你一定要去看啊!”那人都快哭了,抓着言饮晌的手晃来晃去。

言饮晌失笑,觉得他的请求有些好笑,他把手从那人手里抽出来,笑着反问他:“为什么我一定要去呢?请人办事,总要有个理由的。”

“……”那人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被这话噎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言饮晌逗完他又慢悠悠地说:“我会去的,希望你们的魔术是真的精彩。”

然后一个自以为霸气的回身,跟上商段。

商段睨见在门口站着的一脸不爽地发小传单的刀疤,刀疤看见他,眨了眨眼,以示回应。

虽然这眨眼愣是把周边的同学吓得以为自己要葬身于此地。

商段看了他一眼,不作回应。

言饮晌小跑过来,不知是看见暴戾的刀疤有些意外还是瞧见商段身上那股寒气又重了几分有些惊吓,他快要到他们身边时又往后倒退了几步。

“哎呀!”

于是非常成功地踩到了一位路过观众。

“对不起!”言饮晌手忙脚乱地给那个人道歉。

商段:“……”

“今天下午有魔术社的表演,”言饮晌走过来,说,“你和我去呗,我一个人怪无聊的。”

“嗯。”反正下午商段也没啥屁事干,于是应下来。

——看来言饮晌也不喜欢说话说着说着突然被毫不相干的人打断。

当然了,没有人喜欢这样子。

这种不太高兴又有点小高兴的奇怪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他和言饮晌在快要开场的魔术表演时找到两个好位子坐下,虽然后边的人有点吵。

“我刚刚看见了外面那个宣传照,红红蓝蓝白白的,”女生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说是西方魔术和中国传统的完美融合,还会被摄影社拍上校刊呢!”

“啊?真的假的?我是因为在论坛上看了他们说魔术师很帅很帅超级帅我才来看的。”一旁的女生嗍了一口奶茶,说道。

“呵呵……你这个肤浅的女人。”打字女生笑她。

“……”对方似乎被这句话怼下线了,直到魔术开场都没有说一句话。

一阵曲调轻缓却莫名诡异的音乐响起,灯光倏地暗下来,一柱光柱斜打在舞台中央,舞台两边走上来两个戴着猪头面具的人,拿着类似于猪八戒的九尺钉钯,高举着,把暗红色的帷幕缓缓拉开。

“啊,”打字女生推了推身边一言不发喝奶茶的好友,“女人,魔术开场了,快看呐。”

言饮晌低头把手机调成静音,抬头看见帷幕被完全拉开,后头的景象人们一览无余。

红线,千万根红线,密密麻麻,错综复杂,交织糅合在一起,诡异地拼织成一张完美的人脸。

它在笑。

观众席上的人骚动起来。

“我靠?什么东西?”有人叫起来。

“欸我看看我看看。”有人站起来举着手机拍照。

“坐下!”后边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喊道,“正常表演,不要大惊小怪的!”

言饮晌眯起眼,他看见人脸中央有一处阴影,隐隐约约看出是一个人的轮廓。

这就是他们所宣传的中国传统?言饮晌觉得这场魔术十分好笑。

言饮晌聚精会神地瞧着舞台上的两只猪头和那张血红色大脸,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商段攥紧了拳头。

商段感到一种很强烈的危机感,但是给他带来危机感的,却不是人。

“你们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的啊?!”有人用方言骂起来。

听到这句话,台上的万根红线变化起来,化作一张哭丧着的脸,商段甚至可以看见那张大脸的眼睛那里,睫毛轻颤,有浑浊的“泪”滴落在舞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嗞嗞——”一阵电子音响起,紧接着是一阵电话的忙音,声音到最后,灯光倏地熄灭,场上陷入一片死寂。

“这和我前天玩的密室逃脱好像啊,”有人小声议论,“这该不是什么招魂仪式吧。”

“你他妈前天去的?你怎么去的?”言饮晌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逃课去的啊……”那人有些委屈,“不然还能怎么去的,直接和老师说我要去逃脱吗……”

“……”

“嗞嗞嗞——”又是一阵电流声过,一束灯光打下来,舞台中央站着一位身着深红色凤凰旗袍的女子,她脸上戴着一副灰白色的面具,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拿起手上的人骨麦克风,笑道:“欢迎各位来参加我们ASWE魔术社的魔术展演,接下来的表演可是中国史无前例的,你们可不要看走眼了。”

“……”

言饮晌皱起眉头,他总觉得……她在害怕些什么?是这场奇怪的魔术么?

言饮晌看向一旁的商段,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是不是很奇怪?”言饮晌小声问道。

商段“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后台传来一声惨叫,舞台中央的女子笑着说了一句“我们的工作人员有些胆小”后,便款款走下台,这时,观众席上的人们才发现——红线,再次变幻了形状。

“是玫瑰吗?”言饮晌喃喃自语。

言饮晌话音刚落,红线轰地一下炸开,如雨一般落到地面上,盛开出成千上万朵深红色的玫瑰。

“心即为理,”花丛中央,有一个身着纯白西装的男子站起身,“存在即为天理。”

有人交头接耳:“我看这个很像传销组织的头头……”

终于有人把言饮晌的心里话道出来了,言饮晌哑言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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