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小爱，我现在身边也有鬼怪围着吗？”易砭走到剧院的大厅里，那种奇怪的感受却并没有因玻璃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而减弱。易砭只得也寻求一点非人的帮助了。
可：“你周边什么也没有啊？”
爱：“鬼怪什么的倒是没有，不过在宿主你的七点钟方向，此刻正有人朝这边靠近！”
啧、怎么有人啊？那还不如有鬼呢？
易砭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周围，还是决定先退回到自己刚刚出来的走廊里观察一下。要是再遇上孔金武那种不由分说上来就掐你脖子的玩家，她可没法保证自己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滴、滴、啪、哐当——”
易砭躲在隔墙边缘，远远听见那人好像在操作什么机器，下一秒，她听见了拉开易拉罐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阵痛快的吞咽声。
“咕噜咕噜——”
站在暗处的易砭咽了咽口水，但还是没忍住探出了好奇的脑袋。
却不想恰好与刚仰头灌完饮料的男人对上视线。
有点尴尬。。
易砭正犹豫着自己是转身溜走还是大大方方地上去同人打个招呼时，却见男人笑着朝她的方向挥了挥手并大声问她道：“你也是来玩游戏的吗？”
好吧，现在无路可退了。
易砭迎着男人的目光走到他的面前点了点头后，又被他身后的自动贩卖机给吸引了视线。
哇塞~这么多零食和饮料！可是……易砭摸了摸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口袋，遗憾地叹了口气。她身上没有钱啊。
身旁的男人似是看穿了她此时的窘迫，加上易砭的肚子又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男人习惯性地要去捂嘴，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爽朗地笑了起来：“你想吃东西吗？挑吧！”他豪气地指向自己身后的自动贩卖机，“想吃什么随便挑，我请你！”
“真的？”易砭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光亮。
男人夹着汽水瓶十分神气地在女孩眼前晃了晃，还不等他说出“当然”两个字，女孩便急吼吼地越过他指向了贩卖机内的商品。
“那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和这个！”易砭回头朝自己身后的人俏皮地眨了眨眼，试探地问道：“可以吧？”
“嗯、”男人盯着她愣了几秒，随即又自信满满地走到机器前操作了起来，“没问题。”
然后……
“嘶溜——”
易砭同她在自动贩卖机前结识的男人一起坐在剧院外的长椅上嗦起了泡面。
“你进游戏多久了？”易砭痛快地将泡面汤底喝得精光，才意犹未尽地瞥了眼身旁的人问道。
男人不假思索给出了答案、语气却带着几分犹豫：“很久了？”
易砭回想起自己的经历，好心替他确认：“你是自己决定要进来的吗？”
“对。是我自己决定玩这个游戏的。”男人点了点头。
易砭又拧开一瓶汽水问他：“那你之前是干什么的？还有，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还会随身带纸币？好不错的习惯啊！”
说起这个，男人理了理自己衬衣的褶皱，朝易砭凑近几分、好奇地问道：“你觉得我刚刚在你面前的表现给你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易砭大口咽下嘴里的汽水，打了个饱嗝：“你刚才？”
男人点点头，看向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就从你见到我开始，你觉得我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易砭转头认真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他此刻穿着橙黄色的短T搭配宽松休闲的白色运动裤、脖颈间还挂着一副特别酷的头戴式耳机，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十分青春热情。
“你看起来有点像大学生……”易砭说到一半又皱了皱眉，“不过、我的直觉又告诉我，你不是。”
“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是啊？”男人好奇道。
易砭眯了眯眼，解释道：“因为、虽然你的目光确实特别热烈真诚，但却少了一名合格的大学生应有的迷茫与清澈。”
“……”
“所以，你是高中生吧。”易砭伸手戳了戳男人的脑袋，“小小年纪装成熟？”
“……”
“哈哈——”男人深深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还是得算我成功了。。”
易砭放下饮料，双手撑在长椅上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所以，我猜错了？”
“其实也不能算你错。”男人又把手头的饼干递给易砭，“因为你对我的所有印象其实都是我刻意塑造给你看的。”
易砭接过饼干条、漫不经心地叼在嘴边道：“那你是一名演员吗？”怪不得神态动作都呈现得那么自然，正常人看到他都会下意识以为他是名学生的。
