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好你的人！“

“现在在调查局全体会议，不是你们调查组内部的讨论！”

冯宇对于刚刚贺君扬提出的质疑并不给予理会，继续他的汇报。

顾南明走向贺君扬，在他的身边坐下，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贺君扬撇了撇嘴，给他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

他对这种官场氛围深恶痛绝，可是看起来，顾南明好像在这种环境里游刃有余。

贺君扬最烦这种人了！

“你还真是游刃有余哈！”贺君扬悄悄在纸上写了张纸条推到了顾南明面前。

顾南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领带，摸出了一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钢笔，在贺君扬递过来的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我要对你负责。”

贺君扬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点不知所措。

他看了眼顾南明，然后把纸抽了回来，在纸上胡乱画了几笔，然后攥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面。

这人还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口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大，上班还没几个小时就说什么负责不负责的话。

真是莫名其妙！

贺君扬是看透了，自己未来的工作环境是水深火热了。

前排，冯宇开始系统地介绍由他们机动组牵头研发的“模拟犯罪系统”。

所谓模拟犯罪系统，就是在系统中重现经典命案，用于锻炼年轻的刑警，提升刑侦技术水平，壮大刑侦组织队伍。

贺君扬低头龙飞凤舞地在纸上画画，对于冯宇的介绍，他听了，但是也没完全听。

“冯宇别的不行，就是废话多。”贺君扬经常在科室里这么说。

因为这个系统才刚刚启用，暂时只设置了七个连环杀人凶手，相关证据链也并未完善，只是个半成品。

但是它的端口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为地接入了锦城调查局的数据库。

大量携带案情的犯罪嫌疑人的数据被导入后，就导致了整个系统的拥挤和崩坏，所以才请来李一然对其维护。

半年多的时间，李一然抽丝剥茧将原先的数据和锦城调查局的数据终于分离开来。

可是同时他利用职务之便，竟然在系统中违规编码，篡改了相关数据。

最终锦城调查局的数据被完成保留。

但是这个所谓的“模拟犯罪系统”却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都亟待解决，李一然却要去跳楼！

冯宇说这话，战术停顿了一下，抬眼看着贺君扬的方向，提高了音调，“本来，我们只要能修复李一然的密码箱就能破解他在系统中留下的密钥。”

“但是......”

“因为第三大队队长贺君扬的失误，密钥现在被彻底损坏了，我们根本修复不了了，这个系统投入使用的时间要被无限期地延长。”

贺君扬捏着笔，咬紧了后槽牙。

要不是今天肖良玉也在现场旁听，他现在一定要站起来和冯宇起一番争执。

“修复不了，只能代表你们技术部的无能，你怪三大队干什么！”

蒋欢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

冯宇和蒋欢虽然同属于机动组，但是两个人的部门也不一样。

他们一个隶属于防爆部门，主要是处理一些紧急事件，另外一个则是技术部。

说起来好笑，他们竟然是同班同学。

毕竟技术部在整个锦城调查局，虽然地位颇高，但是口碑却是垫底。

贺君扬所在的三大队的办公室的门后就有一张冯宇的照片，用来给组员做情绪发泄用。

“蒋欢？你有什么意见吗？”冯宇放下手里的稿件，看向了角落里的蒋欢，“你在任务中私自将自己的枪支借给一个调查局的非正式员工，你的问题，我们回去关起门来好好说说。”

“啪啪啪——”

说到这，许久没有声音的肖良玉在最后一排站起来拍了拍手，起身走向冯宇的位置。

“好了，既然我们的冯组长提到了这个非正式员工，我就在这里隆重地介绍一下我们调查局的新同事——顾南明。”

顾南明在锦城调查局算是空降，一来就被任命为贺君扬的顶头上司，也就是主管刑事总队的主任。

锦城调查局直属机构的形式总队一共有三个小队，贺君扬是其中第三大队的队长。

即便是同属于刑事总队，但是三个支队的地位和任务也不尽相同。

冯宇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是因为是肖良玉发言，他挤出了一个笑。

“我真搞不明白了，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他凭什么这么拽？”贺君扬指着冯宇，跟身边的同事林云帆吐槽。

林云帆冷哼了一声，小声地跟贺君扬说，“他这不是拽，他这是作死。”

“说起来，在锦城调查局，谁能有你的关系硬？”

贺君扬听见林云帆这么说，不免翻了个白眼，“老林，你是不是在讥讽我？”

林云帆抱拳讨饶，“不敢不敢，太子爷你属于是。”

“啧！你是不是找打！”

贺君扬和林云帆在插科打诨，还没说两句，就被肖良玉盯上了。

被瞪了一眼后，贺君扬自己就老实了，也就不说话了。

顾南明被邀请去前面说了些场面上的话，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没什么新意。

无非就是什么一定再接再厉，带着刑事大队更上一层楼。

林云帆悄悄递过来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你们老大怪帅的嘞!”

