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浊玉时而尴尬地坐着，时而起身在会客厅里转悠，小张不断跟他聊着有的没的，从夸赞戈总的帅气，一路讲到云间集团的发展史。

眼瞧着夜幕逐渐落下，终于电梯响了，几个人走了出来。

方浊玉一眼就看出了那几人就是刚才跟着戈总上楼的人，这眼看着天就黑了，他想着等这么久了，这位总裁再有安排也该轮到他了。

可瞧见小张接完电话之后有些抱歉的神色，方浊玉便知今天算是白跑一趟了。

小张送方浊玉出门的时候面上仍有歉意，可方浊玉脸上始终维持了该有的礼貌。

走出大楼的时候后，他不禁仰望着顶层，面色无常盯了片刻，满眼只有朦胧的云雾和夜色，随后便只冷笑着摇了摇头。

方浊玉从小就有极好的记忆，刚才电梯里下来的男男女女们，明显比上去的时候少了一人。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下楼来的那些人脸上明显有着难以捉摸的神情，似乎像是在可惜什么。加上方浊玉从他们口中零零星星的交谈中，敏锐的获取到了信息。

他更加断定自己的直觉没错，这大楼顶部的某间房里，正进行着他脑中那些淫.乱的行为。

不过他并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毕竟他只是被临时叫来接洽的。这次没接上，就跟自己没关系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店长，以后也不会再来沾染这些东西了。

想到这里，他莫名松了口气，伸手拦下了车，扬长而去。

可方浊玉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仰头冷笑的时候，顶楼的落地窗边上，同样也有一双眼睛正低头凝视着他。

如方浊玉所想，顶楼的高级套房里淫.靡之气充满整个房间，大大的落地窗前是□□的女人，她弯着身躯扶着玻璃，紧闭双目，卖力扭动着身子，企图从呻吟里赞叹着身后年轻男人的能力。

而身后的男人却紧皱眉头，双眼扫过眼前被放大的监控显示屏，目光锋利地似乎要穿透云层玻璃，降落楼底直盯大厦前站着的方浊玉。

*

洽谈的事情没接上头，但在方浊玉这里也算是翻篇了，毕竟这是他只算是给师父李虹救了个急。

打车回来的路上，方浊玉的心情十分放松，专程叫司机绕路去店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江帆和陈洋把他今天交代的事情都规整好了，才关好了店门回家。

第二天方浊玉起了个大早，今天是花市第一家Z-cake开张的日子，而他方浊玉也是花市第一家Z-cake的店长。

开车去店里的路上方浊玉说不出的开心，毕竟他总体上还算是个稳重的人，但今天他脚下的油门却踩的比平时快了很多。

仿佛这条路不仅仅是去甜品店上班的路，也更是他通往自己想要的生活的路。

等红灯的间隙，手机响了一声，方浊玉这才想到自己一大早起来光顾着高兴了，都没来得及看手机。

打开手机的一刻，七八条信息齐刷刷弹出来。

“浊玉，你昨天去没去云间？”

“浊玉，昨天云间年会的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通话已取消”

“通话已取消”

“通话已取消”

“睡醒早上给我回个电话。”

“方哥，早上好，我跟小江已经到店，恭候您的大驾~”

方浊玉看着李虹半夜的消息，脑子把自己昨天去云间集团的所有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好像并没有异常的行为，怎么师父凌晨突然追问？

眼瞧着过了红绿灯路口就到店里，方浊玉索性一脚油门把车刹进地库停好以后，才掏出手机给李虹回电话。

电话响了没一秒，李虹那个边就接通了，似乎是一直守在电话边上等他回电：“喂，浊玉，你昨天去云间了没？”

李虹的声音有些焦急，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去了啊，我一早就去海棠大厦了，我还怕路上堵车，专门打车去的，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了20分钟。”方浊玉一五一十的回答。

李虹：“那你见到戈总了没？”

方浊玉：“戈总？就云间那个才上任的年轻总裁？我看见他人了，但他没见我。”

“没见你？什么意思？”李虹听到方浊玉的回答，再开口时语气里明显也生了疑问。

方浊玉把昨天从见到那位叫小张的人开始，一直到自己被打发离开的所有事情大致讲了一遍：“总之，就是我等了一天，也没等到那位总裁的召见。”

“怎么会这样......”李虹也想不明白了。

方浊玉的车停在商场的底下车库，眼看电梯就要来，他着急去店里于是追问到底怎么了。

李虹自己也闹不清状况了，只能把自己昨天半夜接到的“电话轰炸”给方浊玉说了一遍。

“总之呢，就是云间的那位总裁直接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并要求今年云间年会甜品的接洽人必须是你，而且只接受面谈。”

“啊？关我什么事？”方浊玉一头雾水，心里不由得骂了句神经病。

李虹：“对呀，我也纳闷了，还当是你昨天去把人家给得罪上了，今天我一来就去问领导又确认了一遍，人家就是点名要你。”