“对，也算是演员的一种吧。”男人侧身端坐，朝易砭伸出手，“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李延溪，是一名默剧演员。”
“你好，我叫易砭。”易砭顺势握上男人的手，“周易的易，针砭的砭。”
李延溪：“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易砭单手握着半瓶汽水，一边观察着她现在所在的元世界、一边用食指反向拨转着手里的汽水瓶盖，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所以、你们演员都喜欢给自己立一个相对完美的人设吗？”
李延溪怔了怔，失笑道：“没有，我单纯是为了加强自己对各种不同类型人物的塑造、所以才每天给自己设定一个扮演对象。”李延溪瞬间转变成易砭初见他时的那副好看的笑颜，十分臭屁地凑到她身边打了个响指，“比如我今天给自己设计的角色是一名正在享受青春的学生！核心是热情开朗、健康活泼~”说完李延溪又抿了抿嘴、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自我反思道：“虽然还演得不够好也不够像，但下一次我会吸取教训、更加精进我的表演！”
“哇塞，那你好努力啊。”易砭玩笑道，“来参加这种游戏还不忘每天加强自己的业务能力。”
“游戏是游戏，生活是生活。”李延溪歪了歪脑袋，感叹道，“不能因为玩游戏而荒废生活嘛~虽然我的生活本质上就是一场游戏。”
“谁不是呢？”易砭单指弹开汽水瓶盖，递向李延溪。男人即刻会意，也豪爽地举起自己手边所剩无几的汽水罐同她在落日的余晖中轻快相碰……
一番饱食畅饮后，易砭瘫坐在长椅上揉了揉自己圆鼓鼓的肚皮，打了个饱嗝，抬眼看见长街对面有不少看上去像玩家的人，正一齐朝同一个方向前进着。
“诶、他们都赶着要去哪啊？”易砭拍了拍身旁人的手臂，示意他朝那边看去。
“看起来下一场‘游戏’要开始了。”李延溪的语气像是已经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
易砭赶忙问道：“什么下一场游戏？”不是吧？我还没干啥这个世界又要失序了吗？？？
“走吧，我带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李延溪站起来随意收拾好两人摊在长椅上的食物，“反正你迟早也要加入的。”
易砭跟在李延溪的身后，并未察觉到这个元世界有任何奇怪的异动，看来他所说的游戏应该是这个世界内置的一种通关方式？
即便是遇到了李延溪，她之前感受到的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也并没有消失，反而在他们越靠近这座城市的中央地带时越发明显了起来。易砭一路上小心观察着自己周围过路的玩家和NPC，但却并未发现有人长久地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喂！李延溪，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人一直在看你？”易砭皱着眉拉了拉身旁人的衬衣。
李延溪：“有啊，这街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有人注意到我们也挺正常的吧。”
易砭放小了音量纠正他道：“不对！我说的是，有某一个人的目光始终在暗中直勾勾盯着你的那种！”
“某一个人？应该没有吧？”李延溪笑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被他捂得有些发热的冰可乐碰了碰她的脸颊安慰道，“我时时刻刻都在表演，对观众的目光很敏感的。如果有这种情况，我肯定比你更警觉！”
易砭对此保持怀疑：“真的吗？我怎么感觉正是因为你接受过太多关注的目光，所以你才是那个对别人的注视更不敏感的人呢？”
李延溪思索了片刻道：“唔、这么说也有道……”
“不对！”易砭突然停下了脚步，李延溪不明所以地转头回望她，却发现女孩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她右侧的橱窗。
全透明的玻璃窗内摆放着一件精美的圣诞老人套装，只不过那套装模特的背后还站了一个女人，她模仿着模特的姿势抬手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似是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你刚刚说在暗中偷窥你的人是她？”李延溪交叉抱臂，退站在易砭身侧好奇地问道。
“不太确定。”易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橱窗里的“圣诞老人”。橱窗里的女人不知是觉得尴尬还是坚持不住自己摆出的Pose了，她索性破罐破摔、顶着玻璃窗外二人的目光转身走下了展览台。
难道是这个女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自己吗？
易砭大步向前一把推开精品屋的店门，在那女人准备从后门溜走前拦下了她。
“你、你要干嘛？”女人被易砭的动作吓得贴靠在墙边，她的衣服上勾着圣诞老人的胡子、头上还戴着没来得及取下的圣诞帽，模样好不滑稽。
不、不是她。
在与她对视过程中，易砭生理上被注视的那种感觉并没有消失。但这个躲在橱窗里假扮圣诞老人的女人看起来也挺奇怪的。于是易砭顺势问道：“你为什么躲在橱窗里偷窥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