贺君扬不满地笑了一声，“有我帅？”

“总得看点异域风情的帅哥吧！”林云帆整了一下自己的长头发，“怎么样？这种外国帅哥喜不喜欢我这样的？”

“啪！”

贺君扬把手里的A4纸卷成一个卷筒直接敲在她的头上，“你别乱来我告诉你，我跟你爸说！”

林云帆悻悻地，也就不在说了。

会后，领导们关起门来又开了个小会，贺君扬终于能到门口去松口气。

“我跟你说，就冯宇这啰嗦程度，再多说几个小时，我要是李一然都得被他烦醒了。”

贺君扬靠在医院的墙面上，和别的部门的人在聊天吐槽冯宇。

“谁说不是呢？今天他一通电话，我们交通大队都给他封路。”林云帆摇了摇头，“回回我执勤的时候他整这么一出。”

“不是，现在这个系统都是谁在用，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

贺君扬对这个系统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林云帆勾了勾手，示意他上前。

两个人耳语，说了点坊间的传闻。

冯宇之所以对这个系统这么重视，好像是因为之前锦城调查局有个警员就是因为这个系统出事了。

“那个人据说是冯宇的爱人，自从那次之后，冯宇性情大变，就成了这个样子。”

贺君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智者，不入爱河。”

林云帆不置可否，“这是你乱搞男女关系的理由吗？”

“老林，回头我告你诽谤！”贺君扬话还没说完，李一然病房的门被猛地打开，顾南明的一张脸露了出来。

他对着贺君扬点了点头，“过来。”

“去吧去吧！”林云帆拍着他的肩膀，“给新领导当牛做马去吧！”

贺君扬就十几分钟不在，不知道这些领导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他们三大队现在竟然要配合机动组全面接手这个“模拟犯罪系统”。

“南明啊，贺君扬就拜托你了。”

肖良玉明天还要出差，已经打算走了，看见贺君扬满脸写着不愿意，说道，“你！给我安分一点，要不然我真不放过你！”

“是！”

贺君扬立刻站直，敬了一个礼，“请领导放心。”

当晚，冯宇就给贺君扬和顾南明安排了一个任务——寸步不离地守着李一然，直到他醒了为止。

半夜，龙江医院的特护病房走廊灯火通明。

贺君扬为了“不辱使命”特意在李一然的身边支了一张床睡觉。

要是这样李一然都能失踪，那他这几年就白干了。

顾南明则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敲键盘。

贺君扬躺在床上，翘着腿，抬眼看着顾南明，有些好奇他到底在写什么。

“干什么呢？”贺君扬端了杯水给他。

顾南明抬眼看着他，摘下眼镜，对他点头说了句“谢谢”。

“在帮学生改论文。”顾南明支着下巴，说话的语气平淡，一点情绪也看不出来。

贺君扬看见他的电脑封面是锦城大学心理学系的壁纸，大概猜到了他的任职方向。

“你还真是辛苦。”

现在这个病房里看起来有三个人，但实际上只有他和顾南明两个人。

实在是有点尴尬。

没什么共同话题，只能尬聊。

贺君扬后来重新回到床上假寐，他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上特别困。

可是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李一然失踪了！

第二天早上的6:27分，机动组的蒋欢在龙江医院的顶楼发现了一个硕大的黑色塑料袋。

里面赫然有一堆尸块。

“顾法官，没有找到头颅，我们还需要回去鉴定是否为李一然。”

贺君扬彻底不敢说话了，因为他分明看到黑袋子里的那条胳膊上，有他昨天留下的抓痕。

是李一然。

“还有！”

贺君扬倒出开尸块，在黑色塑料袋里发现了一块拼图，准确来说是一块木质的三角形拼图。

紫色三角形。

“呕！”

贺君扬当时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