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然在冯宇的系统里放置了自毁系统。
但是没人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触发，就好像现在贺君扬被冯宇关在审讯室里，强迫他回想自己究竟在系统里遭遇了什么。
“贺君扬，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系统里遭遇的什么，给我写得清清楚楚，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冯宇将门反锁，扔了一支笔和本子放在冯宇的面前。
贺君扬白了他一眼，“你现在是不甚了了，拿根鸡毛就当令箭。”
冯宇把文件摔在桌子上，“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玛德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来克我的，每次摊上你的就没好事。”
“我让你和顾主任去系统里帮我排查漏洞，你倒是好，你竟然抬手给我把系统整崩塌了。”
冯宇叉着腰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动，坐立难安。
他就睡了昨晚上一晚上的好觉，今天早上一醒来听说系统崩溃了，他也快崩溃了。
“有没有可能是你太菜鸡了？”贺君扬撇了撇嘴，“不是，顾南明明明是和我一起进去的，你为什么找他不找我？”
冯宇指着桌子，“你别问那么多了，快写吧，把你遇到的什么人，说的什么话，干了什么事，给我拉个时间轴出来。”
贺君扬在纸上龙飞凤舞地乱画，嘴里念念叨叨，“要求还挺多，看看得了吧，要是真是有什么自毁系统被我触发了，你觉得李一然不知道隐藏？会让你发现？”
冯宇相信自己的能力，“我好歹是博士毕业……”
“还不如一个自学的是吧。”贺君扬的无情嘲笑让冯宇成功破防。
“你别管那么多了！”冯宇现在是没心情在这里跟贺君扬胡诌，“你不写也行，实在不行你可以说。”
本来冯宇是不必来问贺君扬的，因为他和顾南明进入系统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有实时录像。
也正因为这样，冯宇才疏忽了，存档在系统中没有另外储存。
结果今天早上来看，系统自行销毁之后，竟然连录像都删了个干干净净。
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这两个人究竟在系统里遭遇了什么
“早说我还写什么呀！”
贺君扬今天也是反常，耐着性子和冯宇在审讯室里掰扯了一个上午。
出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哎！冯技师！要不要留下一起吃个饭！”周浩北问道。
冯宇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三支队给人起绰号的臭习惯能不能改一改？！”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相视一笑。
“不好意思啊，支队文化，只听不改！”
冯宇气得跳脚，转身往顾南明的办公室里走，“我找你们主任去！”
贺君扬靠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扒拉饭，抬眼看到孙云海从门口走进来，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系统里面。
二十多年前那个蝉鸣的盛夏午后！
对了！照片！
贺君扬回头，竟然在孙姐的桌子上看不到那张合照了。
“怎么了贺队？这么看着我？”孙云海走到贺君扬面前，“怎么？是不是看着你孙姐我即便是生了两个孩子也风韵犹存啊！”
贺君扬奉承了两句，双手搭在孙云海的肩膀上，“孙姐，你认不认识顾毓峰啊？”
听见这个名字，贺君扬很明显地感觉到孙云海的后背一僵。
像是这是一个不能提起的禁忌。
孙云海轻笑了一声，想要云淡风轻地跳过这个话题，但是很显然她的慌张有点隐藏不住。
“认识啊，我们之前的局长，怎么了？”孙云海拧着眉毛看向贺君扬，“好端端地问起这个？”
“你是不是之前在他的手下工作过啊？”
当时在系统里，贺君扬忙着调查之前的连环杀人案，并没有将孙姐的事情放在心上。
现在想起来，她应该是在顾毓峰的手下干过的，只是后来为什么又调离了呢！？
“他是局长，谁没在他手下干过，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孙云海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好了，小贺队，我要工作了，这件事以后再说。”
说完，她端着茶杯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她走了很远，李临安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悄悄说，“听说孙姐的前夫就是之前顾毓峰主任的手下，后来出任务的时候死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她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事情。”
贺君扬只知道孙云海的前任丈夫死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缘故。
赵俊生咬着牙签走过来，“我跟你们说，好久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过尸体后还能吃饭吃得这么香了。”
“不是，你们说这凶手到底跟这李一然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下手这么狠？”
赵俊生摇了摇头，“要说单纯心理变态的话，这也太变态了吧！”
李临安摇了摇头，“赵哥，你上次让我跟踪的那个李东阳，我追踪了两天，发现他没什么异常。”
李东阳之前和李依然是同公司的同事，据说曾经欺负过他。
贺君扬之前让赵俊生追踪过他一段时间，这两天密集地发现尸块的时候，李临安也没发现他的异常。
