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叙旧

门是瑖千浪推开的。

推开门,他就退走了。

他身后站着的那个人一步跨进密室的门,被惨白灯光照得白惨的地下室突然满屋生辉。

我松了一口气。

总算宗卿还是把我的命当一回事的。

“要见我直接开口,为什么耍这种花招?第一次不跟你计较,下次再这样,别指望我会理你。”到底是老大的架子,一见面不寒暄,直接就训话。

“嗨,老四说你不查掌中机,我不是怕你不理我嘛。”被他一眼看穿我让瑖千浪绑架的用意,我也不辩解,只是看看自己拷着的左手,示意他应该过来彻底解放我。

“老四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宗卿皱了皱眉。

哦靠,这皱眉的样子超有型啊。就是你别光顾着放电,倒是过来解手铐啊。

“我在你庄园忙乎了一天,也没见你回我的短信啊。”我拉拉铐着的手,一脸委屈。要是你老人家早点回句话,我能出此下策吗?

“我等沈梦,问他的意见。”他终于还是打消了把钥匙扔给我自行解决的主意,过来解开我的手铐。

咦,凤天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民主了?少宗主转个手下还要先问过本人同不同意?“那他说什么?”我转了转刚刚解放出来的手腕,陪着小心地问。

“他不愿意。”宗卿打量着我,不知在想什么。

我沮丧地坐在床沿上,抬头望着宗卿,一脸恳求,“把他借我一阵吧,我来说服他。”

“沈梦不是沈孟烶,你还是别费那个心思了,不值得。”宗卿一口回绝,“相信我,这样的安排对你最好。”

哦哦,我的事,你们谁都知道,不过值不值得这件事,只有我说了算,就算你是群里老大也没用。再说了,沈梦留你那里我想到就浑身不舒服,我不舒服就算是为我好?这是什么逻辑?“嘿嘿,沈梦留你那里我不放心,还是放我这里比较好。”我换上一脸痞气。

“你不放心什么?”宗卿抬了抬眉。

我没解释,只是一脸暧昧的嬉皮笑脸。

“哼,”他冷笑一声,“我可以把他吃抹干净,让他消失地不留痕迹,这是你想要的吗?”

我立马收起笑容,人在他手里,自然他说了算。

“走吧,这里说话不方便。”他转身离开,带头走出密室。

密室在东染市郊树林的一座小木屋下面,一路出来,瑖千浪不见人影,漆黑的夜四周静悄悄的,宗卿这么快就赶来,自然是因为人在东染,我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他眼里,不到我求救,不方便出现而已。我算得还挺准,约我在东染见人,只是为了方便。他人在东染,却不住大家都知道的庄园,想来不是要回避我,不然他可以把人送到省城去见我,他要回避的,应该是住在东染熟悉他的人,看来传闻有假,他还是放不下他的青梅竹马。

一路沉默,坐到他的车里,宗卿才开口,“好久不见,你现在倒是越来越疯了,为了个不知所谓的人,连凤天宗的秘密都不管了,竟然当着外人呼救,我看你是不想当这个少宗主了。”

我看看他,好久不见,你现在话比以前多了很多啊,好一顿训啊,大哥当得很象了。不过今天错在我,我没啥好辩解的,“我看那个瑖千浪挺有潜质的,万一泄密,可以发展他入宗啊。”想到瑖千浪留意宗卿的原因,虽然嘴上没说什么,我笑得很怪,堂堂凤天宗的少宗主老大,成天被个拉皮条的盯着,希望有朝一日能促成一宗皮肉生意,这情形实在太搞笑。我越想越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别老是自作聪明,小心有朝一日象瑖千浪一样,算计错了对象自己栽了自己。”宗卿没理会我的讥笑,目光透过车窗,看着车前的路,警告我。

我没再接口,既然直接提要求这条路走不通,我只能另想他法。算计,能不算我何必费那个脑子?要是你有求必应,我有必要通过旁门左道吗?

一路无语,车回庄园,我入睡时只有一盏灯的庄园此刻灯火通明,冷清的庭院里突然间又人气旺盛,车入车库,宗卿一言不发地下车,带头走入室内,有人上前接过他脱下的外套,随后退走,他线上的随从们都很自觉地避在视线范围之外,我一路进来四下打量,没看到沈梦,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宗卿背对着我,扫视了一下打扫一新的门厅,“看来除了沈梦,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近二十年没见,现在应该是叙旧的时候,听说在东染,能和宗卿单独会面是件很值得夸耀的事情,谁能获得这样的殊荣,无论什么程度的社交恐惧症也得找几句话攀谈一下,不能冷场。我看着他肩胛到后腰那线条的紧致斜度,脑子里只有无语两个字,原来背影也可以让人产生无限遐想,难怪那个瑖千浪如此锲而不舍。

都说凌晨时分是一天中人防护意识最薄弱的时刻,我要是能趁着这个更深人静独处一室的大好机会和宗卿叙旧,说不定能绕得他头脑一热,把沈梦转手给我了,可惜我现在满脑子只有那个沈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他套近乎。

“算了,先休息吧。”他说完,没再管我,自己就上楼去了。

我有些不舍地回头张望了一下,才跟着上楼。

楼上是主人和贵客睡的卧房,楼下是宗卿手下人住的,沈梦如果也在这里,他会睡在哪间房?会是我为了方便人把我带走那间直通前庭的睡房吗?

