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谢杳手里抓着不久前在琴坊买来的琴弦,和钢弦不同,是柔软、毫无存在感的丝弦,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丝弦虽然好用,但是极容易断。

绾绾的小手拉着魏渊,一声接着一声“阿爹”“阿爹”地叫着,不知何时手中又多了一盏兔子灯。

魏渊抱着绾绾走过来,嘴角勾着轻轻浅浅的笑,看着谢杳道:“我需尽快赶往城西了,稍后我先送你和绾绾回水镜阁,殿下虽然没有怪罪,但到底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谢杳从魏渊的身上接过绾绾,绾绾十分不乐意地撅起嘴,抓着魏渊地脖子不愿意放手。

“绾绾乖,阿爹要去忙了。”

绾绾扭动着身子,搂住了谢杳的脖子:“阿爹要去忙什么?”

魏渊在身后轻笑,捻起绾绾垂在脑后的小辫子,轻声道:“阿爹要去治病救人了。”

“阿爹要去医馆?”,绾绾回头看向魏渊,声音甜腻腻的:“绾绾也想和阿爹去医馆!”

绾绾的辫子从魏渊手中抽离,谢杳接过话来:“阿爹不去医馆,绾绾乖,等阿爹回来再去找阿爹玩好不好?”

绾绾瘪了嘴,小手勾在一起,靠在谢杳怀里不再说话了。

谢杳这才抽出空来看向魏渊:“表哥,听闻城西此次风寒病得厉害,表哥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魏渊声音轻柔:“昭昭照顾好自己和绾绾就好,不必担心我。”

魏渊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谢杳,谢杳不自在地垂下头,避开了那道目光:“我和绾绾有巧月陪着,表哥不必担心,还是尽快敢去城西,以防殿下怪罪。”

说完本来垂着的头又抬了起来,看向魏渊地视线里满是愧疚:“若不是我,表哥也不会遭此劫难。”

魏渊打断了她的话:“不过就是去看个病,就算不去城西,我看的病人还算是少了?又不是时疫,昭昭不必自责,我本就是医者,治病救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至于你和绾绾,我还是要送你们回去的。”,说完也根本不理会谢杳是否同意,就自顾自地转身掀开了马车门帘,声音被马车阻隔,不太清晰:“昭昭,快上来。”

谢杳怀里的绾绾看着突然逃跑的魏渊“咯咯”地笑了起来,谢杳无奈地跟着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将绾绾放在了座位上,什么也没说,抓起了魏渊一早就放在马车里的包裹,快速地塞进了魏渊的怀里。

魏渊随着谢杳的动作站到马车边上,谢邀猛地用力,将他退下了马车,清清冷冷的声音随即从马车里传出来:“表哥还是先去城西吧。”

谢杳话音未落,轻叩车壁,马车旋即就动了起来。

绾绾清晰的偷笑声也从里面传了出来。

魏渊低头,看着和他一并从马车上丢下了包裹,哭笑不得,摇着头笑了笑,捡起了地上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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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炸响在长街上,裴青衍策马狂奔,衣袍猎猎作响。蒋晁紧跟在身后,额角频频流着冷汗,一道刺眼的红痕印在眉心。

裴青衍刚回到府邸,蒋晁的消息却仿佛一盆冷水。

“江鸢去过十余次?”,裴青衍颓废的身子猛地直了起来,嗓音沙哑,他的喉结滚动,拼命地压下喉咙间的苦涩,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说清楚!”

蒋晁顿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艰涩开口道:“在谢杳姑娘入住别院半年后,江姑娘就从谢家主母处打探到了别院的位置,她屡次持着殿下的令牌硬闯别院,不下十余次……”

“十余次?”,裴青衍狭长的眸子微蹙,心口猛地一疼,看向蒋晁的目光更是凶狠:“你是怎么看守的?怎会放她进去?!”

蒋晁脊背弯的更低了,汗水砸在青砖上:“属下派人看守别院,可江鸢拿的是殿下的令牌……”

“殿下的令牌,守卫们只当是殿下的意思,无人敢拦……”

“我的令牌?”,裴青衍的声音几乎不成调子,喉结滚动了一瞬:“她怎么会有孤的令牌?”

“属下不知……”

裴青衍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的朱红府门上,门环哐当作响。

江鸢?

江鸢何时有过他的令牌?

他猛地睁眼,一脚将蒋晁踹倒在地,声音低哑的瘆人:“随孤去都尉府,回来自己去领罚!”,他要找谢杳说清楚。

“写殿下开恩!”,蒋晁的额头重重磕地,再抬头时,额头上就多了一抹红。

骏马嘶鸣,铁蹄砸在地上,卷起一路烟尘,直奔都尉府。

都尉府的门前猛然响起两声巨响,都尉府的小厮惊跳起身,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府门却“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裴青衍青色的衣襟上绣着的巨蟒在阳光下格外的刺眼,透过朱红色的府门照射进来,衣阙翻飞,鞋面上的淤泥已经干涸脱落了,只是在鞋面上还留下清浅的痕迹。

鞋面跨过都尉府的门槛,脚步半点没停。

“站住!”,小厮试图阻拦。

裴青衍凌厉的目光扫向他们,蒋晁已抢步上前,厉声道:“太子殿下尔等也敢拦!”,令牌寒光一闪,同时一脚踹开了挡路的小厮。

裴青衍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庭阶之上。

魏夫人因为早间和魏渊的争执,此时正准备外出和几位贵妇人打牌散心,只是才要走到门口,却看见慌里慌张的小厮跑了过来,看见猛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嘴里振振有词:“夫人,先前有一个自称太子殿下的人硬闯进了府里,小人瞧见了令牌,虽然并未看清楚……但瞧着,倒像是太子殿下……”

“什么?”,魏夫人心头一紧,夫君此时并不在附上,太子殿下怎会来此?她慌忙转身,正撞大步流星而来的裴青衍。

“殿下……”,她刚屈膝,就听见裴青衍压抑的声音:“免礼,魏渊和谢杳在哪?”

魏夫人微微发愣,脱口而出:“渊儿在城西,昭昭此时许是在渊儿的医馆……”

话音未落,裴青衍就提起了步子,身后的蒋晁也立马跟了上来。

魏夫人僵在原地,只觉得那蟒袍上冰冷的金线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不由得又想起了不久前才听来的流言,下意识地死死钻进饿了身边丫鬟的手臂。

马蹄声再次响起,骏马鼻息粗重,喷出的鼻息瞬间消散在燥热的空气里。集市上混杂的叫卖声在他的耳中都化作了蜂鸣,喧嚣至极!

魏渊的医馆在淮陵城内人人皆知,只是此时门外却有些冷清。店内,只有一个老先生看守店面。

店门被粗暴地推开,老先生撂下手中散乱的中药,愕然抬头,看向了裴青衍和蒋晁。

“两位抓药还是……”他话还没说完。

裴青衍冷冽的声音打断道:“谢杳呢?”

老先生一愣:“公子说的可是我家夫人?夫人平日不来医馆,公子可是找错了地方?”

眼前蟒袍一闪,裴青衍却已经迅速的转过了身去。

老先生呢喃着摸自己的脸,望向空荡荡的门口:“这……这都是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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