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上坐着一个人,冷眼看我挣扎,没作声。
我转眼看到他,居然是熟人。
瑖千浪,那个开着银黑色银钛跑车跑到省城码头上找人的清瘦文净看着人畜无害的年轻人,明里做着酒吧生意,背地里给阔佬拉皮条。
我松了口气,重新倒回床上,这人不是东染□□成员,手上还算干净,没杀过人。尽管这人干的勾搭不怎么样,在这一行里竟然还一贯遵守道义,银货两屹,从来不克扣或者拖欠下家的报酬,而且都是自愿生意,无论哪一方不自愿,情愿得罪客户,生意就此终止,无一例外。在东染能脱离□□把这单生意做到这一步还依旧红火,也算是行内精英了。
我躺成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态,没说话。
这人把我关在密室里,不是找好了上家,准备来跟我谈生意的吧?这么拷着,谈个皮啊?不会传闻都是假的,他要动粗用强的吧?话说这密室在哪里?不会在庄园地下吧?这人难道是宗卿线上的,准备拷问完毕顺手把我灭了?或者是那个沈梦指使报复我的?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
我没开口,他先开口了,“你不用担心,我请你来是谈价的,只要你有话好好说,我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那个如果我不好好说话呢?我没接话。
“你来东染什么目的?”他问。
我来见人,说了你也不会信。
“省城差不多要给你端了,是不是要接着肃清东染?”他继续问。
原来他担心这个,省城那些行会干的勾当和他做的属于同一行,“我没这么宏大的目标。”我否认。我哪来那么大的能耐肃清东染的色情行业?东染市政府都搞不定的事,哪能轮到我?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是非做这行不可,如果你真是来清理东染的非法行业,我可以就此收手,我只是想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既往不咎。”他说,“我希望我们能开诚布公地谈妥条件,我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应该被惩罚。”
“是不是谈不妥就不会放我走?”我问。
“那要看扣留你和认罪伏法之间哪个后果更严重。”他的思路异常清晰。为了免于受罚,他不惜代价,必要的情况下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是有没有这个必要。
“你知不知道我和宗卿关系不一般?”我试探着问。
“住在他的庄园里,可能有些关系吧,不过宗卿失踪日久,我也希望能找到他,如果你真和他关系不错,把他找来一起谈谈也好。”他很淡定,一直搁在大腿上的手掌翻转过来,露出我那只看着不起眼的掌中机。从语气上来听,貌似并不相信我的话。
“你找宗卿干什么?”我有些好奇,抬起头看他。
“做生意,看上他的人很多。”他回答得直截了当。
“你有做成过一单吗?”我更好奇了。宗卿在东染住了近二十年,瑖千浪做这一行也历史悠久了。既然瑖千浪知道宗卿的住所,想来有大把机会兜售生意。
“没有。”他也很坦白,摇头。
“那你还想试?”怎么有这么集智慧与蠢傻于一身的人?
“也许有一天情况会变呢?做我这一行成功之道贵于坚持。”他继续坦白。
“也是。”我不得不认同地点点头,光靠聪明是做不长大生意的,勤力更重要。迄今为止我们两人貌似谈得很投机,对于绑架和被绑架者来说,这种氛围有些奇怪,“你要谈条件不能把我解开了好好谈吗?”
“我怕你想不开要试着逃跑,不能专心谈判,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他清晰的思路不受任何假象蒙蔽。
“那你能让我向宗卿呼救吗?”我也很坦白地问他。
他显然没料到我这个问题,沉默着没有回答。
“情况是这样的,我住他那里是希望能正好碰上他,我有紧要的事情找他,不过我联系不上他,我真的不是要来插足你们东染的任何行当。”我解释完了,紧接着叹口气,“我知道我说不是你也不会信我,不过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你谈条件,你看怎么样的条件你能接受,你尽管说,我答应了就是。”
他思路再清晰,今天设的也是一个他自己也解不了的死局,如果他不信我说的话,这个既往不咎的条件是怎么也谈不拢的。
“你既然联系不上宗卿,又怎么向他呼救?”他握着我的掌中机,“你说的对,我无法相信你说的话,今天看来没什么好谈的了。”他做出准备起身离开的姿态。
“宗卿的话,你信不信?”我问他。
瑖千浪想了想,点了点头,又坐好。
“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我能叫来宗卿,你直接问他我来东染的目的。如果我叫不来宗卿,今天是接生意还是谈判,你说了算。”我继续游说。
他竟然在思考我的提议。
看来宗卿在东染有相当的威慑力。
“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既然你联系不上宗卿,怎么能向他求救。第二,我怎么能确定你叫来的不是其他人?”他想了一分钟,问我。
“宗卿只在生死关头才有可能查看我发出的消息,我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能把他叫来。”我坦言,“至于我会不会叫其他人来,你只能碰运气了。”
他依旧犹豫。
“哈,你不会以为我只是碰巧找到了一座废弃的庄园临时落脚吧?你觉得我不是因为和宗卿有交情会费那么大劲替他除草?再有,我真是来踩点准备有大举动,我能那么不小心让你把我轻轻松松地搬这儿来?”自以为计算精密的人往往会疏忽至关重要的细节,这个瑖千浪也不例外。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红晕,随即恢复正常。
我靠回床上,“你如果有什么更好的计划,我听你的。”
他终于下了决心,站起来走到床前,把我右手的手铐解开,“要联系宗卿,用我的掌中机。人叫来,今天的误会,我跟他解释,在此之前,麻烦你还要在这里呆一阵。”
我就一只手铐着,半个人倚着,像个半死人一样靠在床栏上熬时间,宗卿究竟会不会来,我并不确定,但起码我确定了这个瑖千浪和宗卿或者沈梦都不是一条线上的。麻麻滴,为了这个不知是谁的沈梦,我竟然这么轻易地把我向凤天宗求救的极其珍贵的三次quotes用掉了一次,亏得不是一点点。要知道就是连命真是危在旦夕的时候我也忍着没向凤天宗求过救啊。肉疼,想想就肉疼。
不过只要是宗卿亲自来,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问题是我也没把握他是不是会来。
这个时候我只能祈祷,希望宗卿能亲自来,不来倒也罢了,就怕他看穿我的用意,只派个手下来解救我,那我这次才真的亏大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密室的门,终于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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