啊呸,我都在想什么?对着一窗的夜光,我又失眠了。

这晚上失眠的看来不止我一个。

第二天大早,就有人砸门。

宗卿摆明了車马炮出现在东染,找麻烦的人立马就上门了。我在二楼窗口往下看,进来的是一个20出头的小女生,大概1米6的身高,衣着朴实,短发明目,神色沉静,睿智的眼眉间藏着忧虑。比起沈孟烶和纪屺寒的女友们,宗卿的这个暧昧女友外表逊色多了,不过这小女人是个学霸,人家医科七年的课程,她四年就毕业了,群里老大,品味到底和别人不一样。

我在二楼房间的阴影里看着她跟在知客身后穿过前庭消失在楼下的门厅里。

宗卿见人都是凭心情的,经常关门避客,即便知道他的住所,知道他人在,也是见不到人的,但有两个人除外,这两个人,一个人小时候常来,大了就从来没上他这门来过,另一个基本不来,来了从来没吃过闭门羹。

苒沁歆就是这第二个人。

有心人都知道苒沁歆从小心仪宗卿,但后来却嫁给了宗卿的密友,萧遂。原因很简单,没有三角恋撕架,完全只是因为父母之命。

这年头有些身份的男人貌似都喜欢听从父母之命。林翦璃是一个,萧遂是一个。

萧遂在东染的身份,有些像沈孟烶在省城的身份,也是个太子爷。但这位太子爷很洁身自好,没有绯闻,也很敬业,从不大手大脚乱花钱,心思都花在正事上,钱都花在刀口上,自始至终只有苒沁歆这一个亲密女友,在东染这个混乱的大环境里,出这样一个人才,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典型了。

说起来在东染人眼里,萧遂唯一的缺点,就是跟宗卿的关系有些暧昧。

东染不知内情的人都坚信一个遥言,萧遂私底下包养了宗卿。

只有我们这些少宗主知道这个传闻有多荒谬。

宗卿优厚的赡养费都来自于他过世的祖母,跟萧遂没半毛钱关系。

没有人知道宗卿对苒沁歆的真正态度,对她特别照顾是因为喜欢她本人,还是因为萧遂的面子。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摸出掌中机,拨通了林翦璃的呼叫。

这个时候,林翦璃在上早课,照理我不应该直接和他通话的,不过我有些心急,等不得短信来来回回。

呼叫很快就接通了,那头的背景声音很安静,“怎么样?”林翦璃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清爽冷粹,就像晴空下第一滴融雪一样纯净地不带一丝杂质。

“人见到了。”我有些沮丧,“他到底是不是沈孟烶?”宗卿说他不是,我不是很相信。

“这个只有老三知道。”林翦璃应该已经对沈孟烶死亡事件做过自己的调查,如果他也查不到真相,除了老三,我也不会有其他线索。

“鬼手医圣金圣泰和你有交情吧?”我问他。天赫年间宫廷御医金圣世家一直是林氏家族的御用医师,流传至今,金圣泰是脑科泰斗,任何和脑子有关的昏迷不醒的症状,如果他治不了,那么就不用问其他人了。

“你脑子秀逗了?”他明知故问。

“我看到宗卿的小女朋友了。”我脑子倒是真秀逗了,不过金圣泰救不了我。苒沁歆来找宗卿,只会有一个原因,求他救醒重度昏迷的萧遂。萧遂在重症病房不是一天两天了,遍请名医也治不了,连当年救了萧燃一命的苒更理也束手无策,林翦璃自然知道我为什么问起金圣泰。

萧燃是萧遂的老爸,苒更理是苒沁歆的老爸,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为什么有这个父母之命了,被救的人自己不能以身相许,只能用儿子充数。萧遂投生在萧家,幸与不幸。

金圣泰如果能救醒萧遂,宗卿就可以放心离开东染,于宗卿还是凤天宗,都是一件好事,虽然我是出于私心,不过用这个来换沈梦,宗卿应该没什么好推辞了。

我看着掌中机上林翦璃的通话频道淡去直至消失,心情有些复杂,他的不离不弃某种程度上让此刻挫败的我感觉些许安慰,但他越是有求必应,我越怕欠他的情。不管是不是合作伙伴,总有要还人情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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