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风还裹着夏末的热意,美术班走廊的吊扇转得慢悠悠,把空气里的松节油味吹得忽浓忽淡。痛埋抱着刚完成的速写本往画室走,指尖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钛白颜料,路过储物间时,却被身后突然伸出的手捂住了眼睛。
“猜猜我是谁?”宋安泣的声音混着白玉兰的淡香,从耳后漫过来,银镯子轻轻撞在痛埋的手腕上,是很舒服的冰凉触感。痛埋笑着偏过头去轻轻掰开她的手:“是阿泣呀!”
一扭头就看见宋安泣另一只手里拎着个印着桑梅图案的纸袋,袋口露出半截米白色的丝带——是她上周在一家店里多看了两眼的桑梅纹帆布包。
“先别拆。”宋安泣把纸袋塞进她怀里,指尖勾了勾她沾着颜料的手背,“等晚上再看,今天有更重要的事。”痛埋挑眉,刚想问是什么,就被她拽着往画室走,帆布包在臂弯里轻轻晃,像揣了颗跳得轻快的心跳。
画室里比平时亮堂许多,原本堆在角落的画架被挪到了墙边,中间空出的地方铺着块格子布,正是她们常带去写生野餐的那块。宋安泣把她按在椅子上,转身从储物柜里抱出个纸箱,里面装着各色的彩带和气球,还有个裹着保鲜膜的玻璃罐——掀开时,桑梅酱的甜香瞬间漫开来,比上次煮的更浓些,紫红的酱汁里还浮着几颗完整的桑梅肉。
“今天要忙啦。”宋安泣把彩带递到她手里,自己拿起打气筒开始吹气球,银镯子随着动作在手腕上滑来滑去,“要把这里布置成‘生日会’,不然我可对不起没好好准备你的生日啦。”痛埋捏着彩带的手顿了顿,才想起今天是八月一日——她自己都快忘了的生日,宋安泣却记了这么久。
两人忙到傍晚,画室的天花板缠满了紫白相间的彩带,气球被贴在墙上,拼成了颗歪歪扭扭的爱心形状。宋安泣擦了擦额角的汗,突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玻璃,里面装着一整瓶橘子汽水,是痛埋从没喝过的。“先尝尝这个,我学着教程做的。”她把玻璃瓶子递到痛埋面前,眼里盛满了笑意。
痛埋接过瓶子,仰头喝了一大口。宋安泣看着她眯起眼睛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鼓起的腮帮,“像只偷吃到蜜的小猫,和上次吃桑梅时一模一样。”
痛埋大口灌着汽水,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漫开时,她突然看见宋安泣耳后别着朵小小的干花——是她们上次在天台摘的野菊,被她压在了速写本里。“你什么时候带过来的?”痛埋伸手碰了碰干花的花瓣,宋安泣笑着偏头,让她看得更清楚些:“昨天整理画具时发现的,觉得别在你耳边肯定好看,结果自己先戴上了。”
话音刚落,窗外的天突然暗了下来,几滴雨砸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响。宋安泣跑到窗边看了看,转身时眼睛亮了:“刚好,下雨更有氛围。”她把早就准备好的蛋糕从保温袋里端出来——是定制的桑梅奶油蛋糕,奶油上缀着新鲜的桑梅果,还插着两根细细的蜡烛,烛芯是淡紫色的,像极了她们调过的颜料。
“关灯。”宋安泣把蛋糕放在桌上,示意痛埋闭上眼睛。等到痛埋再睁开时,烛火已经被点亮,暖黄的光映在宋安泣眼底,像落了两簇小星星。她双手合十,轻轻晃了晃身体,银镯子在桌沿撞出轻响:“我先替你许个愿,愿我们的桑梅树明年能结满果子,愿你每次调颜料时都能找到最满意的颜色。”
痛埋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拿起叉子,叉了块裹着桑梅酱的蛋糕递到宋安泣嘴边,看着她咬下时,耳尖悄悄红了:“我许的愿其实是,以后每个生日,都能和你一起吃桑梅味儿的蛋糕,一起在画室里画画,一起等桑梅树结果。”
“许的愿说出来就不灵啦!”宋安泣嚼着蛋糕,突然凑过去,把嘴角沾的奶油蹭在了痛埋脸颊上,像抹了点没调开的颜料。“我还有个秘密礼物。”她拉着痛埋走到画架前,掀开盖在上面的画布——上面画的是她们上次在天台的场景:夕阳把云染成橘子色,痛埋支着画板,宋安泣坐在对面,手里捏着颗桑梅干,正要往她嘴里送。画布的角落还藏着行小字:“给痛埋的八月一日,愿我们的夏天永不结束。”
“画了好久呢。”宋安泣指着画里痛埋的发梢,那里沾着点淡淡的紫,“特意加了桑梅酱调的颜料,你闻,现在还能闻到点香味。”痛埋凑近画布,果然闻到了熟悉的甜香,混着松节油的味道,像把那个傍晚的风都装进了画里。
