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浮生繁小声道，“我也没有很厉害叭。”
“的确，按理说，你应该是最适合的人选。”殷无识说着偏过头去，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身旁的人，眼角眉梢浮出浓浓的笑意，“但是我的小狐狸，干干净净。”
“啊？”浮生繁懵逼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其实人驾驭法器，跟法器驾驭人一样，修士选择法器，如果无法驾驭，是会被法器反噬的，摄魂铃也担心被反噬，所以要选择弱者。”殷无识说完，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个原因，是弱者更容易被钻空子。”
“空子？”
殷无识点头：“幻术这种东西，在战斗中是用来迷惑敌人的，但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能窥探别人的心，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比起什么都不缺的强者，一直处于不幸和不公中的弱者更容易被扳倒。”
“噫——！！好坏啊！！”浮生繁啧啧道，“只敢欺负比自己弱的人，垃圾，太坏了！这么坏你还想买！”
忽然被指责了一句，殷无识也不知该说什么，干脆揭过页去：“摄魂铃并不是无端生出幻境来，它可以变出鬼怪，化出尸山血海，但真正能击溃人的，都是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一旦攻破，就会被控制。我曾经跟你说过，妖族孱弱，无论是魔族还是人类修士，都不待见，甚至妖族内这种问题就很多，所以控制妖族是最容易的。”
浮生繁点点头：“比如有的人不怕鬼，也不怕死人，但他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害怕虫子，害怕花，害怕某一个人，对吗？”他说完，见殷无识点头，便笑起来，问道，“那你害怕什么呀？”
“我？”殷无识看他，笑道，“我当然怕你了，小哭包。”
浮生繁立刻鼓起脸，抗争道：“我才没有哭。”
殷无识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很多人心里都会有阴暗的地方，和人吵架了，比赛输了，甚至是在街上看到不顺眼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事让人生出‘他如果消失就好了’这样的想法。而摄魂铃会人催生人心的恶意，愤怒、嫉妒、厌恶，不同的种子会长成不同的果实，许多妖族非常憎恨魔族、憎恨人类，一旦这种恶意被催生，妖族就会变成无差别攻击其他种族的疯子，像你这样干干净净的反而少见。”
虽然说得比较隐晦，但浮生繁知道他是在夸自己，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也、也没有啦，我还是有不好的心思的哦！我偷偷想过要把你打晕了呢！”
殷无识忽然想起幻觉里的自己，当时他的确是病了，陷入沉睡，如果他不醒，小狐狸会做什么？
“打晕了然后呢？”殷无识问道。
浮生繁嘴角邪魅一勾，露出一个坏坏的表情：“哼哼，那我们小狐狸坏心眼可多着呢！把你打晕了，我就在你脸上画乌龟！然后不告诉你，让你出去丢人现眼！”
殷无识：“……？”行吧，是挺坏的。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浮生繁看到的会是那样一个幻觉了，小狐狸心理最阴暗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见不到妈妈吧。
“繁繁。”
“啊？”
“等事情结束了，我带你回家。”殷无识柔声道，“带你回去见妈妈好不好？”
浮生繁一愣。
是因为昨晚的事吗？
可是他……
“不用了。”浮生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妈妈。”
“没关系，我帮你找。”殷无识说着伸手揉了揉浮生繁的头发，拉着他快步去了之前出事的院子。
夏梦吟已经施完法，尤玉生也治疗完，昨日受伤的人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让人喂着喝汤。
尚未恢复的身体无法自行吐纳天地灵气，为了正常供给灵气，只能用最基础的进食来恢复灵力。
看见他们来，她立刻坐起身，一开口，声音哑得像要滴出血：“听说是你们救了我，多谢。”
“我只是有事问你。”殷无识说着直接走过去看了她几眼，随即朝浮生繁招招手，“过来，她身上还有味道吗？”
浮生繁“啊？”了一声：“这样过去闻女孩子不好啦！”
“没、没关系。”女人立刻道，“我、我不介意。”
“可是……”犹豫了一下，浮生繁还是走了过去，但是没靠太近，而是站在殷无识身旁嗅了嗅。
房间里的空气是暖的，药草的味道中隐约还能闻见未散去血腥味和一丝很淡很淡的香甜的味道。
他立刻看向殷无识，点点头：“有！”
殷无识点点头，看向女人：“叫什么？”
女人答道：“紫云派，单绮兰。”
浮生繁回忆了一下，紫云派也是个大门派了，但是她家医修并不强，买这个做什么？
他以为殷无识接下来应该会问问看到的幻觉，没想到他却是直接问：“你很讨厌他们？”
单绮兰一愣，苍白的脸色瞬时微微发青：“我、我没有……不是我杀他们的！是摄魂铃……都是摄魂铃……”
殷无识挑挑眉，笑了一声，但也没再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是谁先动摄魂铃的？”
单绮兰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好一会才抖着声音道：“是、是我……我、我真的没想杀他们的。”她说着又小心翼翼看了众人一眼，见没人说话，这才继续说道，“我只是、只是有点不甘心……摄魂铃的事明明是我先听到的，我先同师父说想要的，但是师父说……师父说那是邪物，敢碰就逐我出师门，但是师姐……师姐嘴甜，师父跟师兄都喜欢她，她说想要，师兄也帮她说话，师父居然就同意了，凭什么？我只是想看一眼，没想到……”
“所以死的人，是你师兄和师姐，那跑掉那个呢？”
单绮兰摇摇头：“她是师姐的侍女，平日里不爱说话，我跟她也不熟……”
“我知道了。”殷无识神色平静，好像刚刚听了一个有些无聊的故事，“那你出现幻觉之前，有看到什么人吗？”
“人……？”单绮兰想了想，表情出现了一瞬的空白，很快又摇摇头，“没有。”
殷无识微微颔首：“最后一个问题，我记得最好的仙织坊在紫云派？”
话题转得太快，单绮兰愣了一下，犹豫片刻后才回道：“这件事和我们门派……有关系吗？”
“没有，想给他做几身衣服。”殷无识说着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等回去了，我让人送料子过去。”
女人闻言摇了摇头：“这些自当由我……”
殷无识闻言却是抬手打断了她：“我的小狐狸，要用鲛族织的鲛绡，九天的云，漆林神木长出来最嫩的芽，这些可不是一两颗保生丹能抵的。”
女人一愣，随即露出一个苦笑来。
那可都是最上等的材料，放到拍卖行都是能拍出天价的东西，价值的确不亚于保生丹。
浮生繁在旁边听得愣愣的，沉默了好一会才迟疑地问道：“云也可以做衣服吗？”
云……不就是一团水汽么。
“自然能。”殷无识笑道，“云做的衣服，最轻。”
浮生繁飞快接受了这边的云比较特殊的设定，眨着眼睛问他：“有多轻？”
殷无识笑起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会怀疑自己忘记穿衣服那种轻。”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他吐息间热气喷在耳朵上，便让这话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浮生繁有些不好意思地“噢”了一声，往旁边躲了躲：“不用那么麻烦叭。”
“这怎么能叫麻烦？”殷无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哄我的小狐狸开心，一点也不麻烦。”
浮生繁闻言，脸“噌”地就红了。
大坏蛋怎么说话这么好听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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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