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懒洋洋的靠在窗边，风衣下摆随着他转身的动作轻轻摆动，他的目光追随着楼下街道上逐渐远去的三个身影，中岛敦、泉镜花，以及来自平行世界的芥川龙之介。
“好了，现在可以好好讨论一下了。”国木田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提醒着众人。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虽然军警先生说了很多，他投透露的情报就像是被猫抓过的毛线团，看似完整实则处处是断点。”
“哎呀，这不是很明显吗？”太宰治转过身，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他的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拼图的形状。
“他像是在玩拼图游戏，故意藏起了最关键的中心碎片，刻意避开了所有穿越机制的细节，只给了我们一些情感冲击力强的信息。”
“关于镜花酱的在另一个世界不同的身份...”
“不过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漂亮拼图图片罢了。”
“那么乱步先生，能从那位军警身上看出身吗？”谷崎润一郎不安的攥住身边妹妹的衣服问道。
“线索被干扰了。”江户川乱步盘腿坐在沙发上，在桌面上跳着他想要吃的点心。
他捏起一块薯片，在灯光下观察着纹路，“不是他故意隐瞒，而是有人或者是某种力量在阻止我们看清全貌。”
与谢野晶子看着国木田记录的关于那个兔子玩偶的记录，“最可疑的是那个布偶。异能产物确实能保持记忆，但能跨越世界的保持活性？”
“除非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异能造物，而是...”
“书页的碎片。”太宰治轻声接话，声音轻的像羽毛落在地上，但是在会议室激起一阵无形的涟漪。
“谷崎润一郎身旁的手机震动了，屏幕亮起显示着简短的文字:
[进展如何？——幡中直人]
“委托人又来了。”直美凑了过来，“这位先生知道的好快。”
宫泽贤治的草帽对窗外的微风吹的动了起来，他歪了歪头露出了忧虑：“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支开他们？如果遇上危险...”
太宰治的笑容加深：“当然是为了——”他故意拖长音调，“给我们的客人一点独处的时间，看看会有什么有趣的化学反应~”
国木田皱眉：“太宰！这太危险了！万一他们与港口Mafia的芥川龙之介碰上了——”
“安心啦~”太宰治摆摆手，“我们这个世界的芥川在前几天就被森先生外派出去啦~”
他走向门口，回头眨了眨眼。
“而且，敦君和镜花酱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对吧？”
最后一个音节还悬在空中，门已经轻轻合上，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剩下乱步咀嚼薯片的清脆声响。
“他在隐瞒着什么。”与谢野突然开口，“关于那个委托人...”
与此同时街道上被支开的三人组。
“牙刷、毛巾、换洗衣物...”中岛敦低头看着购物清单，声音越来越小。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镜花和芥川，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让他头皮发麻。
“敦君，你走反了。”泉镜花突然开口，只指向另一条街道。
“日用品店在那边。”
“啊！抱歉！”中岛敦慌忙转身，差点撞上路灯。
他们沿着商业街前行，转过路角是，一座被橙色警戒线围起的建筑突兀的闯入视野。
“绕路吧。”中岛敦下意识挡住泉镜花的视线上，但少女已经望向了那片废墟。
芥川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记得这是他刚刚穿越来到地方，没想到只是短短的几天就让他的身体彻底转变。
如果没有穿越呢？现在我会在做什么？芥川有些控制不住地想。
他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火场里救出的每一个人的位置，记得在承重墙倒塌前用罗生门撑起的空间，罗生门在袖口不安的抖动，仿佛也认出了这个曾耗尽它们的地方。
“当时...”泉镜花突然开口，“你在里面救了很多人。”
这不是疑问句。
“二十七人重伤，一百五十六人轻伤。”芥川报出数字，他的手指轻轻擦摩着猎犬徽章，这是他专门从原本的衣服上卸下来的，用来时刻提醒自己的身份。
“死亡人数控制在个位数是因为...”
“因为你冲出去把里面的人救了出来。”中岛敦接过话，瞳孔在阳光下微微收缩。
他们沉默的站在警戒线外，直到有工人注意到他们，让他们离开。
“走吧。”芥川说。
有份吹过，卷起几片焦黑的纸屑，其中有一片飘到芥川的眼前，他捏住发现是商场的宣传图册，上面的建筑已经消失。
转身时，芥川最后看了一眼废墟，工人们在清理残骸，沉闷的敲击声回荡在焦黑的废墟之间，像是敲响的钟声。
太阳的渐渐落下，三人沿着河道的脚步沉默前行，此时的采买已经结束。
在第一盏路灯亮起时，中岛敦突然停下脚步。
“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为什么你会选择救人？”
泉镜花轻轻拽了他的衣袖，但中岛敦固执地盯着芥川的背影，这个问题在他接到那个委托时就已经存在，采买前看到的建筑又将它重新点燃。
芥川转过身，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他看向中岛敦的眼神很平静。
“你真正想问的是、”芥川的声音没有波澜，“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我’没有选择救人。”
水鸟从芦苇丛中惊起。
中岛敦的指甲陷进掌心，他想起第一次遇到芥川龙之介的场景，他被罗生门狠狠地贯穿，还有他曾看到过的那些通缉令。
“猎犬守则中曾明确写着，当民众遭遇生命威胁时，行动优先级永远高于一切。”
“保护民众是军人的使命。”
“但那时候...”中岛敦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芥川的布条突然窜出袖口，中岛敦下意识的做出防御姿态，却发现罗生门只是接住了从树上坠落的雏鸟。
“经过猎犬强化的身体能感知到很多信息。”芥川托起颤抖的雏鸟，布条在它断翅处缠绕成临时夹板。
“温度、震动、血液的流速...当数百个心跳同时在火场里加速时...”