雨还在下,敲在玻璃上沙沙作响。宋安泣把桑梅酱的罐子打开,舀了两勺放进两个杯子里,又倒了些气泡水,紫红色的酱汁在水里慢慢散开,像幅流动的画。“桑梅气泡水,比奶茶店的还好喝。”她把杯子递到痛埋手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两人都没躲开,像上次在回美术班的路上那样。
痛埋喝了口气泡水,酸甜的滋味混着气泡在舌尖炸开,突然想起她们一起煮桑梅酱的日子。宋安泣系着米白色的围裙,蒸汽把她的碎发熏得发潮,她故意把桑梅酱抹在痛埋的鼻尖上,又在她躲闪时捏住下巴吻她,甜甜的味道漫进喉咙,像吞下了整个夏天的阳光。
“对了,还有个东西。”宋安泣突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只银镯子,和她手上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镯身上刻着小小的桑梅图案。“上次看见你总盯着我的镯子看,就找银匠定做了一只。”她拿起镯子,轻轻套在痛埋手腕上,“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痛埋看着手腕上的镯子,突然伸手抱住宋安泣,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闻见熟悉的白玉兰的花香。“谢谢你。”她轻声说,声音有点发颤,“这是我过得最好的生日。”宋安泣回抱住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银镯子在两人手腕间撞出清脆的响:“以后每年的生日,我都会陪你过,还要一起种更多的桑梅树,画更多的画。”
雨停的时候,夕阳透过玻璃窗斜进来,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宋安泣拉着痛埋走到窗边,指着远处的天空——晚霞正把云染成淡紫色,像她们调过的桑梅色颜料。“你看,晚霞没被月亮吃掉。”宋安泣晃着腿,银镯子撞在栏杆上,“就像我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甜。”
痛埋看着晚霞,又看了看身边的宋安泣,突然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她掏出速写本,飞快地画了起来——画里有两个女孩,手牵着手站在窗边,手腕上的银镯子闪着光,窗外是淡紫色的晚霞,画布的角落写着行小字:“八月一日,和宋安泣一起,我的夏天才刚开始。”
宋安泣凑过来看她画画,突然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留下个淡淡的印子。“这里该加点粉色的。”她指着画里痛埋的脸颊,“像你害羞时的颜色。”痛埋没说话,只是把画笔递到她手里,“那你来补。”宋安泣的指尖沾着颜料,在画纸上轻轻点了两下,忽然又抬头吻住她的嘴角,颜料混着桑梅的甜漫开来,像幅没干的画被泼了蜜。
画室里的烛火已经灭了,但空气里还留着蜡烛燃烧的暖味,混着桑梅酱的甜和松节油的香。痛埋看着手腕上的银镯子,又看了看身边笑着的宋安泣,突然明白,最好的生日从来不是华丽的礼物,而是有人把你的喜欢都记在心里,把每个细碎的瞬间都揉进温柔里——像桑梅酱一样,越熬越甜;像她们的画一样,越画越满;像她们的缘分一样,越走越长。
往后的日子里,每当痛埋看到手腕上的银镯子,就会想起那个八月一日的傍晚:画室里的彩带和气球,桑梅味的蛋糕和气泡水,宋安泣眼底的烛火,还有那句“愿我们的夏天永不结束”。而那幅画着天台晚霞的油画,被她们挂在了画室最显眼的位置,每次有人问起画里的故事,宋安泣都会笑着晃晃手腕,银镯子撞出清脆的响:“是给痛埋的生日礼物,也是我们的小秘密。”
桑梅树还在甜品店的后山上生长着,宋安泣摆在画室里的兔子玩偶,紫色的耳朵在风里晃悠。等到明年夏天,桑梅树结满果子的时候,她们一定又会一起摘桑梅、煮桑梅酱,在画室里布置新的生日会,把更多的温柔和甜蜜,都装进往后的岁岁年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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