“我看李东阳的这条线可以不用跟了。”赵俊生悠悠道，“我上次去找他问话，好家伙他打麻将头都没抬一下，压根当我不存在。”
“真有这么嚣张的人？”贺君扬接过赵俊生递过来的笔录翻看了两眼，发现这个李东阳好像非常抗拒谈论李一然的事情。
“要不然我下午再去找他问问吧，要真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也就算了，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贺君扬拿着审批表去找顾南明准备申请出差外勤。
刚准备叩门，就听见冯宇在里面说话。
“说实在的顾主任，我希望你们能重视起来，这个系统非常重要，就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李一然就是想利用这个系统来混淆我们的视线，要是这起连环杀人案成了悬案，我想我会是锦城调查局的罪人了！”
贺君扬抬腿刚想走，但是很快门内的声音传来，“贺队长，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贺君扬没办法，只好开门走了进去。
冯宇看见他，长舒了一口气。
“冯宇，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有关于这个系统的秘密你应该尽早地告诉我们，”
顾南明伸手推了推眼镜，抬眸和贺君扬四目相接。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贺队长也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触发了李一然设置的自毁系统。”
贺君扬看见顾南明面前的桌子上，冯宇刚刚递交过来的所谓的“一纸诉状”。
顾南明没有签字。
突然，顾南明话锋一转，冷声问道，“冯宇，一直以来你在隐瞒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贺君扬有点分辨不清眼前的形势。
怎么刚刚还在审讯室李审讯自己，现在就两极反转，变成冯宇在隐瞒事实的真相了？
贺君扬在顾南明的眼神示意下，摸着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
冯宇三缄其口，纠结了很久，终于才说道，“你们手里的有关于二十多年前的那桩连环杀人案的证据其实都是不准确的，都是我们经过复原得到的。”
贺君扬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顾南明。
“你这是什么意思？”贺君扬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复原是什么意思？！”
二十多年前，锦城调查局的档案室内曾经遭遇过一场大火，将有关于那起连环杀人案的一系列证据都付之一炬。
也正是在那起火灾之后，负责这起案件的老局长顾毓峰备受打击。
“本来，老局长他老人家都已经快到了退休的年龄了，但还是坚持要帮着我们一起复原证据。”
最原始的数据被毁，但是好在锦城调查局的数据库里提前部分了电子档。
“但是后来根据我们的调查，在那份电子档案中也有诸多逻辑错误的地方。”
冯宇摇了摇头，“这件事在锦城调查局其实不是一个秘密，很多曾经参与过复原数据的人都知道。”
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复原现场证据的人一个个接二连三地死去。
“这件事牵扯出的背景、关系太过复杂，我师父，也就是这个系统最开始的开发工程师是老顾局长的挚友，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尽可能地还原当时的破案环境。”
提出将证据数据资料导入系统中是冯宇的大胆举措。
可是就是这项举措让他好像掉入了什么陷阱。
“我没想到李一然竟然弄出了一个什么自毁系统！”
冯宇没了往常的桀骜嚣张，反而变得害怕起来。
“自毁系统启动后，我们发现，电子数据库中的电子存档竟然也发生了改变。”
照着这样发展下去，只会有两种结局。
一是从此封存系统，不再调查当年的这起连环杀人案件。
二是进入系统，可能也调查不出线索，即便是调查出了结果，也可能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凶手。
贺君扬觉得挺好笑的，“我们难道就不能拿着电子档的资料就这么调查吗？虽说是难度增加的一点，但是也未必什么都调查不出来。”
冯宇抬眼看着贺君扬，“还记得昨天给你们的通行铭牌吗？事到如今你们已经没得选了，一旦你们到达当年事发的地方，就有进入系统的可能，再误触了自毁系统，我想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冯宇失魂落魄地拿起顾南明桌子上的文件，“算了，这件事也不是你们能负责的，我还是回去看看怎么才能破解李一然设置的自毁系统吧！”
“对了！”冯宇身影落寞，把手搭在顾南明办公室的门把手上，“还有个重点你们需要关注。”
“我们的调查局里一直有内鬼，那场大火，甚至李一然都能拿到核心资料，我师父说是有人在调查局里给凶手接应。”
冯宇离开，办公室里剩下贺君扬和顾南明两个人。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贺君扬才开口道，“顾主任，下午我要去龙江医院附近的七里塘菜市场一趟。”
“做什么？”顾南明问道，“你要去找李东阳？”
“去看看，要是没什么线索就不浪费时间了。”贺君扬道，“或者我还打算去李一然的家里调查调查。”
既然冯宇提到了这个所谓的“内鬼”，那么贺君扬就大胆猜测，李一然说不定也是受到了什么人的蛊惑，他的家里或许有线索。
“你跟我下午去李一然的家里，李东阳那里先派人盯着，晚上再去也不迟。”
说完，顾南明就拿着风衣起身准备走。
“哎哎哎！你不吃饭？”贺君扬指着外面桌子上的盒饭，“再不吃都凉了。”
“我不吃盒饭。”顾南明冷声道。
贺君扬嗤笑了一声，“还挺挑，那你要吃什么？山珍海味！绝味佳肴！”
可是当顾南明驱车带着贺君扬来到长江饭店，望着一桌子菜的时候，贺君扬表情怪异，“你这不算是公款吃喝吧，要不然我绝对跟老肖举报你。”
“你吃吗？”顾南明看着贺君扬。
贺君扬嘀嘀咕咕让服务员送来一副碗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