“就像这样。”芥川突然松开手，雏鸟惊慌地扑棱着飞向泉镜花的肩头。
“猎犬的训练是把这种感知力变成条件反射。”
“敦君，你的问题我想是因为，我与这个世界的‘我’遇到人不同。”
“老师曾说过...”
有货车鸣着汽笛驶过，但中岛敦依然听清后半句：
“异能是盾牌，不是凶器。”
泉镜花肩膀的雏鸟再次尝试飞起。
“福地队长？”泉镜花开口，“是他教你用罗生门保护别人？”
芥川点头。
.
当芥川抱着被褥站在卧室门口时，空气有些凝固。
白天被忽略的问题此刻**裸的摊开，泉镜花花与中岛敦是住在一起的，而现在这里还要再添一个异世界的军警。
中岛敦的耳尖微微泛红，他有些慌张：“我只是睡在那里的壁柜里！”
泉镜花抱着玩偶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一圈，“我睡壁柜。”
“不行！”中岛敦脱口而出，“那个壁柜太小了，而且——”
“猎犬部队受到过更恶劣的环境训练。”芥川平静的铺开被褥，“我睡地板。”
最终泉镜花还是坚持睡进了那个被改造成迷你卧室的壁柜。
中岛敦看着她小心的把兔子玩偶放在枕边，突然想起什么事的转向芥川：“你刚才说……猎犬部队？”
“嗯。”
“那个世界的我……”中岛敦的声音有些干涩，“是什么身份？”
月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下交错的影子。
芥川沉默片刻，发现自己被褥的边缘那里有着一道微不可见的金属反光。
是窃听器。
果然……
他面不改色地继续整理床铺，“那个世界的你与你现在一样。”
“根据我目前看到的人，只有我和镜花的身份改变了，其他人的身份都与这个世界一致。”
壁柜的露出一条缝隙，泉镜花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那个世界的...我的父母...”
芥川铺被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罗生门从他的袖口中滑出化作几个小人。
“我很荣幸曾与你的父母接触过一段时间……”
小人随着芥川的话语摆动着身体。
.
月光透过窗纱投下朦胧的光芒，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世界安静了许久。
中岛墩没有睡着，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大的惊人。
身旁传来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睡不着？”芥川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他刻意压低了音量。
中岛敦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壁柜的方向，那里的镜花正在睡着。
“如果……”中岛敦的声音暗哑，“如果她本可以不用经历那些……”
“痛苦不是天平上的砝码。”芥川说，声音低沉的像是地底涌动的暗流。
“没有‘本该幸福’这种假设。”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中岛敦敏锐的听力能听到港口传来轮船的汽笛声，像是某个平行世界的回响。
芥川翻了个身，正对着中岛敦。
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的瞳孔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银灰色，像是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迷雾。
“你知道一句话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无论哪个世界灵魂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轨迹。”
中岛敦愣住了。
芥川的手指指向他的心口：“你们都是你们。”
他的目光越向中岛墩看向壁柜的方向，这些话不只是对他们所讲，也是对他自己所讲。
“就像夜叉白雪的刀，既斩过罪人也保护过无辜，这才是完整的泉镜花。”
壁柜里传来轻微的声响全镜花似乎翻了个身，兔子玩偶的纽扣擦过木板发出“咔”的一声惊响。
中岛敦的手指攥紧了被子，“如果可以避免痛苦……”
“痛苦无法比较，敦君。”芥川打断了他的还没有说完的话，声音坚定。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幸福是建立在对另一个自己的否定上的。”
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
房间陷入短暂的黑暗，在这片黑暗中，中岛敦突然感觉眼眶发热，急忙用袖子按住了眼睛。
当月光重新洒进来时，芥川已经背过身去，但他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来。
“那个世界的镜花的确穿着军警制服，但她永远不会有你们现在的羁绊。”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中岛墩心里某个紧锁的门，他回想起与镜花相处时的细节，在这些微小的瞬间，都是任何平行世界无法复制的珍宝。
壁柜里，泉镜花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兔子玩偶的一只耳朵从柜门缝隙垂下来，在月光中轻轻摇晃，像是对芥川点头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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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站在窗户的边缘，夜风掀起他风衣的衣摆。
窃听器在他的掌心里泛着金属的冷光，他听着里面传来模糊的对话声。
“看来我们的客人比想象中更有趣。”
在最后他将窃听器抛向夜空。
关于敦的情绪心理路程：
看见废墟 → 回忆创伤 → 认知失调 → 寻求解释 → 官方答案不满足 → 情绪失调。
因为平行时空的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来到了自己的世界，并且他的所做所为还与原本的自己认识的人不一样，对敦的接受程度还是太超过了，虽然在前几章里是冷静的状态，也有一部份任务在身上的原因，但是在本章里废墟的场景也激活了敦被罗生门重伤的记忆。
在认知失调的状态下敦无法将猎犬版的芥川与黑手党版芥川给区分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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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