“靠！”方浊玉爆了声粗口。

李虹那边应该也是来活了，于是只匆匆叮咛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方浊玉心里是想拒绝的，毕竟他总有一种没摊上好事的预感，可李虹已经跟总部的领导确认过了，如今也算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硬上了，就算要拒绝也得弄清楚这戈总到底想干什么，然后再想办法。

Z-cake的店门口放着两排与装潢十分相称的花束，门口正在营业的特制logo亮起以后，花市的Z-cake正式开始营业。

由于Z-cake走的是高端甜品店，因此其实真正进店购买的人并不是特别多，江帆和陈洋也算在能忙得过来的同时，让客人感受到物超所值的服务。

方浊玉除去在后厨做甜点的时间，更多时候还会在休息区沉浸式体验消费者视角，以此来看店里还有要哪些改进。

他坐在二楼休息区的沙发上，看着窗外车来车往的景色，不由得憧憬着以后的日子。

正在他愣神之际，一阵跑车轰鸣的声音灌入了他的耳朵。

方浊玉回头，一辆纯黑色的跑车停在了他的店门口。有大客户？方浊玉起身准备下楼去招呼。

花市作为正在发展的新一线城市，不乏有挥金如土的有钱人，但是以方浊玉这几年对花市进行的市场调研来看，会这样开着车在市区招摇过市的车主并不多。

一来方浊玉确实想看看是不是大客户，或许能给自己日后创业积攒人脉，二来也怕是什么不速之客。

方浊玉下楼的时候，跑车的车主正好进门。

只见这人戴着墨镜，一身笔挺精致的西装，衬得原本就高挑的身材更加曲线分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头发，像倒了一瓶发胶在脑袋上。

方浊玉心里不禁想到：这头得洗多少遍才能干净，也不知道洗的时候会不会掉头发？

不等他开口招呼，原本就在一楼招呼客人的江帆先一步笑脸相迎：“先生您好，欢迎光临......”

江帆的台词还没说完，就见这人做了一个抬手制止的动作，搞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方浊玉见状，初步判断这人可能是来者不善，一边猜想着这装男想要干什么，一边上前把江帆和陈洋挡在自己身后，以最平和的姿态问到：“先生您好，欢迎光临Z-cake，请问您需要什么？”

“方浊玉。”这人字正腔圆的吐出了三个字。

在场的三人同时一愣，陈洋和江帆惊讶于这人认识小方哥？小方哥竟然有这么有钱的朋友？

而方浊玉的沉默则在于这人他没认出来，不，与其说没认出来，不如说是没太敢认或是不太想认。

店里的氛围凝固了良久，直到一楼休息区的一部分客人都朝他们这看的时候，陈洋赶紧开口打破了眼下的僵局：“先生是来找我们店长的？不如上二楼休息区聊吧？江帆，准备茶水和招牌甜点。”

江帆结结巴巴连声应答：“好，好。”

直到两人在二楼稍微安静些的位置坐下后，这人才取下了焊在脸上墨镜，看着方浊玉还是一副冷脸思考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不认识了吗？”

方浊玉的脸上说不出什么神情，许久之后，在这人想要再次开口缓解氛围的时候，方浊玉这才从牙缝里冷冷地蹦出来三个字：“司心戈。”

见方浊玉开口说话，司心戈脸上的神情明显比刚才松懈了不少，同时他脸上的神情似乎也因为方浊玉叫出了他的名字而多出了一丝满意。

司心戈一边端起桌上的茶水一边悠悠地说道：“好久不见，还当你都忘了。”

方浊玉直勾勾的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戒备：“确实不怎么能记起来。”

这话一出，换司心戈惊讶了，他没想到只不过几年没见，方浊玉仿佛变得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这些变化不仅仅是外貌高挑硬朗了，就连与人交流时的语气好像也不是从前那样温柔了。

司心戈被呛了一下，心里虽有不爽，但还是压着性子继续笑着给自己打了个台阶：“呦呵，这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得爱开玩笑了。”

“你有事吗？”方浊玉不接他的话茬，也不想在店铺营业期间与他浪费口舌。

司心戈能从他话里听出敌意，但他依旧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呀？怎么说咱俩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兄弟，你还叫我一声哥呢......”

话到这里，方浊玉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他眉头一皱，一股强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他强忍着这股恶心，依旧保持着面上的平静，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司心戈的话：“没事的话我还要忙，就不奉陪了。”说着，便起身要走。

直到此刻，司心戈才真正感受到了方浊玉话里话外的戒备和敌意并不是玩闹，也真正意识到了几年不见，方浊玉似乎真的变了，他以前的招数对现在的方浊玉已经不管用了。

于是，司心戈索性也不继续装了，顺手甩出一张银质的名片说道：“有事，公事。”

云间集团——司心戈

方浊玉只低头看了一眼，便只觉得有种被戏弄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